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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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面的青霄劍宗隊列中,眾峰主也注意到了合歡宗的人。 要說起來,這兩個宗門已有許久沒有像今日這樣來得齊齊整整了,硬要說起來,近來兩宗的矛盾似乎更加激烈了—— 在合歡宗修士眼中:青霄劍宗的段仙君吃軟飯,不要臉的劍修們還不講武德帶人來綁走了我家白長老! 在青霄劍宗修士眼中:合歡宗的白清歡把我們劍宗的老祖宗當狗玩了,還把仙君直接拐到了合歡宗當上門鼎爐! 一眾弟子擠不上這一小塊浮空島,于是劍修們只能御劍飛在空中,合歡宗修士則是在劍修們震驚的目光中,直接取出數艘云舟—— 全部都是萬寶閣出品的精品云舟,售價能夠買劍修的命。 此舉一出,原本還能勉強按捺住的場面逐漸開始失控,幾乎只是一個眼神的交錯,兩宗人馬就開啟了唇槍舌戰。 “我們青霄劍宗的人來救我們的段仙君,你們合歡宗的人來做什么?” “啊對,我們合歡宗的出手來救你們劍宗的人,你們不給感恩戴德跪下給我們磕一個,還在這兒擺臉色,真是好大的威風??!” “你們這是來救人嗎!拿這么多艘云舟出來是什么意思?” “啊不會吧不會吧?這年頭不會還有哪個修士沒有一艘萬寶閣的云舟吧?” “……” 遇到罵戰,合歡宗戰力最強的絕對不是丁雨閑,而是白長老。 只是這一次,白清歡卻沒有上去磕著瓜子湊熱鬧拱火。 她在聽,只是耳朵里卻好像不由自主過濾掉了那些嘈雜的聲音,有些心不在焉地在那些人影中尋找著什么,連身邊的人在問自己什么都沒在意。 庚金峰峰主:“段小子,你怎么會出現在應家的隱龍淵,這到底怎么回事?” 白清歡:“我過來逛逛街?!?/br> 甲木峰峰主:“段仙君,掌門這次怎么也出寒淵了?還毀了此地,你知道緣由嗎?” 白清歡:“可能是太冷,怕老寒腿發作了吧?!?/br> 戊土峰峰主:“白清歡請我們來,說段仙君遇到了天大的麻煩,不知道究竟是何麻煩?” 白清歡:“不知道啊,興許是有點想念諸位了吧……” 她回答得心不在焉,糊弄意味十足,連自己都懶得去回想自己說了些什么鬼話。 終于,在看到一道久違的身影時,她亂七八糟的話語驟然停住。 落在廢墟之上的那人身姿挺拔,穿著和她身上幾乎一模一樣的白底青邊衣衫,在凜冽的風中,他高高束起的馬尾隨著風飛揚,在快要淹沒在遠處群山間的最后一抹夕陽映照下,段驚塵倔強地拎著那把她親手為他挑選的鏟子,出現在她面前了。 她沒理身邊還在拉著自己追問的那位峰主,神情依然淡定,腳步卻不由得逐漸加快。 他更干脆,直接推開擋在前方的云華真人,大步朝著她走來。 “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 兩人幾乎同時問出這樣一句話,在怔愣之后,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好得很?!卑浊鍤g舉起天傾劍,笑瞇瞇地看著他,“有白長老為段某人保駕護航,四處拉人求救,我肯定死不了?!?/br> 他清朗的眉目也舒展開來,若無其事地點點頭,表情平靜地配合她的狗叫。 “段仙君有勇有謀夜闖賊窩,白某人也不過是從旁協助罷了?!?/br> “哦?那從旁協助的白長老今天怎么姍姍來遲?” 他聞言,緩緩舉起手中的那把鏟子,抿了抿唇,怎么聽都有些生自己悶氣的懊惱意味。 “以前只御劍,沒御過鏟子?!鳖D了頓,他又冷著臉一本正經承諾:“下次不會那么慢了?!?/br> 聽到熟悉的腔調,白清歡的興致似乎都好了許多。 她這幾日看似悠哉躺在應家祖地的荒院里賞花看話本,實則一邊要眼觀四路耳聽八方提防打探應臨崖究竟想做什么,一邊又總是有些分心。 雖然日子過得其實還不錯,邊上依然也有走狗刀疤服侍,但是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如今段驚塵重新出現了,她終于意識到哪里不對勁了。 少了個能夠聽懂她那些胡言亂語的段驚塵。 兩人幾乎是一碰頭便自覺地齊齊走向合歡宗的隊伍那邊。 只是這一幕落到青霄劍宗眾人眼中,就更為微妙了。 庚金峰的鐵峰主兩眼一翻,拿手一拍腦門:“真完了,這小子真是鐵了心的要入贅上門去合歡宗了?!?/br> 甲木峰的林儒風皺眉看向云華真人,拱了拱手,低聲請示:“掌門,敢問段仙君之事……” “關我屁事?!痹迫A真人一開口又是這句,他似乎全然沒有要揭穿那兩個年輕人身份的意思,不耐煩道:“他要干什么也關你屁事,愿意嫁合歡宗就嫁去?!?/br> 不過這句話之后,他話鋒一轉—— “但是也先別急著去合歡宗當贅婿,你們先跟我回一趟青霄劍宗?!?/br> 在所有人的注視中,云華真人收起先前那副萬事都不關己的態度,表情逐漸凝重。 他看向白清歡,淡淡道。 “正好那些人還被關著,你回去和他們仔細說清楚,應臨崖墮魔之事?!?/br> 此話一出,方才還在互相扎刀的兩宗修士齊齊噤聲,喬向溪和丁雨閑也好,青霄劍宗的幾位峰主也罷,此時臉上剩下的,唯有震驚。 應臨崖…… 竟然墮魔了?! …… 青霄劍宗的眾劍修被叫來,還沒弄清楚發生什么事,便又被自家掌門攆著回北靈洲,劍都飛得冒煙了,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至于合歡宗的修士,這一次也沒打算錯過這讓人震撼的消息,準備齊齊奔赴北靈洲,參與這次修界大會的后半場。 饒是各峰峰主不太樂意,但是架不住云華真人點了頭。 于是在壯觀的劍修御劍隊伍之后,不緊不慢的飛著數艘云舟,前者被風吹得狼狽不堪,后者這會兒正在云舟上聊起了北靈城的特產。 時不時的,云端上偶爾還會傳來兩宗修士的互嗆之聲。 白清歡已經全然接受自己是最強贅婿這個人設了,如今自然是和段驚塵對坐在云舟之中的。 和上一次飛往北靈洲的那艘破爛云舟比起來,這艘云舟顯然要舒坦太多,幾乎算得上是白清歡的洞府縮小版,正艘云舟上沒有桌椅,唯有一張柔軟寬大的軟榻。 一踏入其中,段驚塵便嗅到了和她身上相似的那股香氣。 很顯然,這是白清歡平日里自己用的云舟。 他站在角落,看著白清歡姿態愜意地先躺了上去,而后刀疤甩著尾巴也不客氣地跟著輕盈一躍,跳到了床榻上。 和白長老又當了一次生死之交之后,刀疤顯然開始得寸進尺,如今已經熟門熟路地白清歡的懷里鉆了,還懂事地將頭往她垂著的手邊蹭,大有方便她揉搓的意思。 被如愿摸著狗頭的刀疤瞇著眼,瞅著段驚塵,哼哼唧唧汪了一聲,狗眼里很有些得意。 段驚塵:“……” 白清歡一邊摸著刀疤,一邊對著段驚塵招呼:“過來,我檢查下你有沒有受傷?!?/br> 他說:“去以身涉險的人是你,我又如何會受傷?” 她笑意盈盈的不松口,繼續對他招手:“你用的是我的身體,我不放心?!?/br> 他垂著眼,這次倒真的過去了,不過也很克制地只站在床榻邊上。 白清歡見狀,索性一個翻身將他的手抓住,往自己身邊帶。 他身體有點僵硬,但是瞥一眼還被白清歡摟在懷里的刀疤,還是乖乖順著她的力道坐在了床沿邊上,雙腳并攏,雙手死板地搭在膝蓋上,一動不動。 他的視線半點不往邊上瞥,就直直地看著正前方,很有些視死如歸的認命感。 “你要怎么檢查?” 略顯生硬的這句話出來后,邊上便探過來一只手,不輕不重地捏在了他的耳垂上。 手指微涼,耳垂guntang,觸碰的瞬間,他就覺得身體不自覺地繃緊了。 “不對勁,耳朵好紅,可能是給我的身體弄受傷了?!?/br> “我沒有?!?/br> “那怎么紅了?” “還不是因為你——”他剛想轉過頭控訴白清歡的檢查又不對勁,一對上她兩眼彎彎的樣子,就飛快抿著唇把臉別過去了。 他低聲:“別……別逗我了?!?/br> 頓了頓,他像是終于緩過來了,把頭轉過來,卻還是避著她的視線。 從白清歡的視線看去,他眼尾壓得低低的,有些微微的紅,像極了她懷中刀疤的樣子。 他小聲說:“我沒有受傷的,你日后可以慢慢檢查。你有沒有受傷?” 前半句說得含糊不清又快,像是刻意模糊,直到后半句,才算是恢復了正常的語速和調子。 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了。 就像他把劍修比命還重要的天傾劍交給她不算,還不斷去尋來許多人,就為了確定她沒事,笨拙卻又小心。 她的心一下子就軟下來了。 “沒事的?!卑浊鍤g坐直了一些,一邊摸著刀疤,一邊將過去幾天的事情緩緩同他道來。 雖說刀疤的視角多少能透露些消息,但畢竟它腦子不太好用,還是漏了不少關鍵事。 段驚塵聽得很認真,原本乖巧放在膝蓋上的手也逐漸環抱在了胸前,低著頭一副認真思索的樣子。 就在這時,白清歡冷不丁的又問一句。 “所以你是怎么請來這么多人的?我看他們的樣子,像是并不知道我倆的事?!卑浊鍤g拿手玩著他垂在自己膝蓋上的頭發,再次縮短了一些兩人的距離:“而且那時候應家的龍侍應該守在合歡宗附近,你是怎么避開他們的?” 段驚塵面上的表情一下子滯住,他的眼睛往邊上不斷游移,聲音倒是還能竭力保持著鎮定,要不是白清歡幾乎和他緊挨在一起,倒真的看不出他的不對勁了。 “你那夜要走,讓我在合歡宗內等你的消息,但是我知道應臨崖對你心懷不軌……”說到這里的時候,段驚塵又快速地抿了一下嘴唇,像是懊惱自己又提了那個讓她不快的名字,這才若無其事道:“我夜里閑來無事,想著繼續去開采靈石?!?/br> “???”白清歡聽著錯愕了。 他面無表情繼續說:“夜深天黑,又沒你在一旁監工,我失手也是難免?!?/br> “等等,你怎么個失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