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憐 第19節
雪濃驚恐僵立。 溫子麟拍拍床邊的柜子,“這柜子里裝的都是那些衣裳飾物,你我姐弟一場,你都要走了,我也沒必要再揪著不放,東西你拿回去吧?!?/br> 雪濃警惕的瞪著他,試探著走近,將觸到柜子,他果然伸手來抓,雪濃急忙避開,他直接攔在屏風前,斷了她想往外跑的路,邪笑道,“這府里好吃好喝待你,何必要離府去受苦,是不是沈宴秋給你想的法子,出去了自有他兜底,你要沒名沒份的跟著他?” 他再靠近,眼中是嫉恨,“你既是要出府,我也不嫌棄你被他碰過,左右你離了我們宣平侯府,也就是個沒身份的女人,只要你敢出大門一步,我自有辦法對付你,好好的侯門小姐你不當,偏要當個見不得人的……” 屋門忽被打開,周氏陰冷著張臉從外面走進來。 溫子麟剎那扼住聲。 周氏顯然在外面全聽到了,視線若能凝成劍,雪濃已經要被刺死,“出去!” 雪濃一低頭,匆忙跑出門去。 周氏才呵斥溫子麟道,“我叫你讀書,原來你成日心思都花在這上面,她是你jiejie,你怎么能想到她頭上!” 溫子麟道,“她和我又不是一母所生,想想又怎么?” 周氏擰了他一耳朵,明白告訴他,雪濃就是給出去,也不可能給他。 周氏旋即出了廂房,回屋里便發起悶來,雪濃她養在府里這十幾年,雖不是親身教養,可也有教習嬤嬤管教,從前只覺得她老實,沒料到她竟有這等狐媚功力,自己兒子著了道不說,那王昀也念念不忘,這一個兩個,都被她給迷了眼。 周氏就是暗恨,暫時也不能對雪濃打罵責罰,她聽溫子麟那話,沈宴秋已對雪濃上心,若是放雪濃出府,大抵還是被沈宴秋收用了,到時候雪濃也跟宣平侯府沒有關系,他們也沒法搭上沈家,沈宴秋這招是真厲害,可恨雪濃胳膊肘往外拐,竟是向著外人! 周氏想下來,還是要在定親宴上行事,一旦事成,沈宴秋總得給個說法,他們宣平侯府縱然不是一等豪門公府,那也是侯府,祖上也是有過功勛的,他沈宴秋就是首輔,也不能糟蹋了她家的姑娘便想不負責,這招雖老舊,只要管用便是好招。 等溫德毓回府,周氏便與溫德毓籌劃出了計策,那謝師宴本來就是給王昀和沈宴秋辦的,王家府宅小,又想謝師宴辦的漂亮,溫德毓夫婦原先是想出地出人出錢幫著辦下來,現在卻不這么想了,謝師宴還得是在王家辦,東西和下人他們府里借出去,這樣到時候有了什么事情,也怪不到他們頭上。 謝師宴定在初八,這日專請了與王家還有親戚姻親關系的客人,沈家人自然也在內,其實來的人算不得太多。 宣平侯府的姑娘們臨出門前都被好好打扮過,尤其是雪濃,被打扮的格外出挑,這是周氏吩咐的,今兒是好日子,各家都來人,他們府里的姑娘不能比別家的姑娘落了顏色。 到王家以后,姑娘們一桌吃,夫人們再一桌吃,外面的男人們分坐幾桌,各不相干。 王昀的母親孫氏今日最是得意,受著夫人們的吹捧都有些飄飄然,又拉著周氏小聲問道,“親家,雪濃那孩子有沒有聘給人家?” 周氏心里冷笑,面上卻做愁態,“自然是沒有,孫夫人這里若有合適的人家,我真是感激不盡了?!?/br> 王昀前些日子與孫氏說了雪濃的境況,那架勢也是憐惜雪濃,想納回來放在后院里,孫氏先前不喜雪濃除了覺得雪濃言行出格,最重要的還是不想讓王昀娶她,現在王昀的未婚妻子成溫云珠,就是納了雪濃也沒什么,不就是一個妾,將來敢有歪心,也能懲治,再者,能一次娶了宣平侯嫡女,再納宣平侯養女,傳出去也是夸贊王昀有本事。 孫氏想好了說辭,正要說出來,周氏摁著太陽xue說頭疼發作,孫氏趕忙招呼下人先把她扶去客房休息。 另一桌雪濃和溫云珠身邊跟著孫嬤嬤,來時孫嬤嬤就叮囑過她們,不許喝太多酒,但這次的酒是香雪酒,又香又甜,溫云珠嘴饞,喝多了,醉醺醺離席,被孫嬤嬤和雪濃一起攙去客房歇息。 須臾下人送了兩碗醒酒湯,孫嬤嬤盯著她們兩個喝下肚,才離開。 雪濃酒喝的不多,醒酒湯喝了以后靠在榻邊假寐,未幾就聽見耳邊有人說話,“這里擠,奴婢送姑娘去旁邊的客房吧?!?/br> 雪濃昏沉著腦袋應下,由著人扶自己出門,這時候天已經大黑,各處都掛著燈籠,雪濃只覺得走了好遠的路,才進到房里,入內便被扶上床,丫鬟給她脫了外衫,將內搭的湘裙衣襟松開,連肚兜都褪去大半,這才吹滅屋里的燈出去了。 -- 沈宴秋中場離的座,進到自己的廂房,一入了秋,他腿腳上的老毛病就有些發作,不宜久坐,要躺躺才可減緩疼痛。 這間廂房是王家專給他留的,他來過幾次已熟悉,屋里沒燈,也能摸索到床前,將躺下,兩條細胳膊攀到他脖頸上,后背也覆上柔軟熟悉的香體,極熱情的吻住他。 第二十二章 雪濃整個趴在他身上, 衣服松散的動一下就往下掉。 屋里太黑了,沈宴秋想推人卻不小心觸到綿柔,就聽她細細輕輕的發出嚶嚀, 他滯了滯, 勉強撫住那削肩, 大約是什么發飾從她的頭發里掉下來, 落地有響聲。 沈宴秋在席上被人敬了幾杯酒,雖沒醉, 但比之尋常卻沒那么有定力, 他費了很大的耐勁才捏住雪濃的下巴, 和軟唇分離。 屋外守門的何故隱約聽見里頭動靜,忙高聲尋問道,“二爺,可有吩咐?” 沈宴秋攬抱著雪濃的腰, 翻身把她放倒,她還想往他腿上爬,他伸指抵在她唇邊,噓了聲,她便乖覺下來。 沈宴秋下地,到門前道,“我的牙牌不見了, 你帶幾人去找?!?/br> 牙牌是要物,丟不得,何故匆忙帶著人往他們走過的路上找去。 沈宴秋褪下外穿的程子衣把雪濃蓋住,抱起人走出去, 往左轉到另一間客房。 何故帶人找了一路,都沒找到牙牌, 先留幾人繼續找,他自己回到客房的院子,見沈宴秋的那間客房門大開,猶疑著要不要進去回話。 這時靠墻邊的客房門卻開了,沈宴秋人在門里,何故過去問道,“二爺怎得換客房了?” 沈宴秋淡淡道,“里面有人在?!?/br> 他又問道,“有沒有火折子?” 何故知道他的規矩,他不說進屋,何故絕不敢進,只把火折子從門縫遞進去。 那門再度合上,屋里燈點上,何故又朝里道,“二爺,您剛在席上喝了酒,廚下過會送醒酒湯來?!?/br> 里面靜了片刻,才有沈宴秋的聲音傳出,“讓他們遲點再送,我要歇息,別讓人打攪我?!?/br> 何故忙記著,便不敢再多話,這客房都空著,沈宴秋想住哪間就住哪間,他做下人的守著就是。 內室里,沈宴秋把人放到靠窗的美人榻上,側身坐下,揭開程子衣,只見雪濃衣裙大敞,神色迷離恍惚,面上覆著薄紅,眼睫在輕顫,濡濕著眼尾,把那顆胭脂痣都染了水漬,她的唇紅透了,微微張開,難挨的呼著氣。 從她開口說離開,她就置身在危險中,周遭都是張著獠牙想要啃噬她血rou的人,又怎會輕易讓她脫身呢? 溫德毓被撤職,應在盛怒下攆雪濃走,可是宣平侯府風平浪靜,今日在酒席上,溫德毓沒表露半分氣憤和不甘,仍對他畢恭畢敬。 原來招是用在這兒,這回藥性都下猛了。 沈宴秋俯身湊近,她哆哆嗦嗦抬起臉索吻,沈宴秋噙住她的唇瓣,覆著人倒進褥中。 湘裙隨著曳撒落在床沿上。 半晌是嗚咽喊疼,聲兒太嬌了,便是在內室,過兩道門還能依稀傳到外面。 何故聽的不真切,先猜的是貓叫,黏黏膩膩似有若無,怕吵到沈宴秋休息,先遣了人到周遭尋貓驅趕,找了一圈,也沒見貓蹤跡。 持續了半炷香的功夫,才漸漸消停。 房中沈宴秋聲音沉啞,“去打些熱水,醒酒湯送進來?!?/br> 何故這便叫人往廚下,送熱水并醒酒湯進屋,沈宴秋身著單衣立在內室門前,讓他們放下東西都出去,不要再在屋外打擾。 待人都退走,沈宴秋才進去抱雪濃出來,她疼的昏睡過去,沈宴秋先給人洗過身,才喂了半碗醒酒湯,又同她一起躺回床,她臥在他臂彎里,乖的不得了,好像他是她全身的依靠。 沈宴秋在她臉邊吻了吻,小心摟著人也漸入睡。 他這間客房安穩,另一邊卻鬧翻天了。 周氏和溫德毓帶著幾個丫鬟嬤嬤匆匆趕到這外面的客房,直說雪濃不見了,里面女客的客房都找遍,也不見人,情急之下,才找到這外面來。 這事兒他們是想往大了鬧,所以早早就告訴了王昀、孫氏等人,都一伙兒跟來了外客房。 夫婦倆假模假樣的著急著,挨個敲門,有空房的,便直接進去檢查,若有人,便求著讓進去看一看,這請求無禮,可畢竟姑娘丟了,著急也情有可原,多半都給進屋看了。 直到沈宴秋先前的客房。 溫德毓也怕開罪沈宴秋,對王昀道,“昀兒,你替我問問你先生吧,我這是沒辦法了?!?/br> 王昀心里也著急,今日謝師宴上,他看見雪濃比尋常時候裝扮的更裊裊艷冶,想過她也許對自己還有余情,不然也不會盛裝打扮,他都已經想好,謝師宴后,便讓母親上門提親,她在溫云珠那里受的委屈,他都會替她討回來,便是做妾,也是他唯一心愛的女人。 王昀也顧不得許多,忙敲門道,“先生,溫伯父家的四姑娘人不見了,您可曾見過?” 他心口不安,來時聽孫嬤嬤說過,雪濃醉酒的厲害,站都站不起來,怎么來沈宴秋房里他不清楚,但雪濃有多美他見識過,沈宴秋真能把持住嗎? 可客房里沒人應。 王昀心急的多敲了好幾次門,才見那門根本沒關,被敲開了。 周氏急道,“怕是首輔大人答應了,快進去看看?!?/br> 這時或真或假都忘了禮數,王昀把門推開,先進到里面,下人中有火折子的先吹燃點火,等房中亮堂了,才發現一室都是空的,根本沒人。 周氏與溫德毓面面相覷,不應該啊,他們早就布局好,雪濃被喂了更兇的秘藥先送到這里,只待沈宴秋進屋,便能成好事,怎么兩人都不見了? 是時,眾人都從客房退出,又尋了幾間客房,都一無所獲,才過夾道,就見沈宴秋的小廝何故坐在臺階下打瞌睡。 王昀上前問他怎么在這里。 何故指了指身后的客房,擺擺手,小聲道,“二爺在里面歇著,千萬別吵醒了他?!?/br> 王昀好奇道,“先生怎么不在前面的客房睡,這邊僻靜了?!?/br> 何故道,“二爺說原先的客房里有人,這才換到這邊了?!?/br> 王昀點下頭,正想問他有沒有見過雪濃。 溫德毓夫婦卻突然急跑回原先沈宴秋的房間。 眾人隨之跟過去,就見周氏手拿一支梅花嵌珠步搖和一件青花色褙子出來,泫然欲泣道,“這、這步搖是雪濃頭上戴的,褙子也是雪濃身上穿的……” 她這回是真快哭了起來,計劃的如此周全,雪濃都已經橫陳在他床上,任人采擷,他竟然干脆換了客房,那定然是沒動過雪濃。 雪濃如今真不見了,來王家的不止有男客,還有小廝下仆,他們都把這附近的客房尋了一遍,仍沒見著人,就怕、就怕雪濃被哪個下賤奴才給藏起來玷污了,那到時候人人都要笑話他們。 王昀顯然也想到了,一時心急如焚,讓孫氏把那些下人不管男女全糾集到一處,先一個個盤問審查了再說。 留在府里的客人都看起了樂子,溫德毓夫婦臉都丟盡了。 客房這里倒清凈下來,除了去湊熱鬧的,也只有沈宴秋這一屋還是安生歇著。 雪濃睡得很不安穩,半夢半醒中感覺到自己縮在一個溫暖的懷抱里,背上還被輕拍著,是在安撫她。 雪濃忽就在朦朧中睜開眼,入目是沈宴秋的臉,他眼底融著烏沉,像漩渦能勾的人栽進去,雪濃看著他發愣,逐漸有意識,猛地坐起來。 但身體里撕裂般的疼意頓時迫她栽回去。 沈宴秋把她托住,看她直發抖,柔聲問道,“是不是很疼?再躺躺,過會兒我帶你回府看大夫?!?/br> 雪濃慘白著臉驚懼,只想從他懷里退開,動一下疼一下,臉都皺在一起。 沈宴秋微抿唇,松開人,任她縮到床腳,他注視她片刻,發覺她越來越怕,顫栗著不敢回視他。 沈宴秋便下床,穿好衣物出去,把內室留給她,好讓她能冷靜。 沈宴秋從客房出來,何故跟他回稟方才外面發生的事情,沈宴秋挑唇輕笑,吩咐何故讓底下小廝速去備車。 何故明白他這是要離開王家了,遂忙叫小廝們快去把馬車趕到王家大門口。 沈宴秋站了站,對何故道,“三嬸那邊也知會一聲,該回了?!?/br> 何故應著,再使了人朝后院去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