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容淖當然認識這人,前些日子才在金頂帳大宴上見過,多羅特汗的嫡長子也是唯一的兒子巴依爾,當日這父子兩一唱一和拿女人無辜失貞口舌攻訐,如此丑態哪能這么快忘記。@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哦,巴依爾臺吉?!比菽鬃骰腥粻?,“深夜硬闖宮廷女眷住所,不知意欲何為?” 巴依爾聽見這聲‘臺吉’,氣得咬牙。他父親明明是名正言順的多羅特部大汗,但因世子之位在布和頭上,所以他這個獨子只能落個普通的臺吉爵封。好在部族中人知情識趣,皆尊稱他一聲小可汗。 偏這些清廷人十分討厭,只認大汗與世子,全然不承認他這小可汗,張口閉口全喚他臺吉。 不過此時最重要的不是做口舌之爭,巴依爾一把扯開衣襟,不懼雪夜風寒,袒出胸膛,冷聲道,“你手底下的宮女用淬|毒銀針傷了我,解藥!” 容淖瞟了一眼,見他胸膛紅腫異常,紫脹微凸的血管像有萬千條蠕動的蛆蟲在皮膚下流竄,大有種不知何時會鉆破皮rou噴涌而出的架勢,十分惡心滲人。 肯定是云芝掙扎之時把銀針扎他胸前了。 銀針上淬的毒正是曾經她給策棱下的那種藥,介于當時策棱中毒后良久不見反應,后來她調整了藥方配比,以求起效更快,藥勁更強。 不過依舊改變不了這藥‘紙老虎’的本質,發作起來瞧著嚇人,其實除了皮rou刺癢兩日,沒什么真切傷害。 容淖冷覷巴依爾叫囂的討厭模樣,倒是心有悔意,當時她就該煉個‘真老虎’出來,看這個下流坯子還如何張狂。 “胡亂攀扯什么,你我從無冤無仇,我的宮女為何要害你?”容淖當然不可能給他什么解藥,甚至根本沒打算承認今日遭遇欺辱之人是云芝,否則那個可憐的三妞便是云芝的下場。 “一個不識好歹的女人,需要什么理由?!卑鸵罓枱o恥得理直氣壯,“快把解藥給我,否則我就要扯你去找你們皇帝討要說法了?!?/br> “正合我意?!比菽酌婺?,“你深夜闖我居所,傷我侍衛,又編些不入流的混話強行攀誣,我懷疑你暗藏禍心,正好去御前請皇上為我做主?!?/br> “攀誣?”巴依爾逼近容淖一步,笑意輕蔑,故意拍拍堅實的胸膛,像是在炫耀什么了不起的勛章,“果然是小女子,敢做不敢認?!?/br> 容淖沒被他激怒或是嚇住,侍衛首領先看不過眼他如此咄咄逼人,皺眉上前,不動聲色把容淖隔離巴依爾遠些。 容淖領了好意,退后幾步與巴依爾對峙,“好,你既一意認準是我宮中使女害你,那我且問你,當時除了你的人,另外還有哪些宮女在場?” 巴依爾聞言目中露出幾分yin邪,意有所指道,“公主懂得不少?!?/br> 侍衛首領同是男人,豈能不明白這巴依爾的齷蹉心思,正欲呵責,身后先傳來一聲冷斥。 “回話!”容淖目似寒刀,凜然威儀。 巴依爾見這六公主性情剛烈,心智堅毅,絲毫不受他的輕浮姿態影響,比想象中難纏數倍,怕弄巧成拙耽擱下去反倒誤了今夜的事,一時倒收起浪蕩心思,沉臉回道,“只有我和那小宮女,沒有旁人?!?/br> 容淖眉梢一揚,露出譏誚,“呵——” 巴依爾不悅,“你笑什么?!?/br> “我笑你錯漏百出,宮中規矩宮女但凡出所服侍主子的宮苑做事,必先領對牌畫押存證,單人不能成行,出則最低二人結伴。多的是宮女在宮中伺候十幾年,臨到出宮卻從未單獨行于宮苑的?!比菽酌锶灰恍?,示意侍衛首領,“把這露餡餃子押出去請皇上處置?!?/br> 云芝做事老道,去司胙處周全三妞自戕一事有違宮規,不好見光,她既沒帶人隨行,獨身遭遇禍事,那出去時必定鉆了空子沒有畫押留檔。沒有證明云芝出去過的有力物證,那這事就簡單了,只要咬死今日云芝不曾出門即可,就算鬧到皇帝面前,容淖也不怕查。 侍衛首領領命,立刻招來一干手下,他們先前被巴依爾及隨扈打得七零八落是因為聽巴依爾口中嚷嚷什么中毒,眼下兩方正在議和,這巴依爾是多羅特汗的獨苗苗命根子,他怕其中藏禍才沒敢真下手阻攔,放任他沖到門前。 如今證實巴依爾是沒事找事,自然不必再手下留情。 巴依爾見容淖三言兩語扭轉局面,氣得張目大吼,“休得抵賴,我曾見過那宮女跟在你身邊伺候,沒準兒她現在就藏在你的帳篷里。那宮女給我下毒后,我氣急之下扯掉了她左額一縷頭發,臉上還賞了個巴掌印,有傷為證,我看你還如何矯言飾非?!?/br> 巴依爾說著,立刻呼呼喝喝招來隨扈,大有要沖進帳內去揪出云芝的架勢。侍衛們奮力阻攔,場面立時亂了起來。 侍衛首領忙護著容淖往里走,以免沖撞,順手扯過一人讓他速去稟告皇帝。 容淖往回走了幾步,似想起了什么,心念一轉,腳下倏然一頓,毫不猶豫轉身,反手扯住侍衛首領腰間配懸的鳥銃,冷聲道,“給我?!?/br> 云芝出關沒幾日便病倒了,一直閉門養病直到今日才算痊愈,重新到她身邊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