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她甚是自來熟地奪過小鐵鉗,給自己挑了個最大的熟梨裝進小白釉瓷碟子里,然后撥弄用來吸食甜汁的的工具,嗤笑道,“你這金枝玉葉還用上麥稈兒了,雪天泥爐燒梨,可真夠風雅的?!?/br> 附庸風雅。 她說話間眼神不住往容淖身上瞟,有股‘我已自己吃上了你能奈我何’的得意。 容淖睨著哈斯的動作,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不過,她可不慣哈斯的毛病。 她沒執著繼續下逐客令,反而朝侍立的宮人示意,“伺候格格?!?/br> 哈斯聞言認為是容淖拿她沒辦法只得忍下,誰讓這些貴人最要臉面,萬萬做不出把在進食的客人趕出去的失禮之舉,可不就得受臉面掣肘。 她任由小宮女從手中取走小碟子,見人頗有技巧地把麥稈兒戳進軟趴趴的燒梨皮,半點汁水都沒溢出來。 她心覺滿意,正要伸手接回來,她還沒試過燒梨的滋味呢。 就見那小宮女嘴含上了麥稈兒,先淺抿一點,似覺梨汁guntang,呼呵著再嘬一口。 哈斯呆了一下后,怒從心起,“你做什么?” 小宮女捧著小碟子,眨巴眼回話,“回格格,奴才在為您試毒?!?/br> 說著話,小宮女似乎怕她誤會,左右自己沒覺出身子有任何不適,遂一臉恭敬地把燒梨捧還給哈斯。 哈斯氣得雙頰緋紅,嫌惡道,“竟還把入嘴過的東西呈來,存心惡心我是吧!” “格格誤會了,這是規矩?!毙m女一板一眼,表情十分無辜,“萬歲爺的御膳也要先經過尚覺祿的宮人嘗菜的?!?/br> “你……”小宮女一口一個規矩萬歲爺的壓下來,堵得哈斯氣結,卻硬是想不出辯駁的話,額角的碎發都炸了起來。 容淖心覺好笑。 好像看到了她養的那只胖貓雪爪,看著身強爪利壞脾氣,實際上走出去不是挨野貓打,就是被烏鴉圍毆,白長一副威風凜凜的好皮囊。 連個小宮女都弄不過的人,欺負起來也沒甚趣味。 容淖正要再添一把火把哈斯氣走,擺脫這個麻煩,帳外突然來了個御前的小太監說是奉命來給六公主送點心餑餑。 小太監是梁九功的干孫子,容淖和他還算相熟,讓人給他打賞。 離開前,小太監絮絮叨叨關切道,“八公主與宗室的格格們今日在西邊松林外圍跑馬,公主若有興趣,或可去瞧瞧。昨兒個萬歲爺還在念叨人該隨天日生息,擔心您總是一個人悶在帳篷里,日夜顛倒,作弄壞了身體?!?/br> 聽話聽音,容淖可不認為這些能混到御前的人精會閑說廢話。 這人要么是接上面授意而來,要么是有人故意讓他聽見皇帝的意思來傳話賣好。 反正無論哪一種,目的只有一個,皇帝希望她能出門。 容淖轉念一想就明白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皇帝嫌她總待在帳篷里釣不出大魚。 畢竟太子也不傻,上次使計強闖過她帳篷一無所獲,再對付她肯定得換手段了。 而她總待在帳篷里,進出都是熟面孔,御下又嚴,就跟烏龜待殼里差不多,任憑太子智計萬千都沒地方使。 容淖應下小太監的提醒,又三言兩語氣走哈斯,讓人傳令下去,待午后雪晴要出去學騎馬。 來塞外有些日子了,容淖依舊不能適應極寒天氣,出門時裘衣裹得圓鼓鼓的,頭上照舊是軟巾昭君套和觀音兜,學騎馬時也不肯脫掉,一舉一動十分笨拙。女教習并不以為意,反正這些貴女學騎射都是消遣,又不需要去考授官職。 她只要應付差事把貴人哄高興了便能得到賞賜,何樂而不為。 女教習本是隨便教教,萬沒想到自己這位身嬌體弱的‘學生’竟天賦異稟,上馬不久便學得像模像樣,能夠獨騎了。 容淖迎著女教習詫異的目光,踢了下馬腹,慢吞吞遛馬。 她其實算不上什么天賦好,不過是幼年時學過騎馬,再次熟悉起來便很容易上手。 那時候她還很小,孝懿皇后偶爾會帶她去南郊跑馬,承乾宮的乳嬤嬤是陪皇后入宮待年的老人,主仆關系極好,老人家cao心得很,每次都會念叨她們不夠持重。 說什么大的帶壞了小的,現在不是從前滿人姑奶奶策馬揚鞭自逍遙的世道了,騎射只能當個難得的消遣。畢竟太|祖爺的八角殿宮訓立著呢,以婦道訓諸女,有犯必罪之。 若皇后從小把她養出了神氣,得快活一時,若兜不住一世,便是害她。 皇后每次都是含笑聽著,不辯駁不反對。 下次卻依舊我行無素,帶她偷跑去南郊。 大抵是在宮里關得久了,孝懿皇后很享受‘做壞事’的感覺。三不五時帶她去跑馬,回來時雙手焐熱她被吹紅的小耳朵,笑瞇瞇往她嘴里塞塊糖,彎腰與她約定千萬保密。她也喜歡跑馬,高高興興拉鉤,保證一定會藏好小秘密。 無奈嬤嬤是個精明人,聞她兩身上的馬味就知道她們又出去野了。偏還不明白說,故意逗她。在她騎著小木馬玩的時候突然發問,“木馬好玩還是上午的真馬好玩兒?” 她最開始總會禿嚕嘴入套,孝懿皇后就在邊上指著她哈哈笑,然后被嬤嬤追著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