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剪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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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秀理打來視頻電話時,嘉魚正面對滿滿一衣柜的衣服頭疼,手指在衣架間穿梭跳躍,忽隱忽現,像一只翩躚起舞的蝴蝶。 “怎么啦?你要出去玩?” 嘉魚解釋說:“不算是玩,我爸有個朋友新開了家酒店,今晚舉行剪彩儀式,據說A大校長也會過來。A大不是我夢校嗎?我爸就想帶我一起去吃頓飯,就當提前認識下了?!?/br> “好事呀,這是他第一次帶你去這種場合露面吧?他這是打算……” “不是?!奔昔~知道她想說什么,很快否認了,臉上不見什么怨懟的表情,心底卻發出一聲冷笑,“他不可能承認我的,即使我長得比謝星熠還像他,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我們是父女,但只要我一天還姓任,那些人精就不可能管我叫謝小姐,上一個這么叫的蠢貨已經破產了?!?/br> “不是吧,謝叔叔這么狠,還玩天涼王破那套?” “不是他?!?/br> 鄧秀理了然:“是譚姨?” 嘉魚默認了。 “那你今晚跟謝叔叔出去,你們家不得翻天?” “早翻了?!彼龔囊鹿窭镎页鲆患W羞B衣裙,在身上比劃來比劃去,捏起裙擺華麗地轉了兩圈,“我爸覺得帶我認識未來大學的校長沒什么,畢竟他以前答應過我的,要給我最好的教育資源。譚圓比較敏感,她覺得他不該單獨和我出現在公眾視野里,除非把謝星熠也帶過去,但謝星熠嫌聚餐無聊,不肯去。這件怎么樣?” “不錯呀,就是脖子那有點空,你再配條項鏈,別配金的,不搭你,銀色就很好?!编囆憷砩斐黾饧獾闹讣状林鴶z像頭,一邊點評一邊搖頭嘆息,“唉,我可憐的小魚,你這還真是‘一年三百六十日,風霜刀劍嚴相逼’啊?!?/br> 嘉魚真情實感地被她逗笑了:“得了,別碰瓷了,林黛玉可是真千金?!?/br> “你也不是假鳳凰?!编囆憷斫釉捊拥蔑w快,“聽我的,你再擼個妝,就照我之前發給你那個教程,千萬不要自己靈機一動?!?/br> “我盡量吧?!?/br> “算我求你,你能不能對自己的臉上點心?” 在鄧秀理的督促下,嘉魚不得不認真對自己的臉上了把心,指尖顫巍巍捏著眼線筆,把眼尾畫得像要飛出去。 下午五點整,她終于打開了緊閉的臥室門。 新來的保姆站在樓梯口,抬眼看到嘉魚,眼睛都看呆了。 她聽說自己的前任之所以被辭退就是因為沒照看好眼前這位小姐,本以為在醫院兢兢業業陪護兩天能將功抵過,誰知道一回家,謝斯禮就給她結清了工資,讓她以后不用再來了。 新來的保姆上任后生怕重蹈前人覆轍,于是立誓要平等地討好這個家每個人。她特意守在這里就是為了在小姐出門時奉上她精心準備的馬屁。然而,被近在咫尺的美貌沖擊,她大腦皮層的褶皺忽然消失了,變得光可鑒人,那些事先想好的討巧話全都順著光滑表皮像滑滑梯那樣滑了出去,連個標點符號都不剩。 嘉魚朝呆掉的保姆點點頭,挽著挎包走下樓梯,另一只手在樓梯扶手上靈巧點動,輕快地呼喚樓下的男人:“爸爸?!?/br> 謝斯禮抬起頭,剛好看到樓梯上的漂亮女孩像朵鮮花一樣旋轉飛舞下來,穩穩地降落在他面前,帶起一陣香風。 她今天化了妝,眼尾的眼線拉出一道嬌俏的彎鉤,唇上柔潤嫣紅,面容嫵媚昳麗,像只剛剛修成人形的小狐貍。偏偏又穿著一身清純的連衣裙,裙子是蕾絲和牛仔相結合的設計,將那絲不符合年齡的嫵媚很好地壓住了。腰封塑出盈盈一握的腰身,兩條細白長腿露在短裙外,青春靚麗無敵。 他像所有刻板守舊的家長那樣,盯著她的腿,緩緩蹙起眉,問:“不再多穿點?” “我不冷?!?/br> 他就沒再說什么了,只在上車的時候隨手扔了條毯子給她。 嘉魚哭笑不得。這種“父母覺得你冷”大概是全國統一的,謝斯禮也未能免俗。雖然車里開著暖氣,但她還是接受了他的心意,用毯子將自己裸露的腿捂得嚴嚴實實,甚至捂出了一層薄汗。 他們到的時候剪彩儀式已經進行到最后一步了。主辦方殷勤地遞給謝斯禮一把剪刀,他在萬眾矚目下從容走上舞臺,將這場儀式輕松推向了高潮。 嘉魚在舞臺下光明正大地欣賞著自己父親的美貌,盯著他如山似水的眉和濃黑潑墨的眼,心想他很適合穿越進古言里當那種藍顏禍水、城府深沉的攝政王,玩弄人心于股掌之間。 剪彩結束后,謝斯禮快步走過來,將自己的手臂伸給她。嘉魚見周圍虎視眈眈,許多人都在尋找攀附的機會,知道他是怕自己被人流沖散了,于是很快挽了上去,乖巧地充當起他的人型掛件。 他先帶她見了A大校長。 校長不愧是校長,事先做過功課,既沒有問他和她的關系,也沒有武斷地憑借他們極為相似的長相就默認他們是父女,而是一如嘉魚猜想的那樣,客套地管她叫“任小姐”。 真好笑。 嘉魚臉上掛著端莊得體的笑,心里卻不住腹誹。 任小姐,任小姐。 叫得可真奇怪。 明明大家心知肚明她的身份,卻活生生把她叫得像謝斯禮的情人,還是那種需要走關系開后門、把她塞進名校鍍金的沒文化的情人。 不過從某種角度看,這樣想也不全錯。 她對他抱著的,確實不只是一顆安分守己當女兒的心。 到了吃飯時間,嘉魚憑借謝斯禮的面子蹭到了主桌。她知道自己不是今晚的主角,既不多話也不亂瞥,默默充當一個美麗花瓶,只在謝斯禮叫她向某某人敬茶打招呼時才站起來,指哪打哪,服從指揮。 一頓飯吃得她半飽不飽,精力全用來維持假笑了。 等吃完飯,眾人又準備約第二場,謝斯禮以帶著小孩為由推辭。 主辦方陳嵐是他發小,聞言笑著給他遞了根煙,半開玩笑地說:“不去也行,他們玩他們的,我們聊我們的,九樓有個會客廳正適合聊天,我想商量下城東那塊地,謝總給個面子唄?至于meimei……”他瞟了嘉魚一眼,“二樓有個保齡球館,讓meimei去那玩一會吧,我會讓工作人員照看好她的?!?/br> 嘉魚察言觀色,見謝斯禮似有松動之意,于是非常識趣地松開了挽在他臂彎的手指,主動道:“爸爸,我能去二樓看看么?” 謝斯禮很滿意她這股機靈勁,順水推舟朝她點了點頭:“去吧,別跑太遠?!?/br> 又交代陳嵐,“照顧好她?!?/br> 陳嵐就笑:“安心啦?!?/br> ** 保齡球館很大,且因為酒店新落成,還沒對外開放,玩家只有她一個人。 工作人員閑得快要發霉,好不容易逮到一個來客,還是老板交代要好好伺候的來客,還是個極漂亮的少女,雪膚黑發,身段高挑,五官明艷,于是個個像見了唐僧rou的妖怪,一窩蜂涌上來,使盡渾身解數賣笑諂媚。 嘉魚點了幾個生得好的男孩和女孩當陪玩,和他們輪流開了幾局。 她在運動上頗有天賦,尤其是這種講究巧勁的運動,雖然平時不常玩保齡球,但試了幾次以后也找到了手感,和眾人玩得不亦樂乎。 少男少女作起樂來時光飛逝,不知不覺兩個小時就過去了。她感覺有點乏,抬身揉了揉肩,于是立馬有個女生過來給她錘肩,另一個男生殷切地說要請她喝水。 嘉魚以為他會隨便在售貨機那買瓶水,結果他走向吧臺,把調酒師擠走了,自告奮勇說要給她調雞尾酒。 “我不喝酒哦?!彼龘P起眉,嘴角弧度似笑非笑。 男生被她看得臉紅,迅速埋下頭,說:“我給你調無酒精的?!?/br> 她走過去,在吧臺前坐下,手臂懶懶支著下巴,長腿迭在一起,在半空中晃來晃去,晃得幾個男生眼睛發花,頭腦也發花。 本來打算看他調酒解悶,結果還沒坐熱凳子,兜里的手機就響了。 嘉魚摸出來一看,是謝斯禮打來的,她用指尖劃通接聽鍵,剛剛湊到耳邊,那邊就突兀地掛斷了,只剩一片寂寂。 她有點納悶,盯著來電記錄看了一會,正打算回撥,就收到了一條新消息。 依然是謝斯禮發來的,只有簡短的幾個字。 “別打電話,來12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