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木槿偷偷掀簾看了眼,輕聲告訴她,“公主,是布和世子在唱草原長調?!?/br> “……”容淖疑惑,稍微打起點精神。 御駕第一日抵達御營時,布和也在臺上唱歌,任人品頭論足。 但那時布和只是個沒有實權的窩囊世子爺,反抗不了多羅特汗的刻意羞辱。 此一時彼一時,布和手握權柄,為何還來做這種在眾人眼中不甚體面的事。 容淖掀簾望過去,發現布和似乎也在看向自己馬車所在的方向。 二人遙遙相望,布和頷首示意。 容淖依稀記起,自己似乎曾經夸贊過布和的嗓音。 容淖不過一恍神的功夫,西北方向有道身影御馬而過,颯沓矯健。 距她不算遠。 容淖腦子迷迷蒙蒙的,順口叫住他,“策棱?!?/br> 馭馬的人肩背微僵,有些不可置信回頭。 容淖沖他招手,示意他過來,自己有話說。 周圍已有人明里暗里往他們這邊瞟。 容淖不以為意。 眾所周知前幾日策棱救過她一命,大庭廣眾之下坦坦蕩蕩說兩句道聲謝是應當的,偷偷摸摸相見才是真有問題。 策棱到距容淖馬車車窗兩步遠的地方勒馬停下。 規規矩矩頷首行禮,下斂的眼皮遮住所有情緒。 “公主有何吩咐?” 容淖示意他再靠近一些,以只能他們二人聽見的聲音悄然問,“你早在巴依爾身邊安插了眼線?” 那日被策棱及時救下后,容淖百思不得其解。 從前策棱能神出鬼沒找到她那是因為策棱在宮中領侍衛職,監守自盜嘛,確實方便。 可出宮到御營后策棱為何還能及時關注到她的情況? 直到她聽說策棱為了拖延時間直接揭穿了多羅特汗做過的惡事,以及讓人從巴依爾處順利騙到密令交給布和,這才恍然大悟。 巴依爾身邊有策棱的人。 那一切便說得通了。 難怪策棱消息通達。 但是…… 容淖目露探究,她更疑惑了,策棱為何會在巴依爾身邊安插眼線。 就目前來說,策棱在漠北都沒完全站穩腳跟,總不能心大到已在垂涎隔壁的多羅特部了吧? 容淖之所以叫住他,純屬是因為他救過自己一次,想提醒他一句近來低調些,最好趕快清理干凈他在多羅特部留下的手腳。 太子勾連多羅特部究竟能搞出什么事她目前不清楚,但她很清楚皇帝對待這事的態度。 皇帝一定會寬宥太子,便意味著有其他人必須為太子承擔怒火。 所以能不沾多羅特部盡量別沾,免得引火燒身。 策棱沒有立刻回答容淖的問題,他高居馬背,垂眸看人時顯得格外凌厲。 容淖不怕他,微微揚首與他對視。 兩人目光相接,清亮與深沉,像是在無聲角力。 良久,策棱似笑了一下,慢條斯理道,“公主當真想知道?” 他態度極恭敬,可那極黑的瞳仁里分明有幾分若有似無得挑釁,仿佛在說——你敢聽嗎? 聽他自初冬入京時,聽聞她可能和親多羅特部,便開始四處掃聽多羅特部的消息,甚至往里面安插人手。 聽他的所有一廂情愿,自作多情。 容淖遲鈍地從那雙銳利深沉的眼中,讀出了些不太正經的內容。 她張嘴欲要說什么。 策棱先她開口,“屬下粗愚,自不及金聲玉質的長調悅耳,公主定是不愛聽的?!?/br> 第49章 連日大雪,拖延行程。 御駕比預定的時間晚兩日抵達喀喇沁部。 皇帝先前說回鑾時要繞路去探望三公主并非虛言。 御駕在端靜公主府駐蹕。 前些年皇帝北巡時也曾駕臨過公主府,府中上下有迎接御駕的經驗,是以辦起事來有條不紊。 除皇帝外,容淖等一干與三公主血脈親近的女眷等都被安排在公主府內。 其余隨駕人等則在公主府附近扎營。 容淖既對外稱摔斷了腿,這一路在人前現身時她都是坐在輪椅上的。 她穿過人群無聲打量三公主,許多年沒見過這位三姐了,記憶中只剩下個沉默不起眼的單薄身影。 今日再見三公主,委實有些出人意料。 三公主面容似乎與從前在宮中時沒什么太大變化,只是在褪去少女的稚弱純粹后,有種柔婉的嫵媚,眼眸清澈明凈,并不見幾絲姻緣不幸的消沉暗淡。 只是可能人在病中的緣故,看上去細若新柳,也格外多思善感愛哭。 三公主從御駕剛至,一直哭到眾人各自分開安置。 以前的三公主似乎沒這般愛哭弱氣。 容淖不由想起那日在冰蹴場上四公主同她說起的,有關三額駙噶爾臧的閑話。 “六姐,你說皇阿瑪為何不接三姐回京城???”安頓下來后,與容淖毗鄰而居的八公主迫不及待找到容淖討論。 三額駙荒唐至極,三公主和親后的日子不好過,這是整個宗室皆知的事情。 八公主從小到大一直生活在宮廷,不知道正常夫妻如何相處,但她在宮中見過許多嫁人后“不好過”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