第47章
虞長爍伸手,手掌按在他的額頭上,力道不算溫柔。 夢還在繼續。 他趕到城墻,青年已經被推了出去。 如同先前夢里那般,他正要救人,卻被突然涌現的記憶耽擱,狂暴的喪尸群不聽他控制,頃刻間就把青年撕碎。 心神俱裂。 嘗到血rou味道的喪尸更加狂暴,他勉強擠出些理智,控制住局面,將青年的尸骨收斂,突然覺得沒意思。 衛遲莫跳下去,控制著尸群離開,再也沒回來。 他猛地睜眼,夢的余韻還未散盡,眸子里是散不開的陰翳,直直撞進虞長爍眼睛里。 看清身上的人,那股寒意才將將收住。 衛遲莫閉上眼,揉了揉虞長爍的頭發:“今天怎么起這么早?!?/br> “太陽都曬屁股了,早什么早,你今天沒事了啊,還不起床?”虞長爍頓時忘了自己要問什么,不滿的拍開他的手,完全不管自己趴在對方身上,“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br> 衛遲莫睜眼,瞥了眼天色,似笑非笑的睨他,沒和他計較,“下午才有事,餓了嗎?” 虞長爍感覺了一下肚子,覺得還好,就搖搖頭。 他慣會得寸進尺,衛遲莫沒提,他就趴他身上安然不動。 衛遲莫沒容忍他這幅只需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做派太久,他像是終于從夢中回過味來,沒等人再說什么,就將青年放到一邊,從床上站起。 虞長爍有點沒反應過來。 他被衛遲莫慣得很粘人,沒和他鬧掰那會兒更是他去哪就跟著貼到哪。 不然那群同學也不會覺得他倆是在談戀愛。 想到這里,虞長爍把被子裹了裹,又覺得沒勁了。 真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衛遲莫脾氣太好,像是從來不會生氣,就像面對熊孩子鬧脾氣搗亂時毫無作為還鼓掌夸好的昏聵家長,可以說虞長爍別扭的性格就是他一手縱出來的。 因為被慣得徹底過,在對方那里擁有過可以為所欲為的特權,稍微一點“冷待”都令人難以忍受。 虞長爍適應到現在也沒適應過來。 他思緒逐漸跑遠,衛遲莫暼他一眼,突然想起什么,緩緩出聲:“也是,畢竟我讓你惡心,貼著你做什么?!?/br> 虞長爍猛的抬頭看向他,正想說些什么,腦子里自動播放起兩年前他們冷戰時,有同學跑來問他們什么時候和好,說起他們之間的關系。 他當時說什么來著。 “真惡心?!?/br> 他想起來了。 他聽見了。 虞長爍頓時大腦空白。 緊繃的神經微微松緩,衛遲莫低頭整理衣領,沒管他,長睫微垂,不動聲色整理思緒。 幸好。 幸好,虞長爍先找了過來。 幸好,想起來的時間不算晚。 幸好,局面還沒到無可挽回的地步。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有決定別人做什么的權利,因此明知道林奕以他為首的情況下,還是對很多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只要危害不大,林奕戳一下他才跳一下。 現在才明白只能眼睜睜看著重要的人被傷害是什么滋味。 鉆心剜骨不為過。 怒氣上涌,他想,不如干脆就這么不管不顧,放縱尸群,攻毀城池—— 歸根結底,是他沒有保護好他。 是他沒有意識到青年對自己的重要,也是他沒能及時阻止喜常。 被推手誤導的人沒有錯。 是他的問題。 他沒能保護住自己的寶貝。 最終還是理性占了上峰,他勉強分出幾分意識,記得要把尸群趕遠離開人群,自己卻提不起精神繼續活下去。 變成喪尸后痛覺神經也跟著變得麻木,即使全身被撕碎,所遭遇的痛楚也不及心臟的萬分之一。 原來喪尸也會心疼。 疼到衛遲莫不想再裝作不認識人的模樣,裝模裝樣慢慢吞吞玩一見鐘情日久生情的游戲了。 誣陷虞長爍偷糧倉的事已經發生過了,算計喜樂,借著喜樂讓喜常吃虧的事情沒變,接下來就是喜樂失蹤,虞長爍被污蔑殺害喜樂被推出城外喂喪尸。 很巧的是,在他們為虞長爍定好罪行決定關于他的懲罰的那段時間,林奕查到了點東西。 他在喜常的床底下找到了凹凸不平的石板,掀起來才發現下面是個地下室。 在里面找到了被綁在椅子上,破破爛爛,幾乎辨認不出人型的喜樂。 比最先發現的時候還要殘破。 找到喜樂的尸體后,喜常憑著哥哥的身份,把他的尸體帶走了,說是要好好安葬。 這就是喜??谥械摹昂煤冒苍帷?。 雖然不敢置信,但事實已經很明顯了。 喜樂是喜常弄死的。 這人對權利有種無法理解的執迷與狠勁,令他陷入污名的弟弟唯一的利用價值就是用來除掉不想看見的人。 他對親弟弟實際上并沒有明面上那么喜愛,不至于一次二次三次的算計一個普通人來為弟弟出氣。 會緊盯著虞長爍不放,多半是因為他身上詭異的異香。 而且,他明顯感覺到,喪尸群有那么幾秒是不受他控制的。 仿佛是有什么東西牽引著它們過來,尚未來得及收回精神觸角,就被他急急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