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人他嘴硬心軟 第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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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阿姨注意到,他的手表不見了,往日總是端整地戴在手腕上。 周望川沖她略一頷首,禮貌地微笑了一下,關上了門。 鐘阿姨聽到了上鎖的聲音,直到回家,她仍百思不得其解,嘀咕道:“鎖啥門呢?” 春暖花開的時候,周望川給商暮做了檢查,終于決定讓他出院,回家休養。 拆線那天兩人都心情緊張,紗布揭開,露出了那道傷疤——原本光潔無暇的皮膚上,橫亙著一道約莫兩厘米長的刀疤。 在商暮全身緊繃之前,周望川握住了他的手,道:“我已經想好了,再養一段時間,就帶你去紋身?!?/br> 商暮任由他拉著手,不松開也不握緊,神情莫測,聲音冷硬:“你這樣的迂腐書生,會答應讓我紋身嗎?” “我已經聯系好了紋身師,技術特別棒?!敝芡ㄎ橇宋撬念~頭,“只要能讓你開心?!?/br> 商暮仍然生了一整夜的悶氣。紗布遮擋時,他尚可以自欺欺人,可紗布一旦揭開,他發現自己沒有辦法不在意。 他做了一晚上的夢,夢到周望川冷眼盯著他的傷疤,嫌棄他不再美麗,棄他而去。 第二天醒來,枕巾已經被淚水沾濕,周望川坐在床邊,憂愁地看著他。 商暮將眼角的淚蹭在枕頭上,翻身背對著他,冷冷地不理人。 但是到了下午,商暮就不鬧脾氣了。因為他在網上和許多做過手術的人聊過了,他的傷疤是最小的。想來,這是周望川在手術臺上努力的結果。 出院回家后,周望川給商暮請了年假,前幾年的假攢到一起,竟然有長達半年。商暮接受了他的安排,在家養養鳥,看看書,偶爾改改設計稿,參加公司的線上會議。 但商暮花時間最多的一件事,是修改紋身草圖。 他已經決定用紋身來遮住那一道疤,用了有史以來最為認真的態度,最為投入的熱情。一個兩厘米多見方的小圖案,他改了一次又一次,調色無數次。 周望川想知道那個圖案,被商暮拒絕了。 “你會知道的?!彼f。 一開始,周望川怕商暮耗神,影響身體恢復??山涍^觀察,他發現商暮全情投入時,心情會無比舒暢愉悅,反倒有利于恢復。他便也放手不管了。 兩人都心照不宣,可仍有一個未解決的矛盾橫亙——關于那個因童年陰影形成的特殊愛好。 手術后,腹部的器官需要更加精細的呵護,周望川不會再讓商暮虐腹。幸好商暮這段時間也沒再提過。 可是完全痊愈之后呢? 周望川繼續用心理學的方法治療著,不過這次,他想,他不會再循序漸進,而是要一步到位。 一個初夏的傍晚,周望川帶商暮去了紋身店。 周望川在外面的休息室等待著,喝著茶水,翻看鐵架上的書籍,同時猜測著那個圖案,他幾乎是篤定的。 兩個小時后,商暮發消息讓他進去。他看到了那個圖案。 一朵鮮紅欲滴的小玫瑰,每一片花瓣都精致,綴著晶瑩的晨露,點綴在左上腹的位置。 腹部隨著呼吸微微起伏,那朵玫瑰也好似有了生命,就要躍然而出。 穿著背心甩著花臂的紋身師挑了挑眉:“怎么樣,滿意嗎?你的設計圖很精美,當然,也要加上我的手藝,才能出這樣的效果?!?/br> 他得意地哼著歌,去了外面。 周望川的目光落在玫瑰上無法移開。他在床邊,伸出手指,輕輕撫摸紋身周圍泛紅的皮膚,問:“疼嗎?” 商暮眨了眨眼睛:“不疼?!?/br> 小玫瑰不在正中,處在肋骨下方的左腹,位置不規整,卻有種隨意所適的瀟灑美感。 周望川抬頭看向窗外,殘陽溫煦。那年也是在初夏,年輕的學弟踏入校醫院,對他說話。他聽到了殘陽落在玫瑰花瓣上的聲音。 “你之前說,點亮一支蠟燭,便能充滿整個房間?!敝芡ㄉ钌畹赝矍暗娜?,說,“可你知道嗎?填滿空虛,不一定要用暴力與疼痛,其他的東西,或許也可以?!?/br> 他說著,俯下身,在那朵玫瑰上落下一吻。 商暮渾身一顫,胃部觸感溫柔,他有一瞬間的恍惚。 i feel butterflies in my stomach. 卻不因緊張,只因怦然心動。 他恍惚間回到幼時空蕩蕩的家里,打罵聲,哭喊聲,縈繞于耳。廚房冰冷的地面讓他渾身發顫,碗中油漬苦澀,饑餓令他空虛發抖,痛楚如跗骨之蛆。 廚房的三天三夜,給他脆弱的胃部留下了一個填不滿的無底洞,讓他永遠饑餓,永遠空虛。 自那之后,他終其一生都在尋找著能填滿那份空虛的東西。 他嘗試用暴虐和藥物,來點燃疼痛的蠟燭,盈滿他的胃部??商弁磿?,蠟燭一熄滅,他又回歸了空虛。 可是現在,隨著那一吻落下,他感覺到久違的充實與滿足——就像很小很小的時候餓著肚子從學?;丶?,吃到了mama做的回鍋rou,吃飽后揉著肚子打嗝的那種滿足。 他不再饑餓、寒冷與絕望。 從這一吻之后,他的胃被填滿了。 第42章 去年底的那場手術成功后, 醫學界掀起了一陣討論的熱潮,有人認為純屬運氣,有人認為可以作為案例參考。但總而言之, 正面的評論居多。 財大氣粗的病人家屬拉來幾十車鮮花, 做了一面碩大無朋的錦旗,又為醫院捐贈巨額款項。一時間媒體爭相報道,讓這件事的知名度再上一個臺階。 而在一個無人注意的角落,二十年前那場被雪藏的醫療事故重新出現在公眾視野。當年閉科整改、主治醫師被迫離職的事情, 如今只有一些老人有印象, 當事人更是緘口不言, 想把這件事情帶入墳墓。 可有人記得。 輿論背后像是有一只智能的大手, 控制著風向, 讓事情向好發展。當年的病人家屬竟出面道歉,承認了自己對主治醫師的誤解, 希望能彌補傷害。媒體大肆報道, 民眾聲口相傳。就這樣,一場蒙受了二十年的不白之冤洗清了。 事情的余波完全平息, 已經是盛夏時節了。 彼時徐勇已經恢復了應有的職稱和待遇,兼任了副院長的職務,但他依然清貧和節儉。炎熱的夏季,辦公室里的小電風扇嘎吱嘎吱, 發出年久失修的不滿抗議。 周望川每次去辦公室找他簽字, 都要調侃一句:“徐主任,樓下小商店的電風扇,五十塊錢一個, 靜音的,我去給您提溜一個上來?” 徐勇現在給他簽字, 已經不會像之前那樣逐句檢查挑刺,只略微掃一眼便簽了。兩人關系緩和后,他對周望川的嘴貧見怪不怪,聞言道:“新的不好用,一股子塑膠味道?!?/br> “我知道了,您是上班寂寞,故意想聽電風扇的小曲兒?!敝芡ㄐχ舆^簽好字的文件,正要離開,徐勇卻出言叫住了他。 “小周?!?/br> 周望川停下腳步,有點意外的在徐勇臉上看到了類似猶豫的情緒。 在電風扇嘎吱嘎吱的聲音中,徐勇說:“謝謝?!?/br> 兩人從來沒有開誠布公地談過這件事,但都心知肚明。 周望川了然,笑道:“您太客氣了,沒有您在手術臺上的幫助,手術的成功率還難說呢。禮尚往來而已。再說了,您如今是實至名歸?!?/br> 這話說得謙虛。但他畢竟才是那臺手術的主刀醫生,全程掌控手術進程,徐勇提供的是經驗和判斷。 徐勇嘆了口氣,微笑地看著他道:“長江后浪推前浪,我們這些老東西不挪窩,倒是擋著你們年輕人的道兒了?!?/br> 他這話說得隨意,不帶火焦氣,周望川也是一聽就過。 但到了周五,下班前半個小時,周望川像往常一樣撥通了徐勇的內線電話,告訴他已經通知好了科室的其他人,準備召開例會。 每周召開例會,這是徐勇擔任科室主任之后的規定。大家一開始不習慣,后來也就習慣了。 徐勇卻道:“你來決定吧?!?/br> 周望川不解。 “你來決定開或者不開?!毙煊碌?,“或者像你之前說的,在群里召開,怎么樣效率高就怎么來。你來決定?!?/br> 周望川明白了他的意思,略一思索后道:“每周例會有可取之處,能聽聽大家的看法,交流經驗,但有時候時間過長,或許會耽誤工作,可完全不召開也不行。要不就改成半個月一次,也不算失了規矩?!?/br> 經過了半年多的磨合,他也不像之前那般自由偏激,慢慢地接收了規則制度中向好的一部分。 徐勇道:“我沒有意見?!?/br> 后來的例會上,徐勇推說嗓子不舒服,讓周望川來主持,此后基本都不再主持。 *** 出發前,周望川無奈地看著在衣柜前忙碌的人:“就這樣就挺好的,不用麻煩了?!?/br> 商暮背對著他,挑選著衣柜里的領帶:“你不是要上臺領獎嗎?不收拾得精神一點怎么行?!?/br> 他挑出來一條深灰色暗紋刺繡的領帶,在周望川胸前比劃了一下,滿意地點頭:“不錯,系上?!?/br> 周望川一身剪裁得體的純黑色西裝,皮鞋锃亮,連頭發都用發膠抓過。此時系上領帶,氣質沉穩從容。 商暮退后兩步看了看,又幫他挑了一只手表。 周望川任由他在自己身上倒騰,說:“寶貝,我只是去領一個‘年度優秀青年醫生’的獎,你搞得我好像是要去競選市長?!?/br> “你們醫院那么摳,難得舉辦一次半年會,可不得好好露露面嘛?!?/br> 拾掇到最后,商暮又拿出一個小檀木盒,里面是一對精致的藍寶石袖扣。 “你上次送我的那顆藍寶石,還剩些邊角料,我做了袖扣和胸針。袖扣送你,胸針給我?!?/br> 周望川微笑道:“這下不是競選市長,是競選總統了?!?/br> 晚會在市中心的酒店會堂舉行,氣氛和洽,笑語不斷。 散席后周望川從酒店出來,看見自家的車停在路邊,商暮坐在駕駛位,抽著一根薄荷香煙。 盛夏的夜晚悶熱,商暮只穿著一件短袖暗色印花襯衫,臉上掛著大大的墨鏡,新染的亞麻灰棕色頭發柔順茂密。他膚色冷白,這樣的發色更襯得氣質清冷。 周望川走過去,習慣性地揉了揉那細軟的發絲,商暮竟然罕見地沒有生氣,像在出神地思索著什么。 “大晚上的怎么還戴著墨鏡?”周望川問。 商暮抬起墨鏡,看了他一眼,手指一松,墨鏡又落回鼻梁上:“遮臉,防色狼?!?/br> 他看向周望川手里拿著的榮譽證書,伸出手去:“給我看看?!?/br> 周望川拉開副駕門上車,把燙金封面的證書遞過去,笑道:“和往年的一樣,沒啥好看的?!?/br> 商暮接過去翻了翻,笑了一下:“你很嘚瑟嘛,周大醫生?!?/br> 周望川道:“晚會上,徐主任跟我說,他年紀大了,不想在一線了,會退居幕后當常務副院長?!?/br> “所以?” 周望川微笑著傾身過去,捧起他的下頜,親了親那濕潤的唇瓣:“所以,你男朋友要提正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