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憐 第27節
雪濃既有點得意,又有點嫌棄他的棋術,不愿意跟他下了,把棋子放下,微別著臉數落道,“我不想下了,跟你下棋好沒勁?!?/br> 沈宴秋失笑,“不然殊玉給我當師傅,教我下棋?” 雪濃只不作聲。 他們上到熏籠都脫了鞋子,她半靠在引枕上,扭著細腰不看他,是故意不理他的。 沈宴秋只得朝她伸手,穿過她腰下,把人從棋盤另一側直接抱到腿上,右手握到她手上,帶著她執黑子,自己執白子,他握著那纖手道,“殊玉師傅教教哥哥?” 雪濃便臉上紅起來,任他下棋,雖不吱聲,手也不自覺的教他怎么走,一盤下來,她真盡到了做師傅的責任,奈何沈宴秋不尊師重道,摟緊她的腰,銜住她的嘴唇吻,她的臉紅透了,身體綿綿塌著貼靠他,迷蒙里和他唇舌糾纏,半晌就伏倒在熏籠,叫他輕鉗著下顎親到軟澀,直不起來腰。 沈宴秋嗓音低啞,叫她晚上歇在這里,明早帶她出行宮,去南海子后邊兒街鎮上逛逛。 雪濃稀里糊涂就答應下來,等金雀來送寢衣,就見著她朱唇紅腫、滿臉春情的倚在沈宴秋靠過的憑幾上。 沈宴秋則去政事堂,召集了各輔臣連夜開會,把這幾日狩獵可能出現的狀況全分析了一遍,以保狩獵順利。 金雀還當事兒成了,忙扶著她下地,見她也不軟身軟腿,心里還納悶著,等進盥室沐浴,才知全是自己臆想,雪濃身子沒沾半點東西,敢情兩人是小孩子過家家,沒入巷呢。 金雀也猜的到是沈宴秋憐惜雪濃,大約還是想等雪濃記起事,再與她行房,可雪濃能不能記起來連太醫都沒法保證,兩人都有夫妻之實了,其實沒那么多體統,就是雪濃真有了,他們沈家難道還不要嗎?這都當寶貝養著了,這官兒做久了,難免不知變通。 金雀服侍著雪濃睡在沈宴秋床上,放下床帳,便悄聲出去。 到半夜沈宴秋才回,掀簾子見雪濃已睡熟,屋里熱,她踢了被,朝里側睡著,寢衣的腰帶松了,衣襟有些松,雪白小腰和鵝黃睡蓮肚兜下的香軟艷紅亦能窺見,他終究生了些躁意,轉身自去盥室冷靜,再回來便能淡定睡到她身邊,伸手給她理寢衣。 不想就打攪到雪濃,雪濃半睜了點眼,既見自己衣衫不整,都被他看完了,他倒是平靜的幫她把衣襟攏好,再系住腰帶,就好像剛剛看的那些都沒入眼。 羞是有的,可雪濃更多是氣,手支起身,就想下床走。 沈宴秋把她放回床,她也只側著身不看他,自顧自的哽咽。 沈宴秋跟她道歉,“哥哥不該看,不哭了好么?” 雪濃還是抽咽。 沈宴秋有些無奈,手撫到她肩上,她顫了顫,要推拒他,他便知為什么哭了,原來是為他看她的無動于衷,他把人轉到面朝著自己,扶穩她的后腦勺,一口親住。 一下沒了泣聲。 房中直有小半個時辰燈才熄滅。 次日皇帝一早就攜著善騎射的臣子們往圍場去了,沈宴秋腿腳不好,也用不著跟去湊熱鬧,那些大臣的內眷則聚到宮妃宮里說話,這次皇帝來,帶了一位賢妃一位德妃,皇帝還年輕,才只有十九歲,皇后尚沒定,宮里雖進了人,但只有這二妃最得圣寵。 幸好不用早朝,才能睡得遲些。 等屋里叫人了,金雀才推門進來,沈宴秋依然先去了更衣室,雪濃一身嬌態的從床上下來,金雀心領神會,這時候是不會取笑她的,姑娘臉皮薄,若說了,估計再惱上二爺,到時候又得哄上一些時候。 金雀做事快,麻利的給她穿衣。 雪濃從昏迷中醒來時,金雀近身服侍還有些不適應,現在就好很多,也能板板正正的由著她穿衣打扮,梳洗過后,沈宴秋也從更衣室出來,換的一身家常襕衫,看她收拾好了,便傳早飯。 雪濃早上要喝燕窩粥,這是太醫交代的,就是為給她補身子,把以前在宣平侯府里的虛空都補回來,燕窩都是挑極好的,本來這錢三房出的起,但沈宴秋沒讓,是從他賬上劃去的,這事當然雪濃不知道。 等一頓早飯吃完了,沈宴秋便帶著雪濃出南海子,坐轎子往后邊兒的街鎮上逛,雪濃沒怎么出過門,外面的世界覺得新奇,見著雜耍、賣藝之類的,總要停??磦€夠,還學著看客給賞錢,沈宴秋都依著她。 這條小街連著靈濟寺,正好到了晌午,沈宴秋說那邊的齋飯好吃,遂一路坐轎子到了靈濟寺。 自有和尚前來接客,何故使了銀子,讓和尚清場,便有不少人出來,其中就有大柳氏和自己的幾個兒媳婦,再有溫云珠和溫子麟。 溫云珠和溫子麟是隨周綏遠夫婦來的。 在外面,沈宴秋也沒有多避諱,牽著雪濃的手出轎子,帶人進廟里。 大柳氏和陸秀芷見此情形雖驚訝卻也能理解,京里誰都知道沈宴秋疼這個剛尋回來的meimei,又大她那么多,牽她和牽小孩兒沒區別。 可溫云珠和溫子麟就大驚失色了,被沈宴秋牽著的姑娘,分明就是雪濃,她竟然沒死,還搖身一變成了沈家最受寵的三姑娘! 第三十章 兩人就這么看著他們進去, 耳聽四周人議論。 “沈首輔把這三姑娘都快當成命根子了,哪兒都帶著,先前在白云觀休養, 還要把三姑娘帶身邊, 他們嫡支就這一個姑娘, 說是兄妹, 怕是當親閨女寵著?!?/br> “這也難怪,他們沈家找三姑娘都找了有十來年吧, 這回找著了, 當然是金疙瘩護著, 前陣子不是還給三姑娘補辦了及笄禮,還專門請的禮王妃給三姑娘加笄,禮王妃那等身份,也就是沈首輔才能請得動了?!?/br> 溫云珠及笄那日, 請的魏國公夫人加笄,還有沈宴秋給面子到場,那時不知有多少人羨慕她,她何曾想過,有一日,雪濃的及笄禮會比她更隆重。 雪濃只不過是她家的一個養女,周氏曾說, 能把雪濃當作宣平侯府的姑娘待,就已經是雪濃上輩子燒高香了,去年雪濃及笄時,周氏只給了一對不要的銀耳鐺, 雪濃還寶貝的日日戴著,窮酸的要命, 什么及笄宴,府里根本沒給她辦過。 溫云珠到底心不平,和溫子麟道,“哥哥,你覺得她真是雪濃jiejie嗎?” 溫子麟一雙眼陰郁的瘆人,死死盯著那快看不見的倩影,她就是化成灰他也認得,那楊柳細腰,那眼尾痣,哪一樣都是她獨有的,難怪找不到她的尸體,原來是被沈宴秋私藏了起來,還給她換了一個新身份,什么沈家三姑娘,只有那些蠢貨才信,她剛出生下來就被抱養到宣平侯府,和那幾歲才丟的沈三根本不可能是一個。 沈宴秋使得好一手偷天換日。 溫子麟道,“這我怎么知道?” 溫云珠揣揣不安,他們宣平侯府現今沒個當官的,這次能來南海子,還是母親厚著臉皮回娘家,叫舅舅舅母帶上他們兄妹來的,父親一被撤職,他們在外也多受冷落,家里家外也不及以前風光,母親說秋圍上定有許多顯貴公子在,讓她仔細相看,若有喜歡的,母親會托人為她議親,可她心里清楚,他們家比不得從前,她就是看上了誰,對方也未必看得上她。 溫云珠心下有了盤算,不管那是沈三姑娘還是雪濃,她都要想辦法跟她說上話,母親說過,雪濃是最懂事記恩的,若她真飛上了枝頭,為什么不能拉一把自己的meimei呢? 橫豎這幾天都在南海子里,總有機會碰見,她只要像小時候那樣,跟雪濃服軟,雪濃還是會把她當meimei讓著。 寺廟前的人陸陸續續都走了。 溫云珠也想走,拉了拉溫子麟的衣袖,問他走不走。 溫子麟道,“你不是嚷著要出來玩,那廟里沒逛夠,你舍得走嗎?先去這邊的茶館喝口茶吧,等他們出來了,我們再繼續去轉?!?/br> 溫云珠想著自己家里對雪濃多有薄待,又做了不少不入流的事兒,還想把雪濃獻給沈宴秋,沈宴秋做哥哥的,必然記恨他們,此時要正面碰上,指不定觸霉頭。 溫云珠不要去喝茶,一個勁的要回去,溫子麟便叫幾個丫鬟小廝先把她送回南海子,他自己進了附近的茶館。 雪濃和沈宴秋一起進廟里,在外頭看,這靈濟寺就是小廟,位置算不得顯眼,聽沈宴秋說,這廟還是朝廷出錢修的,雪濃還納悶,就是要供大佛,京里有的是大廟,哪里有修小廟供大佛的。 直到雪濃進去,才知內里別有洞天,這廟分前后兩殿,左右還有各兩個配殿,都供著神佛菩薩,和尚領著他們參觀,光看那些佛像,就看了好久,好多佛像,雪濃都認不出是什么佛菩薩,要和尚講解才知道,等到了后殿,只見殿前坐鎮兩只漢白玉神龜托著石碑,石碑上刻著雪濃看不懂的字。 她怕露丑,不好意思問和尚,沈宴秋在她旁邊小聲告訴她是印度語,講的是釋迦摩尼割rou喂鷹。 凡進寺廟,這點佛學經典都知曉。 雪濃跟著沈宴秋進后殿,才見殿內沒有佛像,上首供著舍利子,那是得到的老和尚圓寂后坐化成的,是極珍貴的佛家珍寶,等閑人不能上前觀摩,只能遠遠看著。 舍利子不太美觀,黑黢黢的。 雪濃看幾眼就不想看了,這時候也正到了用午飯的時辰,沈宴秋便帶她去齋堂,那邊早有下人打點好,入內就是張長長的食桌,擺了七八十道齋菜,看著色香味俱全。 沈宴秋與雪濃坐下后,下人們都撤出了齋堂,他們兩人對坐著用食。 人多的時候,雪濃還沒覺著什么,現在剩他們兩個,雪濃就哪哪兒都不自在,昨天夜里,她生沈宴秋的氣,被沈宴秋扣在懷里親,都快把她親傻了,懵懵的就哄睡了,早上起來自己衣衫不整的膩在他懷中,昨晚她衣服散開,她還能狡辯是他故意偷看,今早就不行了,她醒來的時候他還睡著,她衣服松的太開,手腳都趴在他身上,他睡像好,是平躺著的,只有手搭在她的上腰,只差一點點就要觸到讓她酥軟的地方,她悄悄把自己衣服整好了,可是那手動了動,還是觸到了,她輕顫著把手推開,他醒來一頭霧水,只有她自己吃悶虧。 雪濃自故垂著頭吃,忽然就有筷子給她夾菜,她抬頭瞅一眼,是沈宴秋的筷子。 這里不像在家里,有人布菜,沈宴秋看她不怎么動齋菜,才給她夾了,笑問她好不好吃。 雪濃細里細氣的嗯了聲。 沈宴秋也沒追著她問其他的,又夾了小半碗菜進她碗里,她才嘀咕著,“不要了,我吃不完?!?/br> 沈宴秋聲音溫和,“吃不完沒事,嘗個鮮,這廟后面有天臺,下午叫他們帶你上山去看天臺?!?/br> 雪濃咬著筷子望他,“你不去么?” “忘了哥哥腿不好么?山上不去了,你替哥哥去看看,”沈宴秋看著她笑。 雪濃常坐他腿上,偶爾要忘記他腿不好了,雪濃聽云氏說過,那時候他帶著一身傷回來,其中傷的最厲害的就是腿,他的腿受過嚴重的刑罰,最初的那兩年路都不能走,后來慢慢養的能走路,但一到陰雨天,還是會疼,尤其像春冬時節,是他最難熬的。 雪濃喜歡被他攬坐在腿上,可偏他的腿不好。 雪濃心口微酸,把碗里的飯菜吃的干干凈凈。 飯后自有和尚領他們去禪房稍歇。 雪濃有午睡的習慣,但這禪房不像家里,讓她一個人睡禪房,她睡不著。 金雀知道她的小毛病,便把她送到沈宴秋房里,她外傳的襖裙和褙子脫了,里邊兒是件貼身穿的粉緞裙,告訴她,沈宴秋待會子就過來,正在外面聽和尚念經。 雪濃縮在被里等他,沒一會,他就回來了,也褪去外衫躺下,手在她背上輕拍,哄著她睡。 可能認床,雪濃愣是睡不著,最后他倒是閉著眼睡過去了,撫在背上的手慢慢停下,隨后順著她的背滑到腰側,她身體微微發柔,注意力都在那只手上,挪一下腰,它就不偏不倚掉到盈腴上,她差點就唔出聲,只將唇咬住,一動不動的任手停頓。 沈宴秋這覺睡得很好,將睜眼時只覺手下過分軟柔,等睜開,就是雪濃翕動著睫毛,滿臉通紅,她咬著一側的唇,看也不敢看他,他再看自己的手,頓時喉間微干,做無意狀挪走,道,“還看不看天臺?” 雪濃忽置氣,“看不看關你什么事兒!” 沈宴秋眸里沉靜,不等她要起來,方才的手又握回去,她蹙著眉間再生不起氣,嬌細嗚出聲,沈宴秋傾身將唇吻住,蒙被不起了。 按著雪濃的睡性,到未時就該起來了。 金雀在門外等了等,不見里面喚人,便尋思這要是再不起,那天臺也沒空去看了,秋冬日天短,沒一會功夫就要天黑。 金雀也怕打攪到房里,這邊的禪房窗戶半開,她悄悄到窗戶邊借著縫看人,只瞧屋里雪濃坐在沈宴秋懷里,身子軟的像水,整個趴在沈宴秋身上,好似才經了事,又無力又柔媚,可她和沈宴秋都穿著衣服,也沒見怎么,想是雪濃剛睡醒沒精神。 金雀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恰見沈宴秋手掌扶著雪濃的腰身,給她穿上外頭的襖裙,再把褙子也穿好。 金雀心想,衣服都穿了,她沒必要急著進去,沒得打攪人。 她正要收回眼,才看清雪濃紅著眼睛掉淚,這是又跟沈宴秋撒嬌哭了,要沈宴秋哄呢。 果然沈宴秋一直抱著她,就沒想撒開手。 金雀暗笑,這天臺是真看不成了,她知會幾個小丫鬟,都各自先去歇歇,等主子們出來,就要回去了。 這一歇又有一陣,禪房才喚了金雀,金雀忙進屋里,沈宴秋坐在桌邊倒茶喝,這禪房不像尋常人家屋里,有鏡臺之類的,也只桌椅板凳算齊全,雪濃坐在床上,蔫蔫的垂著腦袋,臉上都是紅潮,金雀忙給她理好妝發,正琢磨是走了,還是再留會兒。 沈宴秋沖她招手,她走近了,沈宴秋低聲道,“姑娘每月用的東西帶了嗎?” 金雀只愣了一下,就懂他的意思,不湊巧,雪濃月事竟來了,這才剛十月份,八月的時候,雪濃昏迷著,醒來以后,也沒見她來月事,云氏還盼過會不會有孕,雖說雪濃房里也常備著這些女兒家的用物,但也沒料到今日出來就遇上了。 金雀只得跟他說沒帶來。 “把我帶來的大氅拿過來,”沈宴秋吩咐道。 金雀應是,便走出去叫小丫鬟們拿衣服,大氅是貂皮做的,入冬十分保暖,是沈宴秋一到冷天就會穿的衣服。 沈宴秋接過大氅卻將雪濃遮好了,抱著人下來。 金雀哪有不明白的,雪濃可能肚子疼的沒力氣,站不穩,才要他這么抱著,真是疼到骨子里。 等沈宴秋抱人出去,金雀趕忙叫了幾個小丫鬟把那沾血的被褥都換下來帶走,且不能被那些和尚見著,恐污了雪濃。 金雀也是好奇,雪濃既是來了月事,剛剛沈宴秋身上估計也沾了,這年頭,人都說女人的月事男人不能沾,可也沒見他有嫌棄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