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走第一志愿，還是盡量走第一志愿?！碧脐繂査?，“所以你到底想好報哪所大學了嗎？”

    “其實，我想去港大…”

    “港大？為什么??？”

    “就是…想感受不一樣的文化氛圍什么的?！卑缀绦奶摰卣f，“而且這個學校也很厲害?！?/br>
    唐昕分分鐘就看出了女兒的小心思：“爸媽這邊肯定沒問題，就是…分數能上不？”

    “我的分數線，比去年的分數線超了十幾分?！?/br>
    “只有十幾分??？”唐昕擰眉，“那還是有點小危險的，你考慮好了嗎？”

    “呃?！?/br>
    其實，還沒考慮好。

    “如果你一定想去港大的話，爸媽當然也支持，學費生活費不用擔心，但你要想好哦?！碧脐繑堉」媚锏募绨?，溫柔地說，“這么好的分數，萬一落榜，你也要有承擔的勇氣，就…為自己的選擇負責?！?/br>
    白禾斂眸，用力點了點頭。

    第二天的下午，階梯大禮堂，文科班的教務老師組織了一場全年級宣講大會，幫助同學們弄明白志愿填報究竟怎么一回事，也把自己多年指導志愿填報的小技巧分享給同學們。

    雖然文科的同學們是自愿參加，但階梯禮堂擠得滿滿當當，人山人海，甚至還來了不少焦灼的家長。

    白禾也去了，大會之后咨詢了老師，老師也說了，她這個分數，港大是可以沖一把的，但風險也大。

    其實，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

    白禾心里分明有正確答案，可有的時候，正確的事跟想做的事，總是相悖的。

    和蘇小京走出大禮堂，她問蘇小京的填報哪所學校。

    “北里大學?！碧K小京沒有猶豫，對自己的第一志愿十分明確了。

    “啊，你報北里？”

    “是有點冒險哈?！碧K小京眉宇間也有擔憂之色，看著手里一沓沓的高校宣傳單，“他們去年的錄取線跟我的分數不相上下，但我想著第一志愿沖一把，萬一過了，萬一過了我可就是北里大學的學生了！做夢一樣！”

    其實，對于蘇小京和白禾這樣的一本線浮游生來說，考上北里大學就跟做夢似的。

    如今白禾與這個夢近在咫尺，但她的目光…卻盯著更遠的地方。

    唉，好難。

    忽然想起白鑫誠早上說過的話——

    選擇題比判斷題更難做，因為人的欲望是無限的，而且總是這個也想要，那也放不下…

    老媽還說他成了哲學家呢，但白禾覺得，老爸這句話太有道理了。

    “白禾，你的分數報北里大學妥妥的啊，怎么樣，要不要跟我一起，咱們繼續當同學兼好閨蜜！”蘇小京向她發出盛情邀約。

    “我還在考慮嘞?！卑缀陶f，“言譯填報的是北里醫科大，如果你也上線了，你們倆返鄉就有伴了?！?/br>
    “我跟他…算了吧?！碧K小京擺擺手，“沒有你啊，我們倆肯定湊不到一塊兒?！?/br>
    “我以為你們關系蠻好呢，不是經常一塊玩嗎？”

    “那是因為你也在，才能玩到一起?！碧K小京撇撇嘴，“本人雖然社牛，但言譯那人…我沒法跟他單獨相處超過一分鐘，他能把我內心燃燒的冬天里的一把火澆得透心涼、心飛揚?！?/br>
    白禾忍俊不禁：“哪有這么夸張，我們家小言譯外冷內熱好不好，偷偷說，小悶sao一個?！?/br>
    蘇小京想說，甭管外冷內熱還是悶sao不悶sao的…對象，都只有你一個。

    “所以你到底報哪所學校？”她問。

    白禾沉吟片刻，道：“港大吧，你都說了，第一志愿可以沖一把，那我也沖沖看?！?/br>
    蘇小京：“所以祁浪也報港大？”

    白禾：……

    “有這么明顯？”

    蘇小京瞇眼：“就差沒寫在臉上了?！?/br>
    “我就不能是自己想上港大嗎？港大也是超厲害的夢中情校啊?！?/br>
    蘇小京：“這明顯不是啊，你弟，你閨蜜都在北里，你一個人千里迢迢去那么陌生的城市，可不是為了什么詩和遠方，必然是為了祁浪?！?/br>
    “……”

    好叭，真不愧是她多年的閨蜜。

    “你要勸我嗎？”她問她。

    “言譯勸過你嗎？”

    “沒有?！?/br>
    “那我也不勸?！碧K小京唱了起來，“有一種愛叫做放手?！?/br>
    白禾抱住她：“我也舍不得你?！?/br>
    “舍不得就跟我去北里，你，我，還有言譯，我們組鐵三角，不要祁浪那個渣男了?！?/br>
    “呃…”

    倆人正嬉鬧間，走出南湘一中校門，蘇小京連忙用胳膊肘戳戳白禾，擠眉弄眼讓她看那邊。

    白禾抬頭望去，看到一個穿杏色無袖吊帶連衣裙的女孩，裙子很修身，襯得她身段纖細柔美，她斜挎包上系著一個流川楓的籃球掛件兒小吊墜，白禾是認得的，這個流川楓掛件兒是祁浪談戀愛抓娃娃的時候，抓了兩個。

    一個櫻木花道的，一個流川楓的。

    流川楓的吊墜…當場送給了他的女朋友，櫻木的，送給了他的好朋友。

    白禾連忙將包包上的紅頭發櫻木吊墜解下來，丟進兜里，避免尷尬。

    蘇小京小聲說：“她是祁浪前女友啊，二中?；??！?/br>
    “嗯，我知道?！?/br>
    白禾怎么會不知道黎漫。

    高三寒假那會兒，唐昕讓他去給祁浪家里送一點兒熏制的臘rou，白禾在他家別墅的墻角下撞見他們了。

    兩人站的很近，黎漫背靠著墻，祁浪撐著墻似乎將她整個擁入了懷中，白禾看到他們的影子跌在一塊兒，好像在接吻，她甚至聽到的女孩嚶嚀了一句：“那邊有人?！?/br>
    祁浪回頭睨她一眼，白禾嚇得魂飛魄散，手足無措地將在原地。

    他眼尾挑了挑，痣痕淡淡——

    “哦，我妹?！?/br>
    這句話就跟釘子一樣，將白禾釘在當場，動彈不得…

    五臟六腑都讓錘子砸了個稀巴爛。

    因為這件事，白禾躲了祁浪一整個寒假，直到開學他在實驗樓梯口逮到她，逮貓兒似的逮著她的后衣領，問她：“跑什么？”

    “沒?！?/br>
    “怕見我？”

    “挺尷尬的?！?/br>
    “你在路上撿到錢你都會尷尬?！逼罾瞬豢蜌獾卣f，“對我都社恐？”

    “你煩死了！”

    見白禾小臉脹得通紅，才想起那天被他撞見的事情，他嘴角掛了促狹的笑：“哦，知道了，是我那天嚇到你了?！?/br>
    “……”

    “我們家小百合，這么純??？”

    白禾又羞又怒，用力推開他，卻被他一整個推到了墻邊桎梏著，攬了腰，姿勢和那天摟黎漫的一模一樣…

    “我在談戀愛啊拜托，摟摟抱抱很正常好嗎?！?/br>
    “我不想知道你的事?！卑缀特摎獾氐椭^，只覺得他的呼吸燙著她的頭頂，好熱好熱。

    “別躲我了，有勁沒勁，晚上約個電影，言譯也叫上?！?/br>
    祁浪說完，懲戒地掐了掐她的腰，轉身離開了。

    白禾紅著臉，整理衣服，在褲兜里發現一個櫻木花道的鑰匙扣吊墜，想必是他剛剛放進去的。

    她記得，初中那會兒去祁浪家看《灌籃高手》，她總跟祁浪說：“覺得你好像櫻木啊?！?/br>
    祁浪擰眉說：“那紅毛舔狗，我哪里像他 ？”

    白禾說：“因為他，湘北籃球隊有了團魂，他才是最閃閃發光的主角?！?/br>
    而祁浪，也是她生命中閃閃發光的主角。

    ……

    回憶，到此為止。

    白禾挽著蘇小京的手：“我們回去吧?！?/br>
    蘇小京沒有動，腦子里似乎藏了什么壞點子，拉著白禾朝黎漫走去——

    “她肯定是來蹲祁浪的，咱們去找她聊聊天?！?/br>
    白禾趕緊拉住她：“不是，聊什么啊都不認識！別去??！我的天！”

    蘇小京的社牛屬性大爆發，根本沒人拉得住的，白禾臊紅著臉被她揪到了黎漫面前：“hi，你來找祁浪嗎？”

    黎漫望向她，逡巡片刻后，視線落到了她身后臉頰緋紅的小姑娘身上：“祁浪meimei？”

    “昂?！?/br>
    白禾頭腦發熱，太陽xue突突的，鬼使神差地喊了聲，“嫂子?！?/br>
    ……

    白禾喊出這一聲“嫂子”，蘇小京差點讓口水嗆了。

    獨屬于i人的已讀亂答，又開始了。

    “我已經不是你嫂子了?！崩杪嘈χ?，語氣溫溫柔柔，“你哥跟我斷崖式分手了?！?/br>
    “其實…他也不是她什么正經哥哥?！碧K小京輕咳一聲，“不過，你是來這里等祁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