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我要被你玩死了怎么辦?
馬丁也是隔了幾天才看到郵件,通篇讀下來,只有最后一句他看不懂,明明是母語,偏偏與匯報內容相干又不相干的。他到最后也沒問,將材料整理妥當上報。 在沒有通知穆介之的情況下,白亦行讓成祖召集蜂堡IPO項目組開了個會,對一下當前IPO項目的進度,另外預備更合理地安排項目角色,不重要地可能將替換成更重要的技術團隊和公關團隊。 可關于蜂堡突然要轉型的情況還只有那天幾個董事知曉,而穆介之的想法是等董事會召開之后再做定論。今早白妮來辦公室才知道,哪料到成祖這么快就同她說了,意欲阻攔。 她電話還沒來得及打,白亦行便領著一隊人馬要占用會議室,其中還有技術部的總監和年輕骨干。 白妮見狀,先一步借口將人拉到外邊說話,“白總,董事長還在泰國,你要不要再等等,等跟董事會討論完之后再做決定。而且他們也都是為了這個項目投入許多精力和時間。所以我覺得在加密貨幣完整的白皮書出來之前,暫時讓他們先繼續之前的...” 白亦行等她說完:“董事長去泰國干嘛?” 白妮回答:“去泰國看望一位老朋友,聽說病得在床上起不來?!?/br> 白亦行又問:“去了多久?” 白妮在腦子里算了一下:“一個星期左右?!彼盅a充:“過兩天就回來了?!?/br> 白亦行假裝‘唔’了聲:“行,我知道了?!庇痔挚幢矸愿溃骸鞍字?,會議你也參與?!?/br> 她說完抬腿就走,白妮還想說些什么,嘴巴張了張。 隔簾拉下,燈光調暗,PPT展演,大門緊閉,會議進行了一上午。 先是項目各環節負責人總結了蜂堡傳統IPO現階段的成果,輪到Finance和高盛財審負責人匯報時,成祖特地翻了翻數據報表,做得非常精細,不熟悉這塊業務的人根本瞧不出那封郵件所揭秘的‘有資產被隱形抵押問題’。 他再抬眼將這些人掃了一圈,最后將報表遞給白亦行。 她正專心致志想其他的事情。 接著是成祖詳細地介紹加密貨幣的項目情況,以及未來的融資方式。在提及傳統IPO監管力度內容時,白亦行稍稍打斷了一下,向法律團隊發問:“我記得MAS是沒有制定數字代幣相關法條的?” 法律團隊頭兒點頭:“是的,白總。目前新市金融市場監管更側重于傳統證券,對于加密貨幣、ICO、STO這種新興的概念并沒有確切的規定?!?/br> 技術部小青年口無遮攔接話:“也就是說我們可以自由地設計代幣經濟模型了?” 白妮看起來有些嚴肅:“市場空白,并不意味著可以亂鉆法律的空子。投資者的信任暫時放一邊,光董事會那邊一定會質疑我們的專業性?!?/br> 技術總監遞給小青年眼神,他努了努嘴。 成祖繼續講解,因涉及專業的論文術語,投行部幾位姑娘仿佛抓瞎般,聽得云遮霧罩。內行的VP聽到一半思來想去覺得不對勁,這個所謂的加密貨幣交易所對比傳統IPO根本不需要上市,如果按照ICO的融資方式,只要制作一本能游說動投資者心動的白皮書,去募集資金就完事了,這不是空氣項目么? VP在心里恥笑,他們為蜂堡勞心勞命,倆字改革直接否定了多日來的勞動成果,甚至他們團隊在這個項目里馬上就要被邊緣化了,她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想明白后,氣得他在心里已經摔椅退場。 而成祖說到末尾,更是應證了VP的想法。 提問環節,他佯裝沒有聽懂的樣子:“白總,成助,白助理,不知道我理解的有沒有問題,改革后的項目里好像沒我們投資部什么事了呀?要是按照ICO的框架去融資,既不受法律控制,也不受任何機構監管,這可比傳統的IPO上市方式簡單快捷多了?” “而且幾乎不可能上市啊,這不是與蜂堡初心相違背了么?” “是啊,ICO缺乏監管的話,沒人會覺得這個加密貨幣交易所正規吧?” “STO最起碼還依賴證券法的監管,不知道白總和董事長是怎么想的...這樣下去蜂堡還能上市么?” ...... 眾人在底下竊竊私語,成祖看向正對面坐著的白亦行,孫婭微沒有參與討論也偏頭去看她。 不多時,白亦行站起身走到成祖身邊,將PPT調回加密貨幣兩種融資類型——ICO和STO的對比,面無表情地問:“在沒有第一家銀行,沒有第一家投行前,法律是怎么編制的?” 白亦行脊背挺直抱手道:“17世紀英國印度公司的股份制融資方式發展遠比當時的證券法快,而市面上某些復雜的金融衍生品說不定也超過了監管規則的覆蓋范圍。我說這些是想表明,在歷史中,金融體系往往領先于法律?!?/br> “而法律的滯后性本就會帶來許許多多的不公平或者是混亂。你覺得呢,成助理?” 她有意思地看向成祖,下邊的法律顧問們在這時莫名其妙松了口氣。 成祖笑看她兩眼,不咸不淡回答:“關于這個我和我們白總觀點略有出入,顧問們也幫我聽聽。即便沒有第一家銀行或第一家投行,社會關于借貸、交易和財產早有基礎性規則,或是口頭契約,或是約定成俗。所以第一不代表起點。所謂的起點只是金融體系發展的節點,而非法律的真正起點。當然我不過是班門弄斧,在座各位顧問肯定要比我更專業,不知道大家都是什么想法?” 法律團隊的頭兒沒參與討論,也不知道這矛頭怎么就調轉他這邊了,礙于大家伙眼神的壓力,他一開口差點哆嗦:“金融創新和法律之間,總不過是一個先行實踐與后續規范不斷博弈的過程。而且高盛企業文化也常說我們要有前瞻性和靈活力,更快的去適應經濟實踐的變化?!?/br> 他說到后邊越來越哆嗦:“既、既然沒有規則,那蜂堡就開創新的市場規則?!?/br> 這句話說完,白亦行直接鼓起了掌,得到首肯的那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臉沖她擠出一個笑容。 白亦行笑問其他人:“你們覺得他說得對么?” 她看向VP,人噎了噎嘴,捱下這口氣,舔著臉笑道:“白總,我們自然是沒有他們出身法律的人專業?!?/br> 白亦行看也不看他,訓話:“無論是ICO還是STO模式,如果我們自己搶先推出一個合規框架,就可以定義市場規則,占據先發優勢。且市場永遠是波動的,墨守成規只會落伍。大家在高盛工作時間之長,也是各行各業的佼佼者了,相信你們應該很清楚這個道理才對?!?/br> 另外白亦行的意思是在傳統IPO的基礎上去實踐ICO模式,也就是保留與傳統交易所的關系,作為未來證券加代幣雙重上市。 項目量化便交給成祖,細化分配到每天每個人。保留原先傳統IPO的財審,對公司資產進行更細致的分類,將驗證代幣發行后融資用途是否合理,避免濫用資金。 法律為重中之重,在制定白皮書內容時,白亦行要求簡明直觀,突出項目核心,比如通過區塊鏈實現交易效率提升,降低跨境成本等等,不需要過多的技術術語,因為這份白皮書最終目的是要先讓董事們看懂。 投行作為向投資者推銷股份,轉型為區塊鏈技術部的項目顧問,輔助設計代幣經濟模型,吸引戰略投資者。 如此,此前項目里每個人的心血都得以肯定和保留。 會散后,新的問題又來了,技術總監留下來對白亦行和成祖悄悄說關于區塊鏈這部分研究內容,在學術網中并未直接提及,而且對于這方面技術登峰造極的人也不太好找,實踐成本,時間成本極其不確定。 白亦行看他一眼,腦子里瞬間浮現史爾杰女朋友說得那些話,以及前不久收拾東西走人的研發團隊大拿,心想這玩意真有這么難弄? 他盡量說得委婉,成祖說:“不要緊,我這里有一些文章和數據,等會郵件把相關內容全部發給你們?!?/br> 說著便把史爾杰此前實踐整理的相關數據內容郵件發給他。 技術總監又試探性說:“白總,那為了獲得董事們和投資人的支持,這個代幣肯定要有明確的應用場景。像區塊鏈平臺要怎么和代幣結合一下效果更好?” 成祖卻說:“增強代幣價值就行了。這跟投資者只想看到長期的增長收益是一個道理?!?/br> 技術總監抿抿唇不敢說話。 白亦行思索了一會兒:“作為交易手續費支付怎么樣?也能成為供應鏈金融的一部分?!?/br> 成祖沖她豎起大拇指:“還可以設計一部分代幣鎖倉機制,這樣市場也能看到蜂堡有長期投入的誠意?!?/br> 技術總監有把握了:“那我們回去弄一份明確的代幣分配方案,給投資者一個清晰的回報預期?!?/br> 白亦行瞟了眼技術總監團隊中的某個青年骨干,敲警鐘:“另外安全是底線,Finance的審計負責人你多對接一下?!?/br> 技術總監臉上陰霾頓時煙消云散,搓搓手笑道:“哎呀,有白總的支持和成助的協作,我們肯定信心倍增?!?/br> 白亦行斜他一眼:“你想要的區塊鏈專家,早就死了。怎么,打算帶點花花草草去拜訪一下?來個跨時空對話?” 技術總監訕訕地笑笑,油嘴滑舌:“只要白總需要,我萬死不辭!” 白亦行嘁笑一聲,成祖拍拍他肩說:“東西都給你發過去了。逝去的人就不要叨擾了。我這里有幾個對區塊鏈更熟悉的朋友,已經打過招呼,郵箱發你了,自己去聯系?!?/br> 技術總監喜不自勝:“好嘞!” 成祖和白妮各自整理會議紀要,白亦行則坐在工學椅里想事情,怪不得史爾杰表示加密貨幣這個概念很難復刻,沒有法律法規的約束,那輿論的力量便極其不可控,而且他篤定老太太束手束腳,肯定不敢拿那時的高盛冒險。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與傳統股權融資不同,ICO模式發行代幣不直接對應公司股權,啟動者對公司將擁有絕對控制權,而任何董事和投資者都不得干預啟動者的管理決策,也不能通過法律手段干預啟動團隊的運營。項目成功前后,啟動團隊依舊享受全部股東利益。 而那些進入加密貨幣交易所的投資者只能按照啟動者制定的規則去玩游戲。 加上史爾杰讓全世界人都為他賺錢的計劃,她才頓悟白老爺子的那番話——將權力和資本高度集中在手,成為經濟背后的掌權人,真不怪沉惠梅和老太太趨之若鶩,換誰誰也擋不住這樣的誘惑。 現在碼子都擺在明面上了,老太太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白亦行起身到成祖辦公室,他正目不斜視盯著電腦屏幕,沒看她一眼提醒:“關門?!?/br> 她背身去帶上門,殊不知身后的成祖徑直起身,叁步并作兩步來到她后背,一只手握住她放在門把手的手,另一手把住她的腰,嚇得白亦行忘記動作。 成祖皮鞋尖尖繼續往前踱了兩步,硬是將人抵在門上,垂頭去咬她的耳骨,聲音壓得極低,“你還真是壞,借刀殺人是你這樣用的么?” 白亦行腦子一轟,想同他商量的事情被拋諸腦后,溯源到方才會上法律與金融話題,有些話其實她不便說,須得借底下人的嘴才能達到效果。 未等她在腦海里復盤完,成祖的大手從她后腰滑到小腹,然后咔噠一聲將門鎖死,接著又回到腰身猛地將人轉過來,頭低更低去看她紅一陣白一陣的臉。 白亦行自知理虧,眼神躲閃片刻,他掌控著她的軟腰,使勁兒掐了掐,像是在討要個說法。 成祖再度先發制人,反問:“我要被你玩死了怎么辦?” 他還挺想看她語無倫次,驚慌失措的樣子,頓時腦海里跳脫出一個畫面——她窩在他懷里哭泣的模樣,楚楚可憐極了。 “被你玩死了,還怎么讓你爽?難不成是那天沒刺激夠?你在懲罰我?”說著他的手卷入她的裙邊,只是剛一觸碰到微涼的肌膚,門就被突然敲得響,白亦行心像水池里的魚,狂撲騰著尾巴,干渴得幾乎要昏過去。 她雙手揪著他西服領子,眉眼認真著急,聲音細微輕顫:“我沒想那么多,因為你之前提過你第一份工作是干法律的?!?/br> 外邊是秘助,說是有電話找,成祖沒應。 他鼻尖頂了頂她的鼻子,輕笑:“還死不承認是吧?” 門把手被連續摁壓,“怎么回事,大白天還鎖門?” 裙子毛邊已被掀起,“我剛剛還看到白總進去了...” 他大膽地觸摸,“成助,白總,你們在嗎?” 白亦行已是緊張至極,一下沒反應過來,成祖的嘴又貼了上來,“成助,電話說是之前見過的都先生,有事商量?!?/br> 淺嘗輒止根本不夠,成祖勾著她的舌頭不讓吞咽,白妮聽到聲音也過來問:“怎么回事?吵什么?” 他又發狠地咬著她的下唇,懷中的小女人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眉頭深鎖,兩眼微微發紅地瞪著他。 成祖眼尾笑意不減,手法更是難掩摧毀之意,更加得寸進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