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富趕緊答應一聲，快步跑過來。

    “大哥，大嫂！”

    張貴點點頭，笑著問候一聲，跳下車順手接過了張大川的輪椅放在地上。

    “爸，媽，瑛子，阿貴，小蘭，平……平，你們都回來了！盧叔，建民哥，建華，建興，都回來了！”張富一臉忐忑的挨個問人。

    其他人都是順口答應一聲，張平看看張富，微微笑了笑，點點頭，算是沒有讓他難堪！

    張富總算是放心了，自己還有機會！

    “爸，你慢點！”

    張富這一刻的確是很盡心，伸手將張大川從車上抱了下來，輕輕的放在輪椅上，然后又趕忙扶著母親李秀梅從車上下來。

    李秀梅眼中有了淚花，家里總算是和好了，她真的高興，苦日子總算過去了。

    盧宏從車上下來，轉頭對張富道：“張富，你幫忙拿東西吧，我推你爸先回去！”

    “好！”張富趕忙答應。

    現在這個家里，但凡是張平身邊的所有人，張富都不敢隨便得罪了，他已經切身感覺到了那種被孤立的艱難。

    “哇，大川家是真的發了，竟然買了這么多東西。那是酒吧，整整一箱子，真有錢！”

    “那個袋子里裝的啥，不像是白面吧？”

    “好像是……大米！嘖嘖，那可是金貴東西，不好買呢！”

    張平看到不少人圍過來，順手拿過一條金絲猴香煙過來，然后丟給張安和張建興還有張貴每人一盒道：“都拆開給大家散一散！”

    村里人之前的確是對自己一家不怎么友善，不過這些事他也想通了。

    其實不是村里人有多壞，河灣村的人跟其他村子的人也沒多大區別，主要還是當初他把那一筆總借款給輸光了，大家沒了錢，心里氣憤，大部分人其實都是被人蠱惑的。

    真正對自己一家心存不良的那幾個主要人員都被收拾了，他也就不想再跟村里人僵下去了。

    “伯伯、叔叔，來抽支煙，出去一段時間，沒見大家，怪想的！”

    張平臉皮厚，說這些話一點尷尬都沒有。

    被遞到煙的人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哪怕心里對張平有意見，可人家現在有錢了，自己家還窮著呢，誰也說不好自家哪天沒有求到人家頭上借點錢的時候，趕緊笑著接過來。

    “好好好，平平真是長大了！”

    “平平真是厲害啊，這方圓幾十里就你最有出息了！”

    張平笑笑，一個個的遞煙，順便將所有贊美的話笑著收下。

    送出的是一支煙，接住的是一個面子，一來一往，全是情面！

    這樣，大家的關系也就維持住了！

    第247章 除夕之夜

    看到張平一家其樂融融，又帶回來那么多東西，村里人徹底服氣了。

    “大川家是真的有錢了！”

    所有人心里都有了這么一個共識！

    等到劉老黑開著解放車離去，張平家的院子里就徹底熱鬧起來。

    張富還沒有貼對聯，他準備的對聯比較小，連張大川都覺得有些小氣，馬上就扔到一邊，讓張貴拿出了一副新對聯出來貼。

    現在大家都窮，基本都是買了紅紙找人寫的，張平家的也沒用外人，盧宏的毛筆字很是不錯，那天他自己提著張平用過的毛筆練字被張瑛瞧見了，順便就將寫對聯的事情丟給他。

    能省事當然得省事，有這么一位大人物在，是不用誰傻。

    盧宏也沒有推辭，不但給城里的大門寫了，還給每個房門上都寫了。

    隨后一家子昨晚上坐下來算計一遍，就讓盧宏連同河灣村家里的全都寫了下來。

    家里人多各自忙活，張大川很快被村里人圍住，問東問西的，聊的很是開心。

    想要跟張平套近乎的人更多，張平今天也是徹底打算做好人，對誰都很客氣，不過一旦問到自己生意的事情，他就隨口敷衍一下，不得罪人，但也不會多講什么。

    等到中午放過鞭炮，張家人也就徹底進入了過年的氣氛之中。

    “你們幾個都記著，從現在開始，不能外外扔東西了！不過初一，不能往外丟東西，不能往外拿錢！”

    李秀梅還是跟往年一樣，對著子女一個個的告誡一通。

    這是老習慣了，不光是張平家里如此，其他家也是一樣。

    按照慣例，從現在開始到初一結束，不得把家里的東西往外拿，這是為了保住財氣！

    有沒有道理沒人知道，反正大家都是這么做的。

    所以，鳳山縣范圍內，大家基本都遵從這一條，除夕晚上是團圓飯，初一一天吃喝玩樂，初二才能往外拿東西。

    因此，走親戚也就從初二開始！

    遵從的規矩也是女婿先給老丈人拜年，然后才是老丈人家里給女兒送禮。

    從初二到初四三天，不管新女婿，還是老女婿，基本都是要上老丈人家里去，至于具體時間，那都是女兒出嫁之后，頭一年兩件協商之后決定的。

    有人家里本身就要招待女兒女婿，還有jiejiemeimei，或者是姑奶奶一類的親戚，自家給老丈人拜年就只能往后推。

    實在不行就分開行動，招待親戚的留家里待客，走親戚的則分出一兩個人出去。

    從初五開始，便到了老丈人給女兒女婿送禮了，先送禮再收禮，有來有往，很是規整。

    在張平的記憶里，一些人家里親戚多的，可以一直延續到正月十五前。

    大年三十是沒人厚臉皮賴在別人家蹭飯的，因此，看到張平家里準備開飯了，所有人都馬上找個借口告辭。

    今天張富兩口子沒有動火，全都跟父母這邊湊一起搭伙吃，還能省下不少東西。

    加上這邊帶回來的食材也多，物品齊全，都是好東西，何桂芝哪里還會不開眼自己搞分裂，沒有半分怨言，干活比張瑛都積極。

    張富的兒子石頭，早就盯著那些rou啊菜的流口水了，趴在廚房門框上就是死活不走，給了瓜子糖果都不舍得離開。

    張大川看著一家人，滿臉都是笑意。

    “大川兄弟，你這一家算是齊整了！”盧宏看的滿是羨慕。

    張大川趕忙收起笑容，安慰道：“盧老哥，等你明年這個時候，你也一樣，家里人肯定也在等著你回去過年團聚呢！一年時間很快的！”

    盧宏笑笑：“也許吧！”

    只是他心里有些黯然，只怕這個年，是自己最后一次跟這么多人一起過年了，以后，應該還是要自己一個人過年。

    活人要過年，去世的人也要過年，等到半下午，村里的男人就開始三三兩兩的帶著家里的男丁，拿著紙錢去上墳，給老祖宗送點錢財過去，順便交代一下家里的變化和喜事！

    女人們就一起準備年夜飯，或者給孩子準備新衣服。

    過年是從除夕晚上開始的，孩子是希望，他們的新衣服自然也要從快天黑的時候開始。

    等這一切忙活完畢，天也基本就要黑了。

    大年三十，電力部門也終于照顧了一下農村百姓，今晚上沒有停電，全村到處一片光亮。

    但凡有燈的地方，都要亮著，一直到半夜十二點之后，讓家里到處一片光明，期待一個美好光明的來年。

    即使再怎么小氣的人，今晚上是不能省的。

    沒有電的地方，那也得點上一盞油燈照著。

    普通百姓的愿望很簡單，也細微，任何一件小事和習慣上，無比提現著對來年的滿滿期盼。

    “平平，給，過年了，趕緊把新衣服船上！”

    張平還在房檐下發呆，張瑛過來將一身折疊的整整齊齊的新衣服塞到了他的手上說道。

    “新衣服？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還要換新衣服？”

    張平都愣了一下。

    “這可是昨天中午媽拉著瑤瑤去商場給你買的，趕緊穿吧！還不到18，你就是個小屁孩！”

    張瑛笑罵著走開，不再管他。

    張平也是無奈，按照家里的習慣，他還真是被放在小孩子里面的。

    風俗習慣這種東西，他也沒辦法。

    天慢慢黑下來，全村一片燈火輝煌。

    雖然沒有幾十年后那種一片明亮的路燈，門前也沒有什么豪車，但祥和的氛圍卻是更加濃厚，便隨著每家每戶小孩子的喊叫聲，除夕之夜悄然而來。

    按照舊俗，每家都要前往最親近的長輩家里團聚吃年夜飯。

    張平爺爺奶奶早已去世，如今只剩下張大川一輩，他們就得前往大伯張金川家里吃團圓飯。

    這讓張平有些難受。

    雖然沒有規定每一個人都必須去，放在往年，他不去也無所謂，可今年他成了方圓數十里的名人，他不去就有些是給大伯一家掉臉子了。

    不去不合適，可去了，可能好幾個人都會尷尬，他也有些為難。

    張大川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嘆口氣道：“沒啥，別提上次那件事就好，你現在不同了，今晚你不去說不過去！”

    老爹都說話了，他不去都不行。

    雖然早知道回來過年會有很多麻煩事，可真正到了眼前，他還是有些頭疼。

    人情世故方面，很多時候比給人拿錢還要麻煩，根本不能完全按照個人意愿進行。

    這種事，盧宏就不好再去湊熱鬧了，李秀梅和張瑛也不喜歡這種場面，都是不去參加，何桂芝也就跟著不去，家里一幾個女人正好單獨吃點飯，湊一起包餃子。

    盧宏也樂的清凈，跟著一起吃點東西，拿著新買的收音機在房間里躲清閑。

    煙抽著，酒喝著，廣播也聽著，呢小日看的張平都有些羨慕。

    家里人自顧自忙活自己的事情，張大川也帶著一群子女和孫子孫女端著做好的菜出門，此外張大川還特意拿了一瓶茅臺酒，和一條煙。

    張大川一共兄弟三個，老大張金川，老二張銀川。

    不過張平對于這個二伯印象也不是太深了，就知道二伯當年出去當兵，后來轉業到了一個省里的保密單位，很少回來，他記憶中也就見過那么兩三次，據說是單位不讓隨便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