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一道 第1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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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一層窗紗看月亮,總是看得格外不真切。 當真的躺在草地里,仰望著觸不可及的夜空,才驀地發覺,這一輪月,竟是亮得刺眼。 閆弗說,陰陽師就是給人算卦占卜,驅除邪祟的,與盛京的算命先生,或是苗疆的蠱婆,沒什么不同。 他說,倭國都城自平城京遷到平安京后,寺廟大幅減少,只留下東西寺,架在神社旁。 每逢陰雨,風吹雨珠斜,沾水的櫻花瓣便會落在雨鏈里,脂粉撲簌,裙裳飄移,整個平安京都會陷進一場吊詭迷離的幻夢。 他還想繼續說,但靈愫卻提前把蝙蝠扇柄塞到他嘴里,堵住了他的話口。 “你是接了什么任務么,跟我說這些,是想讓我跟你一同去倭國游玩?” 閆弗口齒不清地回話,把扇柄咬得濡.濕。 靈愫解開他的狩衣,“聽不清你在說什么?!?/br> 雖是這么說,但她卻默默在心里把去倭國游玩列進了計劃清單。 再想一想,又覺好笑。 這幾個情人,為討她歡心,可真是下了不少功夫。 就說閆弗,如今他的皮膚養得跟一個白白凈凈的小姑娘似的。再俯下身,貼到他頸邊,嗅上一嗅,氣息都是甜絲絲的。 嗅起來是水果的清甜。 他說,為了這一夜,他提前吃了七日的菠蘿果,熏了七日的果香,他的筋脈和皮rou都是甜的,體.液也是。 他換了個新義眼,專門買了身新衣裳。 這一身狩衣是名貴的西陣織物,為了穿這身衣裳,他把當陰陽師以來,賺的一大半錢財都投了進去。 就連他的頭發絲,也都洗得柔順黑亮,要比流水還絲滑。 他握著靈愫的手,帶領她往狩衣里伸。 摸到一個綴在.胸.上的小圓環。 靈愫揪了揪這環,“當陰陽師,還要穿環?” 閆弗把腰挺高,“我自己要穿的。誰知道你什么時候回來,你不在的時候,難道我還不能弄點玩具,獎勵自己?” 確實綴得好看。 撥開他耳側的發絲,再抬眼瞧,原來他耳上也打了好幾個耳洞,綴著耳釘、耳鏈。 靈愫很喜歡他的討好。 她開口打趣:“要是把這些小玩意兒都解下來,你該不會漏風吧?” 他驕傲地“哼哼”兩聲,“還想弄個唇環,或者舌釘。你覺得哪種更有趣?” 她說算了吧,“再阻礙你施展口.技?!?/br> 他就懶洋洋地笑著,顛倒了倆人的位置,把名貴的西陣織狩衣墊在她身底下。 “那就來驗收一下我的技術成果吧?!?/br> * 閆弗的脾氣是一桶水,年輕時揮霍完了,之后年歲再增長,只留下麻木的乖順。 靈愫不了解他“穢土轉生”的過往,也不想去了解。 可能是生重病后開始惜命了,可能是倭國風水養人,把他養嬌了。 披上一層“陰陽師”的外皮,他似乎再也不會像年輕時那樣行事輕狂,不會再去劫持政客,不會被刺穿也大呼喊爽。 他變得沉穩、成熟、內斂、儒雅。 直到此刻,靈愫才意識到,那個瘋狗閆弗的魂早已沒了。 如今與她調情的,是那個叫“賀茂奈成”的陰陽師大人。 情人成長了,但她卻不喜歡了。 這對閆弗來說,是一件很渣心的事。 為獲取她的更多喜愛,他不斷改變,變得甚至不像自己。歷盡千辛萬苦去改變,結果到頭來,她說,最喜歡原始的他。 他只能充楞裝傻。 淚劃過鼻梁,擦過她的大腿根,她被涼得抖了下。 閆弗說沒事,是起風了。 似乎無論如何都回不到當初了。隔著小十年,僅憑滿腔愛意,是沒辦法橫跨不對等的閱歷,去重新擁抱彼此的。 這一點,倆人都知道。 靈愫想,她果然還是沒變。 還是那么渣,渣得別出新意,渣得令誰都想不通,他們到底哪點沒能讓她滿意。 這時竟會想起蔡逯。 想起他說,她還是老樣子。 想起目送他離去時,她的指腹被煙斗燙了下。 真是怪。 倒貼的她不要,人家擺起譜,與她保持距離,她反倒覺得有趣。 靈愫晃了晃腦袋,掐緊手心,把蔡逯從她腦里逼退。 * 因打聽到蔡緄藏身在庭敘手底下的一座莊園里,所以靈愫與庭敘的交流漸漸變得頻繁。 那莊園里,滿地是鮮花與藥草,地方寬敞,一眼望不到頭。 偏這座莊園還是落在樹林繁茂的山里,因此找起人來,并不算容易。 靈愫并不想三下五除二就把蔡緄抓了。 到這時候,追兇反倒像是一場貓鼠游戲。 把渡口封住,那么無論蔡緄躲在哪里,也不過是做困獸之斗。 她就慢悠悠地尋人,一面與眾多友人見面敘舊,穩固關系。 與庭敘見面時,總是置身在漫山遍野的花草間。天色藍白,那云仿佛不再流動,釘在天上,把她與庭敘都映照得很耀眼。 庭敘講話還是慢吞吞的,一邊給花澆水,一邊同她閑聊。 清風將他的衣袂吹得飄揚,顯得他的身子更頎長清瘦。 他曼聲道:“還記得從前我們隱居過的那座山么,現如今,那座山里開遍了繁花,再不似從前那般荒涼?!?/br> 靈愫記得,但卻回不記得了。 庭敘笑得溫柔,牽起她的手,帶她觸碰花骨朵和花莖上細細的小絨毛。 倆人的衣衫都很寬松,被風卷在一起蹁躚。 從遠處看,像庭敘將她擁在了懷里。 實際上,倆人很有分寸,僅僅是在交流養花心得。 靈愫輕笑:“閣主比我更適合聽這些,沒有一盆花能活著逃出我的手掌心,我總是把花養死,他卻把花養得很好?!?/br> 庭敘輕聲細語地回:“養花沒有適合不適合一說,只要肯上心,花自然會盛開,不會枯萎?!?/br> 然而靈愫正是從不肯上心的那類人。 不管是對花,還是對像花一般的人。 但如今,站在她身旁的庭敘實在美好,她想,稍微對他上心一下,也未嘗不可。 她開始主動約庭敘出去玩,游湖、逛街、看廟會,如果這就叫約會的話,那么是的,他們的確是在約會。 他太過美好。 僅僅是站在那里,坐在那里,什么都不說,就能讓她的眼睛得到一種高級的享受。 有時她會湊過去,湊得很近,與他大眼瞪小眼。 “哇,你臉上真的什么紋都沒有?!?/br> 抬頭紋、魚尾紋、法令紋,什么紋都沒有,像一塊羊脂玉,永遠不會褪色,反而會被歲月醞釀得愈發出彩。 庭敘很慷慨,把臉抬起,讓她看得更仔細。 他從不介意被物化,花瓶自有花瓶的價值。 除了皮相,其他的因素都不受他控制,不是么? 她的寵愛就如這無常的大自然,何時陰雨何時放晴,令他捉摸不透。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專注提升自己的美麗,讓她的喜愛持續得更久。 這一次,靈愫又告訴自己,去享受,而非去發泄。 她是真的想跟庭敘發展一段健康的戀情。 但不知為何,她腦里竟閃過蔡逯說過的一句話。 那是在八年前,蔡逯失智發瘋,而她待在相府訓犬的時候。 某一天夜里,蔡逯突然對她說:“我發現,你好像不會健康地對待喜歡的人?!?/br> 那時她不屑一顧,說是啊,的確是不會。因為她沒把喜歡的人當人,是當狗來對待的。 健康訓狗? 哈,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現在她想法變了,想把人當人,卻發現,她還是下意識地把人當狗。 她仍舊不會健康地對待喜歡的人。 想跟庭敘慢慢來,但她發現,很多時刻,她都不知該跟庭敘聊什么。 聊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