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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杵在合歡宗門口當門神的丁雨閑冷笑,揮舞著鞭子:“你們回不去那就去死啊?!?/br> 那小龍臉上沒有惱怒的意思,他仰著頭看過去,認真道:“我們死在這兒的話,羽山的上古仙族們會蕩平合歡宗的?!?/br> 他眼睛笑得彎彎的,臉頰兩旁梨渦淺淺,露出一個堪算天真的笑容,“所以為了大家好,白長老還是收了我們家主的贈禮吧?!?/br> “收,怎么不收?!?/br> 白清歡很平靜地錯身上前,將那個匣子往段驚塵的懷中按了按,示意他拿好。 “請諸位慢滾?!?/br> 為首的小龍侍把東西送出后,很識趣地往后退讓幾步,笑瞇瞇道:“白長老,我們家主沒說,不過當年的那株白梅如今開花了,想來他一直未回羽山,是在等故人同去賞花?!?/br> 語罷,又丟下一句讓所有人震驚的話。 “他什么都不愿意說,但是我感覺得到,他應當一直很想你?!?/br> 而后也不等回答,領著那群沉默的龍侍背離合歡宗而行,那群矜貴而華美的背影逐漸消失在漸濃的夜色中。 他們這次來,沒有放狠話,也沒有多說一句,倒像是多年前,應臨崖偶爾托人送來幾盒點心,又或是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兒的情形。 白清歡打開盒子。 果然,里面裝著的是幾顆漂亮的鮫珠,據說這是羽山的鮫人一族的淚水凝結成的珠子,能夠安撫神魂,算得上是至寶了。 此時最后一縷天光也被遠山吞沒,周圍一片漆黑,唯獨她掌心的鮫珠在發光。 她表情莫測。 丁雨閑揮揮手示意樹上的同門們速速散去,看來今夜是不用搖人約架了。 她摸了摸鼻子,本想直接往白清歡身上靠去,想起如今換了人,挺嫌棄地看了段驚塵一眼,轉向另一邊:“白師叔,死裝龍這是什么意思???” 其實哪里需要問呢?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應臨崖似乎是幡然悔悟,預備吃一口回頭草了。 白清歡面無表情,她心中沒有被勾起不舍或回憶,只覺得荒謬。 丁雨閑在身后憤憤罵:“男修都這樣嗎,犯下天大的錯事之后就一句話不說玩失蹤,然后等到覺得事情過去了,再若無其事冒頭出來當作什么事情也沒發生過?!?/br> 原本只是單方面的罵人,卻不曾想,段驚塵冷不丁開口了。 “不是,只能說這樣做的那男人是十足的懦夫,建議殺了?!?/br> 丁雨閑愣了一下,沒料想到段仙君會搭自己的腔。 她有點勉強地點點頭贊同那話:“確實挺懦夫的,遇到事只會讓外人來解決,自己縮頭縮尾當王八?!?/br> 段仙君面無表情,繼續搭腔:“殺了?!?/br> 而后,無論丁雨閑如何說,他都只給一個建議—— 殺了。 丁雨閑和白清歡面面相覷。 劍修的殺心還真挺重啊,所有處理方法都是殺了。 …… 領著段驚塵回了自己的洞府后,白清歡沒有像昨日那樣要非禮他的意思,也無繼續翻看陣圖藥書的意思。 刀疤在她腳邊打著轉,她隨意摸了摸,給它丟了個靈果。 走狗這陣子被養叼了,吃靈果都等著缺德仙君幫忙剝皮,如今叼著那個沒剝皮的榴蓮吞也不是吐也不是,一對狗眼中只有茫然。 而白清歡坐在桌案前,雙眼還盯著鮫珠瞧,清冷的雙眉緊蹙,似是在思索著很重要的事情。 段驚塵如沉默立在門邊,身后的夜色微涼,又淅淅瀝瀝落起了小雨,斜風卷了些雨絲進來,他純白的衣角不知不覺被浸濕,在頭頂暖黃色的燈光映照下,眼底有濃重的情緒在劃開。 白清歡似乎終于想好了,抬頭,才看到段驚塵還站在門口。 她錯愕,“你怎么不進來?” 然后對著他招招手。 隔著朦朧的燈火,他這次沒有像往常過來,而是用黝黑的眼眸望著她—— 確切說,是她手中的鮫珠。 “怎么了?”她推開椅子起身朝他走去,才發現他身周彌漫了一層冷寒的水汽。 他輕聲問,“你要去見他?” 這句話聲音非常小,不是質問的口吻,甚至都算不得是詢問,更像是一句快要被雨聲沖散的喃喃。 但是她聽見了。 白清歡怔了一下,她低頭看著眼前的段驚塵,這次他沒避開她的視線,眼底中難解又迷茫的那些情緒中,帶著讓她心顫的難過。 “沒有?!彼穸ǖ酶纱?,微微挑眉:“不是,你覺得收了東西就要答應他?我白某人像是這么有道德素質的那種人嗎?” 她把那盒珍貴的鮫珠遞到他面前,彎了彎唇角,輕笑著讓他看:“你不是神魂不穩嗎,我把它們串成串兒,你戴在身上,到時候就算我不在身邊也不會太難受了?!?/br> 他卻沒看那些鮫珠一眼,依然看著她,神情清冷得驚人,目光定定:“為什么不在身邊?” 白清歡語氣尋常:“你不是得時常去東靈城看看村民們的投胎情況嗎?我得在這兒研究奪舍的陣法之類的,可不能天天陪你?!?/br> 這句話道出后,他周身那股壓抑的氣息如潮水般褪去。 他垂眸點點頭,過了會兒,才又出口。 “你說過要雇我的?!闭Z氣端得嚴肅且無情,像是在說什么后果嚴重的威脅,“一百靈石一天,若無監工,我就摸魚耍懶了?!?/br> 沒什么力量,倒像是在生疏地逗她笑。 她果真忍不住笑出聲來,站在被夜風吹得搖搖晃晃的光暈中,又沖他招招手。 這回他走進來了。 …… 應家龍侍的到來,在合歡宗似乎并未掀起什么波瀾。 山門外,每日雷打不動地迎來那些龍侍。 有時候送來的是一匣軟糯香甜的羽山特產的珍瓏玉雪糕。 白清歡年紀小的時候倒是喜歡這些甜膩的靈食,如今口味大變,已經不愛了。 刀疤和丁雨閑倒是很喜歡。 有時候又送來一些華麗的衫裙,都是萬寶閣中頂層的款式。 不過在過去幾百年間,白長老苦心鉆研各類掙靈石的門道,早已憑著自己的本事登上萬寶閣頂層,每季新衣都是由萬少主親自送上門的。 所以這些華服,又被她叫了萬寶閣在東靈城的分店掌柜給換成了靈石。 再譬如一些稀奇古怪的小東西,比如木雕的丑陋小龍,仙草編的會飛的蝴蝶,不知道是應臨崖那樣古板無趣的男人是去什么地方搜羅來的。 在很多很多年前,當她還是那個會跟在應臨崖身后跑跑跳跳的小姑娘時,她是很喜歡這些小玩意兒的。 偶爾他陪她在東靈城閑逛時,她也會悄悄看幾眼這些不算精巧貴重的東西。 只是應臨崖從不會止步。 他生來就是最貴不可言的仙族少主,所見所用無一不是最好的,像是不染俗世塵埃的云,孤高地懸在最高處。 在白清歡露出想要一條尋常的絹紗裙衫時,他會帶著她離開,次日讓人送來一尺上萬靈石的鮫人紗衣;在她想要讓他替自己摘一朵花簪在發間時,送來極品靈石制成的花簪。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著實是一位富裕且又大方得不可思議的道侶。 要知道男修囊中靈石鼓鼓,也不代表愿意給你花,不少男修偶爾給買一瓶價值為十靈石的辟谷丹就rou疼不已,直言女修都是貪慕虛榮為自己的靈石而來。 而九成九……不,興許是十成的男修,沒有應臨崖富有。 所以在這一方面,應臨崖已經戰勝了九成九的男修。 如今他送來這些東西,怕是終于后知后覺想起白清歡當時想要的是什么,想要補齊那最后零點一成。 可惜。 可惜在漫長的歲月中,她想要的,早就用自己的雙手拿到了,而她沒拿到的,皆是不想要的了。 白長老的日子依然嚴謹按著她排的日程表過,夜里禮貌地征詢段仙君同意非禮一下他,上午研究陣法,下午研究藥方。 偶爾抽出些空閑逗逗刀疤和丁雨閑,再陪段仙君去東靈城中逛逛,買一些亂七八糟的靈材。 小龍侍每日送來禮物,東西是送出去了,但是那位白長老卻始終沒有松口。 他原本笑盈盈的娃娃臉上,笑容也逐漸掛不住了。 足足送了大半月,凜冽的倒春寒終于結束。 春日已至。 合歡宗西邊的重重山巒之上,各色山花在淅淅瀝瀝的春雨之后漸次開盛,和風和香遍灑群山,染透了半個東靈州。 越過這片香山,便是一片終年彌漫著白霧的大澤。 這里喚作隱龍淵,據說當年應家的第一條龍便是在這里飛升成仙的,也算是應家在修真界中的祖地。 大霧將天地連接成一片,天光也驅不散,凡人也好修士也罷,到了這附近絕對進不了半步。 小龍侍低著頭直直往前走,濃霧被歸來的一行人撞散又聚攏。 眼前出現的,是一座空懸在洶涌的大澤之上,被削去半座山頭的高峰。一片荒蕪得能算作廢墟的破敗城池依山而建,腐朽殘破的山門坍塌了大半,倒下的巨石上,隱約能看到一個“應”字。 每每經過山門,小龍侍都忍不住擠眉。 他一邊邁上蜿蜒陡峭的石階,一邊小聲念叨。 “家主怎么就不愿意重建祖地呢?難不成就喜歡這樣的風格?” “但是羽山應家也不是這樣啊,我真沒用啊,明明是他肚子里的,卻猜不中他在想什么,還不如蛔蟲呢?!?/br> “話說回來,今日也沒請到白長老,我們再次任務失敗咯!”他說著話,可是沒有人搭理他,邊上其他龍侍都沉默著,一句話也說不出。 小龍侍只能嘆口氣,目光看向半山的一處荒院落,嘆氣聲悠悠。 “家主若是再不回羽山,怕是又要出大麻煩了……” 龍侍們站在山門口不敢繼續往前,小龍侍也不驚訝。 從應臨崖從那幾十個龍族競爭對手中殺出,帶著應家徹底奪權掌管了所有龍族之時,他下的第一道令,便是血腥的屠殺同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