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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嬌憐在線閱讀 - 嬌憐 第57節

嬌憐 第57節

    沈宴秋何嘗不知她所想,發笑道,“沒什么可怕的,他只是暫時蒙了心,等康妃娘娘生下孩子,他就會明白過來?!?/br>
    為人父母了,皇帝也能體味玉麒麟代表著什么。

    沈宴秋道,“康妃很聰明,從她入宮至今,時刻想將陛下拿捏在手里,她這一步步上來,手上頗不光彩,陛下未必就看不出來?!?/br>
    他笑了笑,“今日早朝,有幾位大人跟陛下提過皇后人選,皆屬意淑妃為后,陛下已有意動?!?/br>
    雪濃便想到陸秀芷生產,太過巧合,怎么就在今晚上臨盆,皇帝大抵都沒機會聽沈宴秋解釋,就匆匆去了儲秀宮。

    陸秀芷如此破釜沉舟,定是想在皇帝擇定皇后人選前,先生下皇長子,這樣后宮局勢就會大變,皇帝若和沈宴秋成功被離間,她身為皇長子生母,更穩cao勝券。

    只可惜她算來算去,沒算到自己難產。

    雪濃聽見自己的心跳在撲通撲通,意識飄散到很早以前,她和陸秀芷最要好的時候,那會兒她們事事為彼此著想,相互鼓勵,陸秀芷曾是她年少時光里,唯一給過她歡樂的人。

    雪濃迷迷糊糊睡著。

    到五更天,屋外有人敲門,雪濃醒了點,沈宴秋拍她背,防她被嚇到。

    雪濃夜里做了幾個光怪陸離的夢,醒過來疲憊萎靡,沈宴秋輕撫到她的后頸,心生憐惜,在她臉上親了幾下,雪濃蹭著他,再磨磨蹭蹭下地,去把里屋門開了。

    金雀站在門口小聲道,“何故讓奴婢給二爺遞話兒,康妃娘娘生下一位公主,康妃娘娘這回難產是誤服催產藥,僥幸撿回一條命,往后再難懷子嗣?!?/br>
    雪濃合上門,轉身回床,她蜷靠到沈宴秋身側,道,“你還上不上值?”

    “不上?!?/br>
    沈宴秋伸手指解掉她的衣帶,將人扣倒在枕頭上,床帳搖曳,直有一陣子才歇。

    沈宴秋借腿疾不上值,是常有的事兒,朝中也沒人敢說什么,待雪濃過完生辰,云氏便催著他們倆去白云觀,家里一概不許他們再管。

    白云觀內格外安閑,有善醫道的小道士為沈宴秋調養,這回雪濃盯得緊,勢必要沈宴秋多養些時日,沈宴秋也不急著回府,每日里閑來無事,便陪著雪濃蒔花弄草。

    雪濃來白云觀前,云氏也交代她在里邊兒好生玩著,暗地里悄悄提點金雀,教了幾個行房時能盡快受孕的法子,讓其轉達給雪濃。

    雪濃聽過自是羞臊,卻也記下。

    入秋后天黑的早,靜室里點一盞小燈,雪濃嗚咽著趴跪了很久,才被沈宴秋抱起來跨放在懷里,給她揉膝蓋,她噙著淚仰起臉被他吻唇,整個兒快溶成一團暖香,夜里有點涼,沈宴秋拉開被放她進去,再去把燈吹滅,繼續這未盡的纏綿。

    墻頭自鳴鐘發出一響,要睡覺的時辰。

    外邊兒有燈火亮起,沈宴秋下床開了靜室的門出去,何故侯在門邊道,“二爺,陛下來了?!?/br>
    第七十章

    沈宴秋重回靜室, 隨意將外穿的襕衣披上,又坐到床邊,給雪濃掖被角, “我先去見陛下?!?/br>
    房里黑, 雪濃摸索著握到他手上, 嗓音細細發啞, “別讓陛下發覺你腿好了,裝一裝?!?/br>
    沈宴秋撲的笑, “怎么不勸我, 別跟陛下吵架?”

    雪濃輕哼了哼, “自有的人勸你,我才懶得勸你,你還不走呢,別打攪我睡覺了?!?/br>
    沈宴秋笑沉, 沒說讓她發羞的話,指腹輕揉著那溫熱肌膚,起身簡單做了洗漱,再出靜室。

    也虧得沒點燈,雪濃才能沒在他面前敗下陣來,她這會子哪哪兒都不得勁,金雀悄悄提醒過她, 同房的時候,腰下最好墊著東西或者蜷趴著,房事后也不能急著就沐浴,這樣一段時日下來, 定能懷上,這幾日她都照著做了。

    這法子不知道有沒有用, 他倒好像興頭比以前還足,能逮著她折騰大半宿,還好不在府里,她沒那么多庶務要管,要不然日日起不來,畢竟在道觀里,她知曉不合體統,還好他們住在這云集園不怎么外出,這園子本來就是沈宴秋的,他們在里邊兒也不算有違道觀清規。

    雪濃想著皇帝屈尊降貴來云集園,多半已醒悟,倒不擔心沈宴秋還會被皇帝責罰,只是這一次兩次的,皇帝尚且信任沈宴秋,長此以往,再堅固的君臣之誼也怕抵不過次次離間,沈宴秋念舊情,才沒有針對王昀,可王昀卻不會顧念師生情誼。

    雪濃躺不住,搖了鈴鐺,金雀進來服侍她洗漱,又說皇帝微服出巡,是王昀帶他來白云觀的。

    那就是王昀也來了。

    雪濃登時警覺,稍作了梳妝,待到不怎么腿軟才出去,金雀也小心環著她的腰,兩人走到垂花門邊,往里瞧,正見王昀要進竹屋。

    云集園是座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園子,除雪濃和沈宴秋住的大院子,還有旁邊一個小院子,小院子以前是給雪濃住的,現下雪濃跟沈宴秋成婚了,兩人同住一間靜室,小院子空置了下來,這大院子有一間寬闊的靜室,垂花門通著后頭的竹屋,那竹屋也有個雅名兒,叫幽篁居,幽篁居的后頭就是山澗,那里也是雪濃正經和沈宴秋第一次見著面的地方。

    王昀也瞧見她了,這黑天里,垂花門上掛著盞燈,她站在燈下,還有丫鬟摟著她的細腰,像是走不動路,眉目里沁著滟滟情態,縱然做出一副冷傲的姿態,也掩不住皮rou里的嬌媚。

    方才沈宴秋是匆促披著衣裳由人攙進竹屋的,一看就知是睡下被叫起來的,這種修行的地方也能夜夜春宵,沈宴秋不過是來見皇帝,她也要跟來。

    王昀在心底冷笑,若哪日沈宴秋落了勢,她終究會耐不住寂寞的。

    雪濃厭惡他看自己的目光,冷著一張臉扭過身,讓金雀去把王昀叫到抱廈喝茶,站在外面多冷。

    金雀便明白她是想把王昀支走,這樣沈宴秋和皇帝單獨談心,也省的王昀在跟前給皇帝上眼藥。

    雪濃半搭著其他丫鬟的手,轉進了旁邊的抱廈。

    金雀一臉笑的沖王昀招手。

    王昀止住進竹屋的腳,踱過來問道,“姑娘可有什么事?”

    金雀笑道,“哪有什么事,是我們夫人說這秋夜寒涼,您一個人站在院里冷的慌,不如來抱廈喝口熱茶?!?/br>
    王昀本可以推拒了,但他看見雪濃在抱廈里,人坐在窗邊,有著尋常時候難見著的溫軟昳麗,一時意動,便點頭道了聲有勞,隨她進抱廈。

    幾個小丫鬟在煮茶,邀王昀坐到茶幾旁,王昀坐下來后才看見雪濃在做護膝,不用想也是做給沈宴秋的,他難免心生妒恨,只是面上不顯。

    雪濃縫了一會護膝,這會子他都喝了好幾杯茶,那陰惻惻的視線時不時落在她身上打量,她極為不適,只能慶幸坐的離他遠,不受他的腌臜氣。

    王昀茶喝的差不多了,準備走。

    雪濃忽放下針線,讓金雀收起來,再遣退屋里的小丫鬟,她抬起頭看向王昀,道,“怎么不再坐坐?”

    四下沒別人,王昀驚訝道,“原來夫人還會搭理我,我以為我這樣的身份,夫人是看也不會看我一眼的?!?/br>
    雪濃露一點笑,“你畢竟是宴秋的學生?!?/br>
    王昀一凜,起身向她拱手,欲出抱廈。

    雪濃叫住他,“我有件事要問你?!?/br>
    王昀又很識禮的躬身等她問話。

    雪濃道,“你夫人的娘家出了事,是不是這幾日就要被流放了?”

    “昨日已被流放出順天府了,這等小事,夫人問先生,先生難道不會告訴您,何必問學生?”

    王昀頓了頓,又道,“說起來,夫人也算狠心腸,那畢竟是養育了您多年的父母,憑您現在的身份,若想搭救輕而易舉,哪兒用得著問他們的下落?!?/br>
    “不管我什么身份,作jian犯科就該按律法處置,法不容情的道理,我想你該比我這個婦道人家清楚,”雪濃慢道。

    王昀微瞇眼,“夫人這般語調,真像先生?!?/br>
    雪濃盈盈一笑,“我們是夫妻,當然會像,你同你夫人也是有些像的?!?/br>
    溫云珠嬌縱愚蠢,她說他像溫云珠,何嘗不是在暗諷他蠢。

    王昀死瞪著她,未幾笑道,“我確實蠢,不然也不會信夫人這種人純白無暇?!?/br>
    雪濃有點納悶,“你說的好像我欺騙了你,我有騙過你么?我記得我們早就沒有瓜葛,你想要的,你娶了你夫人也是得償所愿,為什么還是這副憤憤不平的樣子?”

    她說的沒錯啊,她從來沒跟他親近過,她也沒說過讓他誤會的話,甚至她一直都對他厭煩,他自己一廂情愿,到頭來倒像是她負了他。

    王昀道,“你對先生也不是真心,若先生一窮二白,你估計看也不會看他一眼?!?/br>
    原來他不平的是雪濃沒有正眼看他,他覺得自己和沈宴秋相比,不過是差了身份地位,可沈宴秋是他該崇敬的先生,他卻時刻在與沈宴秋比較,人心不足蛇吞象,他自己心甘情愿入的歧途,怪不了任何人。

    “若我不是沈家三房的姑娘,你怕也不會看我一眼,”雪濃戲謔著。

    王昀一滯。

    窗外可見竹屋開了,想必沈宴秋和皇帝也談完了心,雪濃也不跟他再說廢話,道,“你還不去見陛下么?”

    王昀當下反應過來,她是有意拖著他,立時出去,匆匆進了垂花門,就見皇帝親手扶著沈宴秋出來,兩人分別,沈宴秋還解下披風給他披上,實是一副好兄弟的架勢。

    王昀攥緊手,她倒是全心全意為沈宴秋著想,生怕他進去攪局,皇帝親自來白云觀,本就是為先前錯怪沈宴秋懊悔,來時皇帝就數落了他,命他給沈宴秋賠禮道歉。

    王昀上前撩起衣擺要跪地。

    沈宴秋唇角微勾,抬手扶住他道,“天氣涼,隨陛下回吧?!?/br>
    這意思就是他不放心上,已經過去了。

    王昀便順著他起身告辭,再與皇帝出白云觀,皇帝坐上了馬車,叫他上來,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問道,“你在應天府有沒有祭拜過你父親和叔叔?”

    王昀遲疑著點頭。

    皇帝嘆息一聲,道,“你父親和叔叔是為救朕沒的,朕一直內疚,本想給些補償,但你那時還小,若真給了賞賜,必定虎狼環伺,憑你家中老幼婦孺必定守不住家財,元輔想的周到,只在你家中艱難時暗中接濟,你這些年求學,也是他背地打點過,之后你一中了秀才,他就收你做了學生,元輔用心良苦啊?!?/br>
    王昀愕然道,“微臣、微臣從沒聽先生說過這些……”

    皇帝眼神沉浮,“朕原本想留你在京,但現下想來,還是外派你去應天府的好,你父親和叔叔藏在那兒,你攜家過去,也算一家團圓了,你放心,朕不會虧待你?!?/br>
    第七十一章 完結章

    皇帝這意思已明了, 虧欠他們王家的,他會補償,但不想讓王昀再留在京中, 確切的說, 是讓王昀遠離朝堂。

    王昀急道, “陛下, 微臣這些年寒窗苦讀,好不容易才中了進士, 微臣……”

    “朕和你差不多大, 朕小的時候差點就死在了應天府, 元輔歷經艱險才將朕救出來,朕那時很天真,認為朕都是皇帝了,勢必要大展宏圖, 施展抱負,可是朕僅憑自己,也做不成自己想做的,朕需要元輔,這些年是元輔一直在替朕撐著朝堂上下,朕離不開元輔,常有人告誡朕, 要提防元輔,謹防他有不臣之心,朕聽過許多回,沒有一次介意過, ”皇帝交疊著手有些老神在在。

    皇帝對他笑,“你不好奇朕為什么不介意嗎?”

    王昀張了張口, 想問卻沒問。

    皇帝也不需他問,自己道,“教朕讀書的先生,都是元輔遵從先帝遺命請來的德高望重之輩,若元輔有異心,大可以將朕養廢,但元輔從沒干涉過,朕前些年常叛逆,元輔也耐心勸導,若勸不動朕,便托腿疾不上朝,朕也曾置氣,說要罷他的官,他毫不介意,朕寵幸康妃,內閣輔臣紛紛上奏罵朕昏庸,元輔沒有罵過朕一句,只叫朕不要因噎廢食,他若想逼朕,大可以撂下職務不管,但他沒這么做,大事上朕與他商議,無傷大雅的小事,他也不會仗著元輔的身份逼迫朕依從,元輔讓朕很放心,他的腿腳不好,他沒有太多精力去cao心不重要的事情,他娶了夫人以后,連在外應酬往來的功夫都省了,朕再也找不出如元輔這般合朕心意的股肱之臣了?!?/br>
    寵幸康妃在皇帝和沈宴秋看來,不過是件無傷大雅的小事,甚至皇帝能容得下沈宴秋,僅是因沈宴秋無可替代,王昀煞是震驚。

    “后宮那么多女人,你說朕喜愛康妃,朕也沒多喜歡,朕也知道康妃私底下有不少小動作,朕不過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康妃會取悅朕,朕便多給她長臉,但要說后位,朕還是會聽朝中大人們的建議,康妃縱然生的是兒子,朕也不可能偏心她給了后位,朕還年輕,朕以后會有很多兒子,朕要的是能替朕周全所有的皇后,康妃只能給朕當個寵妃,生個公主很不錯,也斷了她那些不該有的心思,”皇帝如此道。

    王昀滿手的冷汗,這才意識到自己大錯特錯,皇帝什么都知道,后妃勾結外臣,這在哪朝哪代都是大罪,皇帝若想罰他,不需沈宴秋動手,他就真如沈宴秋所說的,死無葬身之地,沈宴秋于皇帝而言是不可斷之臂膀,而他于皇帝而言,微不足道,任何人都可以替代,憑他父親、叔叔的恩情,不足以讓皇帝對他信服,他從應天府帶回來的玉麒麟沒有任何用,反倒害了他自己。

    前程盡毀,皇帝沒殺他,已是莫大恩德。

    皇帝點到為止,不再多言。

    王昀撲騰跪下,向皇帝行三拜九叩大禮,隨即自己下了車,目送著馬車遠去。

    秋寒夜涼,他站在原處目視著白云觀中的一片燈火,他身處黑暗,往后也不會有光亮眷顧,這一刻他忽然想起來,自己寒窗苦讀那么多年,最初時的憧憬是盼著能重振王家,能像父親和叔叔一樣報效朝廷,可是他真正入朝堂之后,所作所為皆是攪弄是非,他忘記了初衷,他只想要沈宴秋和雪濃付出代價。

    可他們分明也沒對不起他過。

    一切都是他在一廂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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