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憐 第17節
這段日子,流月也是目睹過沈宴秋如何待雪濃,看得出沈宴秋對雪濃很是憐愛,并非只當一般的玩物,流月也為雪濃感到高興,若沈宴秋對雪濃有真心,雪濃便有了好歸宿,沈宴秋尚未娶妻,沒準會娶雪濃。 只是雪濃病好后似乎有些不記前事,說起沈宴秋,會靜默著,再羞紅臉,只說他是好人,救過自己。 流月私下詢問過大夫,大夫說是傷了腦子的緣故,還是之前在王家受的傷,時好時不好,想起了東再忘掉西,便也不能再提及沈宴秋跟她已經算不得清白,女兒家在這事上向來被動,也只盼著沈宴秋能快些來宣平侯府提親,早早定下了事。 雪濃住在云集園是個秘密,宣平侯府沒往外透露過,先前與許氏說好的親事,也被周氏另尋借口給推掉了,還惹的許氏好一頓絮叨,賠了十兩銀子才算完事。 周氏多派了幾個婆子丫鬟過去伺候,順便也能知曉觀中情況,結果傳回來的消息卻是沈宴秋人不在觀里,只有雪濃一人在里面養病,就怕真如沈宴秋說的那般,只是看在王昀的情面,才救治了雪濃。 周氏便自己帶著溫云珠去沈家,自然不能見沈宴秋,見的卻是云氏,話里話外對沈宴秋感激,但也說了想接雪濃回府,擔心她一個姑娘家在觀里遭罪。 云氏在內宅多年,哪有聽不出周氏話的,周氏這都上門來問了,不就是想試探他們對雪濃的態度,云氏是盼著沈宴秋快些娶雪濃進門,也跟沈宴秋敲問過,但沈宴秋沒點過頭,倒像是不急著娶雪濃,她做嬸母的,也不好逼著他。 云氏也只說著等大夫再看看雪濃,要沒事了,便隨她回去吧。 周氏沒得來想要的話,告辭回府,與溫德毓一通商議,還是決定先放雪濃在觀里,等那邊點頭放人,再接回來。 溫德毓現今可一點也不為官職發愁,就算沈宴秋不去觀里,雪濃也住在云集園,那云集園是沈宴秋的地方,雪濃能住進去,沈宴秋多少也是有那意思,早晚的事情,溫德毓不急著。 -- 這幾日雪濃漸漸想起了很多事,譬如第一次去王家發生的事情,她記起了七七八八,她沒有勾引溫子麟,是溫子麟趁著夜色想強迫她,沈宴秋把她救了。 那??圩硬恢涝趺绰涞缴蜓缜锸掷?,沈宴秋還給了她,她該跟沈宴秋道謝。 雪濃叫流月去打探沈宴秋何時來觀里,問了好幾回,都得不到確切的回答,正在雪濃以為沈宴秋不來時,沈宴秋竟來了。 正是盛夏的幾天,觀中很熱,靜室常備著冰盆,比在梨安苑要涼爽,桌上擺著幾樣爽口的菜食,是雪濃借用這觀里的廚房,親自下廚做的。 沈宴秋坐在桌前,看著這些菜,眉目含笑道,“小姑娘,你不知道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么?” 雪濃怯怯道,“……不是獻殷勤,是謝您之前搭救過我?!?/br> “我搭救過你好幾次,你要謝哪次?”沈宴秋笑問。 雪濃立刻臉紅,要詳說卻是難以啟齒,思索好久才道,“是在王家那次?!?/br> 沈宴秋略愣,驚奇道,“想起來了?” 雪濃頷首。 沈宴秋眼里劃過笑意,“想起了多少?” 雪濃咕咚著回說該想的都想起來了,王家那次后溫子麟還要威脅她依從,發生這樣的事情,她也不想留在溫家,這次回去了,她想跟周氏說明白,她想離府,想和溫家徹底了斷。 沈宴秋唇邊翹起,又溫柔了些,“你若是不想回去,這里可以常住?!?/br> 只要他不開口讓雪濃回家,這里雪濃想住多久就住多久,雪濃還想開秀坊,憑她一個姑娘很難開起來,就算開起來了,這京中商賈也不是那么好惹的,沒有人保駕護航,也遲早會被侵吞排擠的開不下去。 只有納入強權的羽翼下,才不會被欺壓。 雪濃心口起熱,別開臉不敢跟他對視,很慌道,“請您別多想,在我心里,您是我最敬重的長輩?!?/br> 第十九章 沈宴秋端詳著她,她很怵,即便那幾日常賴在他懷抱中,一病愈,便都不記事,這就翻臉不認人了。 他又怎么能同個年輕姑娘計較呢。 沈宴秋唇邊笑斂去,狹長的眸子從她臉上挪走,漫不經心道,“我想什么又被你個小姑娘知道了?!?/br> 雪濃覺著自己有點過分,他可是內閣首輔,他若想娶妻納妾,自有的是人家愿意與他結親,怎么會看上她呢?她就是個養女,無身份背景,先前溫德毓腆著臉也不是沒想把她獻給他,他若有想法,早就答應了,根本用不著等到這時候。 雪濃心間有些無法說清的郁悶,更多是尷尬,便悶著頭吭不起聲。 沈宴秋手拿筷子夾菜品嘗,不得不說,她廚藝很好,這幾樣小菜做的都很合他口味,想必她費了一番功夫打聽過他的喜好。 桌上幾個菜都嘗了一遍,沈宴秋便停下筷子,起身踱步走,跟她擦肩而過時,說道,“我不喜歡別人探聽我的事情,想知道我吃什么,可以直接問我,不要再去和別人打聽?!?/br> 雪濃臉又紅起來,她是尋人問過,不然也不知道怎么感激他,她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報答他的恩情,可是現下聽他的語氣,他好像生氣了。 雪濃急促道,“……我沒有別的意思,您別見怪?!?/br> 她之前的話叫他不高興,他不高興是應該的,都叫她小姑娘,她卻還惡意揣測他,他這樣心性高雅的人,必定受不了他人的詆毀。 她一慌張,細眉都皺成了結,眼巴巴的看著沈宴秋,只怕他真的為此惱怒,尋常人會怕得罪首輔大人,可她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怕他生氣。 沈宴秋終究心軟了幾分,勾唇道,“你都說我是你最敬重的長輩了,我怎么能跟你個小輩見怪,豈不是顯得我太小氣?!?/br> 陰陽怪氣雪濃還是聽的出,咬兩下唇,每日更新最新完結文我鳥群814816963艷紅的唇瓣上落了齒印,很吸人目光,見者起意。 沈宴秋幽沉著眸,看過便走。 雪濃悄悄用眼尾余光瞅他,他真的要走,不知道還來不來,這里本來就是他住的園子,總呆在這里算什么呢,她細細道,“我想回家了?!?/br> 沈宴秋已走出屋。 雪濃跟到門口,他徑直出了云集園,也不知道何時再來,想再等他來,求他放自己回家,只怕有的磨。 雪濃也有些憋屈,回靜室以后再見著小匣子,病愈有段時間,這匣子都伴在她身側,問流月,流月也支支吾吾回不出匣子的來歷,匣子里放的是幾吊錢和一整包金子,那金子太多了,不是她的。 她只有兩錠金子,是沈妙琴給的,兩錠金子足夠她在外租用鋪子了。 可她的金子被偷走了,她在梨安苑病的昏昏沉沉,送飯的婆子偷進她屋里,她有所察覺,可是她喊不出來,眼睜睜看著婆子拿走了她這些年攢下來的體幾。 雪濃雖沒了記性,也知曉,能拿得出這么多錢的,除了沈宴秋不做他想,流月說過,她病的稀里糊涂,哭著鬧著說錢沒了,后幾日有了匣子才消停。 他一定是嫌她太吵,才拿了這包金子打發她。 雪濃便羞愧難當,她和沈宴秋也不沾親帶故,能照拂已是難得,連她自己家里,都沒人會這樣照顧她,她卻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大概往后都不再理會她了。 雪濃一時落寞。 云集園內還留有沈宴秋跟前伺候的下人,雪濃叫流月把匣子交去下人手里,只說是沈宴秋遺失在這里的,她們撿到了,所以就此奉還。 之后再一日,孫嬤嬤帶著人過來,喜笑顏開的接她回府。 孫嬤嬤在路上代周氏給雪濃賠罪,解釋說溫子麟醒過來以后才告訴他們,他摔倒只是自己不小心,與雪濃無關,周氏不過是氣性上來,才發作了她,也就是想讓她吃個教訓,她是周氏養大的,周氏又怎么舍得虐待她。 雪濃已很懂得應付她,她說的這些,只要表現的認同理解,便會叫周氏開心,從前她為了讓周氏開心,忍下了諸多難事,她的傷心痛苦周氏看不到,周氏只要她乖順聽話。 今時今日,雪濃釋然了不少,不屬于她的親人,再渴求也是無望,何必再苦苦陷于其中。 她知道她這一生注定孤苦伶仃。 所以不求了。 但有一事,她被偷的金子,必須得拿回來,那是她立身的根本。 雪濃只與孫嬤嬤說了自己貼身的東西被送飯的老婆子偷走,這事極為隱秘,不好往外透露,以免對她名節有損,只想孫嬤嬤去跟周氏說一聲,她要親自去找婆子把東西要回來。 這不是小事,孫嬤嬤自然也是生氣,只恨老婆子歹毒,竟敢偷拿姑娘的東西,這要是遺落在外,豈不是要害的滿府里沒出嫁的姑娘都被人指指點點。 待一回府,那老婆子就被五花大綁送來了梨安苑。 不消雪濃多言,那老婆子已怕的把所偷錢銀都交了出來,咬口只說偷了這錢,沒敢沾惹其他,雪濃點了點數目,對的上,便又讓幾個婆子把人再送去正院,任由周氏處置。 對待這些犯事的下人,周氏固來處罰嚴厲,更不用說這婆子敢把手伸到姑娘的屋里,這能了得,當天就打了半死,找人伢子發賣出去。 這也就是件不值得提的小事情,但因雪濃而起,便有了非議,雪濃自來對下人厚道,從沒紅過臉,這次后,就在下人中傳開,只說雪濃也是個厲害主子,面上仁善,實則狠毒,近來又仗了周氏的勢,怕是溫云珠這正經嫡出的姑娘也要受她轄制。 溫云珠本就因周氏對雪濃又好了而不快,再有這樣的話傳到耳朵里,怎不耿耿于懷。 溫子麟在家中養傷,托王昀來給他送國子監內每日先生布置的功課,但每回過來,溫云珠都感覺他在有意無意的避開自己,溫云珠得了周氏的叮囑,必須給他道歉,便在一日黃昏時,厚著臉皮攔下了王昀。 溫云珠像往常一般跟他撒嬌,見他冷著臉,沒有先時那般熱忱,便又大哭了起來。 “我那日是有錯,可你就是對的嗎?你為什么要送雪濃jiejie糖?你莫不是忘了,我才是你的未婚妻!” 王昀不料送糖的事被她知道了,只說,“你把四姑娘的糖打沒了,我總要賠給她,你又胡思亂想什么?” 溫云珠心里恨極了,把眼淚一抹,道,“我實話告訴你,就是我同你結不成夫妻,你也休想得到雪濃jiejie的芳心,這次雪濃jiejie生病,被沈首輔接去了白云觀,他們孤男寡女在那觀中,怎么能清白,雪濃jiejie回來以后,都知道仗勢欺人了,你以為她會看得上你嗎!” 王昀那雙自來冷傲的眸子微張大,“……你怎能胡亂編排自己的jiejie,成何體統?” “那你去問問雪濃jiejie和比自己大那么多的男人幽會,她成何體統?你當我不知道!你們這些男人都是下流胚子,不就是圖她的臉和身子,當真要娶她,你會愿意?你但凡依著我些,等將來我們成婚了,大不了我求了母親,讓她給你做妾,只要你不嫌棄她曾跟你的先生不清不楚!” 溫云珠故意這么說,就是要刺激他。 可哪知王昀愣在當場,半晌厲聲斥責道,“你竟然說出這般不知廉恥的話,你還知道自己的身份!” “雪濃jiejie做的,我為什么說不得,她整天裝出一副病弱妖艷的樣子,不就是勾引的你們這些人為她神魂顛倒嗎?” 溫云珠抓住他的胳膊,拽著人往梨安苑去。 梨安苑這里雪濃剛吃過晚飯,下人們在院子里置了張榻,雪濃躺在上面納涼,丫鬟們都去用晚飯了,也沒人打攪她。 溫云珠把王昀拉到榻前,“現在這里沒人,她是你的了!” 溫云珠冷哼一聲轉身就走,心里卻想著,他要是真敢碰雪濃,這事就是她占理,就是以后他們成婚,雪濃作為妾室也得對她做小伏低。 王昀只見雪濃側著身睡在榻上,廊下的燈光落在她臉上,頰邊暈染著似胭脂般的紅,覆著薄薄的香汗,別樣嫵媚動人,連身上穿的衣裙都遮擋不住那身段的誘人。 王昀喉間干澀,兩腿竟是挪不走了。 雪濃睡得迷迷糊糊,有意識到自己在做夢,恍惚自己趴在一個男人懷里,被他捏著下巴親吻,口舌都親昵的纏在一起,他們貼緊了,使得她腰軟的一塌糊涂,她竭力透過朦朧想看清他的臉。 終于被她看清了,是沈宴秋,她坐在沈宴秋的懷里,衣衫不整的黏著他。 雪濃倏然被嚇醒,醒過來捂著心口吁氣,等緩過心神,才察覺有人,忙一側頭就見王昀杵在榻邊,兩眼黑深的盯著自己。 第二十章 雪濃一剎那驚住,先是發怯,恐他要做什么,但見他一動不動,只是兩眼直勾勾的看著她,立刻從另一側下榻,著急忙慌的跑回了屋里去,砰的關上門。 王昀聽見門關才回神,腦海里美人沉睡、驚醒捂心時的嬌怯都揮之不去。 王昀手心里都是汗,就在剛剛那一瞬,他竟有了骯臟下流的心思,真想伸手去丈量那軟腰有沒有一握,想撫摸那身體是否如他想象中一般柔軟,甚至想一親芳澤,就此將其占有。 王昀朝那緊閉的門上瞧過,他很清楚溫云珠先前說的話不可信,那都是溫云珠妒忌雪濃所說出的詆毀之言,他了解沈宴秋,沈宴秋看似溫柔,實則冷情淡漠,就算是接雪濃去白云觀,也只是去養病,應也是看在他的面上。 王昀渾身僵直,背上都是汗,此時此刻,他滿腦子想的都是雪濃,如若先前他們不退婚,待到秋闈后,他們成婚,雪濃就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事到如今,就像沈宴秋說的,他錯把魚目當珍珠。 雪濃仍是待嫁之身,他還有機會。 王昀握緊手,秋闈以后,他若能高中,便跟溫家交涉,他可以娶溫云珠,但想納雪濃為妾,他給不了雪濃正妻的位置,但是他一定會對雪濃百般疼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