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一道 第16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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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使在她心里,他永遠能是而立之年的模樣就好了。 沉庵將她嵌在胸膛前,發出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 “囡囡,我給你準備了一個驚喜,在好多年之后?!?/br> 他說:“我想你會喜歡?!?/br> 她毫不在意,岔開話題說:“往后我都會很忙,你別再像這樣死纏爛打。給彼此留點距離,我并不想時時刻刻都跟你待在一起?!?/br> 她把毛茸茸的腦袋扎在他胸膛,聽著他的心跳。仿佛是把他當作“親人”,在他“咚咚”的心跳聲里,感受到一種溫暖。 方才玩得盡興,這時有些累了,她就沒再抬起頭,枕著他的呼吸,漸漸入睡。 在靈愫的印象里,這一次親密,是她最后一次看見沉庵精神尚還正常。 后來她作為“代號佚”,經常待在殺手閣里訓練其他殺手,空閑時就不斷與人比武,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什么叫“后生可畏”。 她與沉庵有很長時間都沒再見面。 她曾褻瀆他、折辱他、馴化他,而當她的手段初見成效時,她卻開始遠離他、漠視他,甚至是,厭惡他。 沉庵不明白,他們這段扭曲關系,怎么就疏離成了這樣。 最開始,抓住他的胳膊,不肯放手的是她。而今,日思夜想,失眠難寐的卻是他。 為了挽回她,沉庵開始給她送其他男人。 就像一個妻,主動給她的夫招攬小妾外室。 但,她總是忙。 忙到有時連飯都吃不上,又哪有心思玩男人。 沉庵就給她送飯,但“送飯”的活計,每每都被閣主搶先占據。 送花、送簪珥繚綾、送精致稀奇的小玩具;寫信、寫情書、寫抒情的駢文歌賦…… 可惜,這些他做過的事,都有無數人搶著為她做。他的真心,夾在無數份真心里,自然就顯得不起眼。 偶爾她也來看他,看他這個在冷宮里快要得失心瘋的妃嬪。 只是每次前來,她都單單是為了發泄戾氣。 道袍將他裹得嚴實,但在這一層衣裳之下,藏著數不清的煙痂、鞭痕、蠟痕。 她對他說,你就是個裝污穢的渣斗,不被允許反抗,只能承受,并感謝她的獎勵。 屋里陳設凌亂,他從這頭,被她摔到那頭。 “咚——” 她揪住他的頭發,把他的腦袋往墻上摔,力度大得能直接揪掉他的頭皮,把他的腦袋擰下。 她的動作很暴力,但在他的毫不反抗下,這場暴力,像極了一場極具沖擊力的表演。 沉庵的身很痛,心更痛。 對她來說,這種事是權力的體現。 但對他來說,這種事是愛的體現。 而當下,他在她無情的施暴里明白,他們之間,根本沒有愛,只有她的發泄。 他的小愛人不會明白,他要的是一份純粹的愛,而非一次又一次無休止的發泄。 他羞于承認:一個老男人,竟被小姑娘玩弄在股掌之中,不可自拔。 多想緊緊地抱一抱這個在他身上作惡的孩子,可現今,她討厭他的懷抱。 沉庵在淚光中問:“囡囡,怎么不讓抱了?” 他的手在半空無力地比劃,“從前,從前你都會讓我抱的。讓我再抱抱你,好么?!?/br> 她沉默著。良久,她起身。 “你還真把自己當我的長輩了?” 她的臉被光線切割得半明半暗,目光晦暗。 “沉庵,我們分手吧。別再來纏我?!?/br> 沉庵的所有情動,都被她的絕情襯托得像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與悲劇。 閱盡悲歡離合的年長者拿出僅剩的勇氣,去愛一個燦爛明媚的小輩。 被強制侵犯的受害者,拋掉所有道德底線,去扭曲地愛著加害者。 在一場真心抵真心的博弈游戲里,他賭輸了,輸得徹底。 沉庵哭得無聲又絕望。 他不想分手,于是,他動用了一切能想到的手段,發瘋吼叫、絕食割腕、跳樓自縊…… 只是為了見她,跟她說一句:不分手。 可她太忙,經常跑到各地做生意,或是接活計殺人。 沉庵很執著,她不來,他就一直發瘋。 “清心寡欲的道長”的形象,他棄之如履。他徹底不在乎旁人對他的看法,百般糾纏她。 然而發瘋的效用并不明顯。 在他第一次將匕首架在脖側,哭著求她不要分手時,她眼里閃過一陣驚慌。 她說:“你看你活成了什么爛樣子?!?/br> 只那一次,她不耐煩地哄了他一句。此后,無論他掀起多么驚悚的驚天駭浪,她始終不曾回應。 鬧得久了,他的糟糕情緒不免會影響到她。后來,她曾來瞧他一次。 只不過,她還帶了新歡過來。 她只是坐在圈椅里,翹著腿,高高在上地審視他。 “你有多愛我?” 她把腳踩在新歡的背上,眼睛卻盯著沉庵。 沉庵將她的胡鬧盡收眼底,心如死灰。 “為了愛你,我愿付出一切,哪怕是去死?!?/br> 她輕笑出聲,“哦,是嘛。那你就去死啊?!?/br> 沉庵深吸了口氣,跪伏到她身旁。 “死了,你還會記得我嗎?” 她掂著長桿煙斗,把煙霧吐到新歡張開的嘴里。又用guntang的斗缽,壓到沉庵的側臉上面。 剎那間,沉庵的臉頰上就出現一個紅印。 “如果我死可以令你開心的話……” 沉庵沒再往下說,因為他念念不忘的小愛人,已經跟她的新歡進入了正題。 日子照舊無趣地過著,直到沉庵發現,他家里的老爹娘,與當年易家的滅門案有牽連。 顯然,在他發現這樁消息時,靈愫也發現了。 他們之間的關系就此僵住。 她沒把他怎么樣,只是每當倆人意外碰面,她都會用一種很失望的眼神剜他。 那種失望叫:跟你這種人談情說愛,簡直是我人生的污點。 沉庵被她的眼神逼上絕路。 當他調查到自家爹娘都做了什么事后,他的理智全盤瓦解,甚至都忘了把她的殺親仇人告知給她。 他的爹娘,當年親眼目睹那些兇手屠了易家滿門。 但,爹娘并沒有選擇報官,反而收了兇手的賄賂,一朝從莊稼漢蛻變成芝麻小官。 而后數年,爹娘用這筆賄賂錢,供養他讀書科考。在將他撫養長大后,又用這筆錢歸鄉養老,活得安逸舒適。 沉庵的情緒徹底崩潰。 他拿著刀子,踹開老家的門。不顧一切,到處亂捅。 他一聲聲怒吼。 “你們怎么可以見死不救,怎么可以安心地過那么久!你們毀了她的所有希望,也徹底毀了我!” “為什么不去報官,為什么連試試都不肯?為什么不告訴我這個事情,為什么把這筆賄賂說成是祖宗顯靈賞財!” “我恨你們?。?!” 沒有一個人回應他。 等他再回過神,只見爹娘躺在血泊里,渾身血窟窿。 爹娘死不瞑目,他們臉上的驚恐,也折射到了他的臉上。 沉庵身形一晃,手一松,刀子落地,發出清脆一聲響。 明日就是臘八,屆時一家人會聚在一起喝臘八粥,其樂融融。 而他,卻在今日,弒父弒母。 沉庵狼狽地逃了,逃到觀里,將全身徹底清洗幾遍。 他翻出一身紅嫁衣,那是他在過去無數個落寞的時候,一針一針給靈愫繡的。 年長者不懂什么叫“只是玩玩”,認定她,就是打算與她過一輩子。 然而,他又深知,她不會嫁給任何人,不會邁入婚姻這座樊籠。她始終自由。 但,他實在是想與她有一樁羈絆。 她不嫁他,那他就嫁給她。 男娶女嫁那樁規矩,他不在乎。 嫁衣的放量很大,并不合她的身。因為在過去,他越是縫補,越是對他的幻想感到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