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什,什么? 一種極為隱秘而悄然的驚悚感從后背一層層密密麻麻襲上瞿溫書的皮膚。 他甚至沒來得及反應這一層感覺到底是因為連夏說愛他的多巴胺興奮,還是連夏說要死的恐慌。 這看似絕不相連的兩件事—— 放在連夏身上說出來,竟也絲毫不覺得突兀。 因為連夏似乎永遠都是這樣。 他被嬌養著長大,任性肆意,想要的就去搶,搶到后不想要了就丟棄,他腳踩兩條船也不會覺得羞愧,他從不對任何人負責。 所以也不對自己負責。 一滴冷汗幾乎瞬間沿著瞿溫書的額邊滾了下來:“……連夏,你胡說什么?” “我說我好痛,瞿溫書?!?/br> 連夏向窗外看了一眼,像是一只隨時要追逐著葉片飛出去的鳥,“我每天都要靠那么多藥養著,一頓的藥前快頂的上別人家一個月的花銷??晌疫€是不見好,我好痛?!?/br> 他的語氣柔順乖巧極了。 瞿溫書卻只覺心神劇顫,一種撕裂般的疼發散性的彌漫開來:“不……不不,寶貝,會治好的,我養的起,我們永遠用最貴的藥,用最好的醫生。我現在去接你,我馬上去接你好不好?” “不好?!?/br> 連夏像是已經失去了最開始打電話的耐心,他有些冷淡的撇了鏡頭里的瞿溫書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輕輕嘆了口氣,“瞿溫書,我真的愛過你?!?/br> “我愛上過……你語音廳粉絲口中的你?!?/br> 連夏道,“他們說你無論什么等級的粉絲都平等對待,說你空閑時也會安慰遇到困難的粉絲,說你是個很好的人?!?/br> “我從沒有見過平等對待所有人的人?!?/br> 連夏笑了一下,“瞿溫書,你……” “我改過了!連夏!” 瞿溫書幾乎已經是顫抖了,他緊緊握住手機,“連夏,你之前說過的我都改過了,我沒有裁員,只是重新調整了合適的崗位,我沒有威脅其他人,我重新劃分了專門負責慈善的部門!連夏,你聽我說!” 連夏道:“那很好啊?!?/br> 連夏作了個大的,心滿意足的打了個哈欠,“資本家就應該行善積德,才會有善報?!?/br> “再見,瞿溫書?!?/br> 掛斷電話的“滴”聲響起時,負責監聽的電話終于撥了過來。 助理焦急的聲音從電話另一邊傳來:“老板,查到連先生ip了,我現在立刻發給您!” * 從后窗出去一路便能連著小徑走到礁石旁。 深夜的礁石更顯得幽深,連帶著站在礁石上向下望去,幽藍的海水透出一種濃烈的陰郁感,頗有種恐怖片的氛圍。 連夏嬌氣,怕病,怕疼,怕死。 所以這條路從來沒有被想起或者被封鎖。 也因此。 當戚韶之為了給心愛的人過生日而匆忙回家,卻發現心尖上的人赤著腳站在火山礁石上—— 一瞬間,他以為自己產生了錯覺。 “我查過了?!?/br> 即將進入又一個盛夏,海風將連夏身上過長的t恤吹起一腳,顯得他整個人愈發單薄又脆弱,是那種久病不愈的蒼白。 連夏被吹得晃了一下身子,便發現站在對面的戚韶之似乎要比自己更加緊張,于是頗有得意的笑了一下:“這里有時候會有非常大離岸流,但有時很平靜,很安全?!?/br> “我太無聊了,戚韶之,我每天著實太無聊了?!?/br> 連夏又輕輕晃了兩下,晃得戚韶之面色比連夏都更要難看幾分。 “所以我們打個賭吧?!?/br> 連夏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漆黑的海面,“要是離岸流,我就魂歸我自己;要是被你撈上來,我就去戴你那頂最貴的皇冠?!?/br> “不——!” 戚韶之覺得自己像是已經死了,可卻偏偏沒能死在連夏面前,“連夏,你下來……你想去哪里,想要自由,都可以,先下來好嗎?” 連夏一彎唇:“你在拖延時間準備救援船,可惜我又不是反派?!?/br> “戚韶之?!?/br> 連夏喊了一聲。 戚韶之近乎崩潰的望向他。 便見那個少年挑眉,極不訓的向自己豎起了一根中指,用和兩人初見時完全不同的張揚——如一尾人魚一般,瞬間消失在了白浪翻滾的還海面中。 第三十六章 b市的夏天往往來的很早, 過度的干燥和令人難受的炎熱共同組成了這個大城市喧囂的節奏。 車水馬龍的街道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斑駁交錯的光影里不斷忙碌,繞過晚高峰正在堵車的主干道,再向前穿行過被梧桐樹蔭遮蔽的街道。 鬧中取靜的中式建筑被厚重又奢靡的圍在園林中央的人工湖邊, 戒備森嚴的保全體系依次查驗來訪客人手中黑金的邀請函,再由禮儀雙手獻上一份拍品詳情, 引導入座。 灼燙的酷熱炙烤著每一寸土地。 建筑中卻保持著最適宜的溫度和濕度。 可惜跟在禮儀身后的人面色過分蒼白,哪怕他已經在炎炎夏日仍穿著長袖和長褲, 甚至長袖外還另加一件外套,身形依然像要隨時搖搖欲墜。 但比這還要引人注意的是,那人長得分外好看。 在這種場合工作, 禮儀見過許許多多人, 各路明星也不在話下。 但在剛才第一眼見到身后這個人時,她還是在第一秒鐘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