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蝕
謝行瑜垂頭喪氣的坐在矮凳上,任由她給他圍上圍巾,整個人低著頭氣壓低沉的不行,他抬頭目光從腳上穿好的運動鞋,到她的身上,臉色平靜,微微彎曲的長發被抓夾盤起,穿著家居服,有股成熟的韻味。 “姐,我要是長得再快一點就好了?!彼h抱住她的腰,將臉貼近細嗅了會她身上橙花香,聲音有些悶悶的。 她笑了下,拉著他站起,然后摸著他的手說:“已經長得很大啦,比我高大半個頭,再高家里都容不下你了?!?/br>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彼]有被她的話帶偏,還是執著于此,繼續委屈巴巴說:“我會成為讓你可以放心靠的人的,姐也要對我負責,我們要做一輩子的家人?!?/br> “好,我知道啦?;厝ビ浀靡纛^發,劉海都遮住眼睛了,對視力不好?!彼毤殗谕兴?,然后摸了摸他的下頜,笑著對他說。 他額頭抵在她肩膀上,輕輕掙脫開,又抱住了她:“你總是把我當小孩子哄,我都知道,我一直一直喜歡你,特別喜歡你,很久很久,明明,明明我已經跟你在一起了,可是我還是感覺你隨時都會消失?!?/br> 溫嘉寧愣了下,隨后溫柔的回抱住他,仿佛在給他編織美夢:“怎么會呢,我不是答應過你,我們永遠都是一家人嗎?!?/br> “姐,我只有你了,你別不要我,就算只把我當弟弟也可以,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彼袷窍露四撤N決心,無比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 “好,我會一直在的?!?/br> 她又笑了,眼睛還是和以前一樣彎的像月牙,于是他再次抱住了她可憐兮兮的賣慘:“今天是小年,真的不能明天再走嗎?” 她搖了搖頭,開口打碎了他的幻想:“不可以哦?!?/br> “好吧,那我走了?!彼籮iejie打敗了,只能順從放開她,拉著行李箱打開門。 她如夢初醒似從口袋里拿出一個玉佩,連忙叫住他,把玉佩遞給他,是一塊雕刻著觀音像的和田白玉,紅繩磨損嚴重,看著年代已經有些久了:“這是安mama留給你的,這些年我一直給你保管,以后要好好收著?!?/br> “我還以為你那時候當了呢?!?/br> “我知道它對你很重要,以后別再弄丟了,也別隨便給別人了?!?/br> 他小心翼翼接過,然后把它塞進了口袋,他走近一步,用力的抱緊了她,湊在耳邊說:“等我回來,姐?!?/br> “好?!?/br> 他轉身走了,沒有回頭,也就沒有看到她馬上就收回的笑容。 她僵著一張臉關上門,時鐘還是在滴答滴答的響,空氣中似乎還殘存著些微其他的氣息,她拖著身體走到了沙發坐下,安靜的看著水杯里的水發呆。 透明的瓶子里好像有一條金色小魚在游動,她想,他不屬于這里,他屬于更大的海洋 她打開了電視,隨便調了個臺,讓他自個播放,顯得房間不那么冷清,她一個人的所有時間都是這樣的,除了備課,她就是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里的光怪陸離。 直至黑夜降臨,窗外的北風在呼呼的刮,不知什么時候天空開始慢慢飄落雪花,過節他那邊應該會特別熱鬧吧,她想。 手機聲響起,她像是突然接收到信號的老式機器人,手忙腳亂的接聽了之后,電話那頭傳來有些吵鬧的聲音:“寧寧!小年快樂!” “你也是,小年快樂?!彼{整好語氣,溫和的回復她,她現在狀態并不太好,所以只能盡量避免讓她感覺出異樣。 “謝行瑜呢,怎么沒在你身邊咋咋呼呼,他今天有沒有給你做什么好吃的啊,犒勞一下他辛勤工作的jiejie?!?/br> “他回去了,多虧你跟我說的,得不到的是朱砂痣,得到的是蚊子血,如果一味地躲著的話,只會助長他的氣焰,我現在總算是自由了,要不是你......” 溫嘉寧興奮的聲音被打斷,她聽到林悅心有些古怪的說:“等等,等一下,寧寧我什么時候跟你說的這話啊,我怎么不記得了?!?/br> “就是我看你之后回來你給我打的電話啊,你不記得了嗎,當時我還......”她說到一半突然頓住,似乎記不清當時的情況了。 只聽林悅心有些不解的說:“你回去之后我沒有給你打過電話啊,我們的聊天記錄沒有,你怎么了,是記錯了嗎?” “不過這謝行瑜怎么搞的,居然這個時候回家,你說.......” 她有些越聽腦子越詭異,她已經聽不懂對面的人在說什么了,腦袋里突然開始天旋地轉,似乎有無數聲音在說話。 她有些迷茫的晃著頭,她用力抬起頭,好像看到溫成國在她身旁,她的用力咬住牙齒,咬的嘎吱作響,從牙縫了蹦出一句:“悅心我有些累了掛了?!?/br> 她清醒的知道她應該是犯病了,她很久沒有吃藥了,怕被謝行瑜發現。 溫成國的聲音是那么熟悉,她貪念此刻溫情,看著他伸出粗糙的手抹去她的眼淚,她只想撲過去,委屈的說他為什么要消失,自己好想好想他,她一直在努力成為一個大人,她好累好累。 可是溫成國在她面前,又突然變成了謝行瑜的樣子,然后又變成了其他認識的人,她看見他們的手都向她伸過來,掐住了她的脖子,讓她無法呼吸。 在意識渙散前,溫嘉寧在心里想,要不就這么死了也很好,她緩慢的閉上了眼睛,好想爸爸mama啊。 “叮咚——”手機傳來了提示聲,這是她最后聽到的聲音。 仿佛置身于一片黑暗的污泥中,身體一直在不斷的下墜,好冷,她不知道這樣的情況還要持續多久,蜷縮著抱緊了自己,整個人都在不自覺的發抖。 不知過了多久,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周圍一片黑暗,只有電視嘈雜的聲音,吵得人耳朵難受,索性關了電視,打開手機準備記錄下這次的情況,這是醫生給她說的方式,避免她忘記發病產生哪些病情。 手機泛著熒光,顯示著現在是兩點半,狀態欄各個平臺發來五花八門的推銷信息。 還有一條聯系人“Y”發來的新消息,是幾個小時前的,只有四個字。 “我很想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