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趙構對手下一干人的德性當然是知道的,但知道又能如何?這種理念之爭,不是把眼下這批人都換掉之后就能理清楚的。 前面已經說了,天底下愛當官的人多得是。 這真的一點也不假,只看眼下這么多心口不一的官員你就能明白。 可把這些心口不一的家伙給踢出朝后,提拔上來的官兒照樣是心口不一的人。 這種事兒,必須經過很長時間的演變,這個時間之長他甚至都有可能等不到。 不過沒關系,把制度定死了,后人只要遵守便可以了。 就像雍老四的兒子上位之后,把雍老四丟在一邊,學康麻子那一套,學的很麻溜么??梢矝]見乾隆主動廢除攤丁入畝之政和官紳一體當差一體納糧之策啊。 所以,錦衣衛經常匯報一些官員的不恰當之言論,趙構多是會只記在心里,而放他們一馬。 因為被錦衣衛報上來的不少官員,雖然口中牢sao不少,但本職工作干的還是很用心的。這樣的人自然是屬于能被他高抬貴手的。 只有那些發牢sao的同時還干不好本職工作的家伙,才會被他利索的給收拾了。 亦被當做一只只宰殺的雞子,來警示著眾人。 “官家……”曾擇捧著一堆奏折進來。 不同于藍珪和康履,這兩人已經步步高升,走上高位了。一個在內務府做起了副總管,天天睜著大眼睛盯著自己的身影瞧看,唯恐有半點歪了,叫首任內務府總管的邢煥給逮個正著。后者這內務府總管的職位就是個虛的,唯一的權利或是作用,就是給底下人挑刺。 一個也掛著副總管的頭銜,卻不在“中央”,而在“地方”——皇商。 只有曾擇沒有選擇油水豐厚的內務府,而繼續留在了趙構的身邊。隨著監軍的差事被趙構全面叫停,這宮里的內侍,前程可是很有限的。 位高權重的內侍都在內務府呢,可他們位高權重的同時,也離皇帝有些遠了。離皇帝近的內侍呢,就像現在的曾擇,頂著東頭供奉官的帽子提領福寧殿使,也就是福寧殿的太監總管。 這已經是到了頂峰了。 再要往上走,那就只能轉去內務府。 與先前趙宋控制宦官的手段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只是把宦官從宮內向宮外的轉出途徑,從武官體系變成了內務府。 先前時候的宦官,走到東頭供奉官這一層次后,想要繼續向前,就只能接受掌管樞密院的樞密長官的管轄的,而趙宋的樞密長官,多為文官(也有少數武官)。 這宦官始終就在文官集團的壓制之下的。 現在是轉入內務府,那就更被壓制了。 “今天都是哪兒的折子???”趙構站在殿門前,長吸了一口氣,涼涼的空氣進入肺腑,登時叫他精神一震。 這就是當皇帝的無奈啊。 除非你想當昏君,不想當昏君庸主,眼下的工作那就是每天都必須經歷的。 天下那么大,有資格向趙構遞折子的人,沒有五百也有三百。所以,天天都有折子飛到御前。而且那還多是有重要的事情。 不重要的事情,比如說歷史上滿清的請安折子,那是斷然不可能有的。 國家力量不是這么浪費的,他趙構的精力也不是這么浪費的。 遞折子,那就是有要事。 不重要的事情,還是乖乖的走正規程序。 “有燕京、關西、廣南西路三路的軍奏,京東東路、河東、蜀中諸路的民奏?!?/br> “沒彈劾折子?”趙構都沒有發現,說這句話的時候自己語氣里竟然都有著三分愉悅。 “回官家,沒有?!?/br> “那就從燕京的開始?!弊旖锹吨矚?,趙構新一天的工作就這么的開始了。 而等他放下手中朱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淡了下來?!鞍l去內閣?!?/br> 看也不看奏折一眼,只一個勁的活動著手腕,趙構現在半點都不為寫著一筆好字而感到幸福了。 因為天天批改至少兩個時辰的奏折,還不算內閣朝臣議事,甚至還有上朝,那真的不輕松啊。 他的身子骨很強,別看一個勁的活動手腕,實則手腕并不覺得累。 可他心累。 因為他發現這明君英主真的是很不好當,很不好做。 趙構同時也發現自己遠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勤勞。別說是跟歷史上的雍老四比了,怕就是跟歷史上的趙九妹比也不見得能勝過。 他曾經不止一次的分析過這一點,最終把原因歸類到了21世紀。因為那時他的靈魂就是一個小草根,而不是杰克馬、隔壁老王那種一年在天上飛大幾百個小時的牛人。 后世無數個吊絲都只羨慕的看著熒幕上的二馬一王等超級富豪,卻沒幾個人看得到他們背后的忙碌。 將一個小草根猛地安置到二馬一王的位置上,你還真受不了那種辛苦。 這是先天上的短板。 如是,趙構即便已經有了上輩子在明末的歷練,當了幾個月的皇帝的他仍舊感覺累得慌。 所以,對于‘欲戴其冠,必承其重’這八個字,他現在理解的更深刻了。 這真的不是一句虛言啊。 趙構他作為一個穿越者,本心的念想自就是叫中原牛逼閃閃,掃蕩四夷,好給自己賺取更多的那啥。他不可能去學李存勖的不是? 如此就是有再多再重的累,他也要笑著去面對。就是心中的那股子信念,趙構雖然覺得政務處理很繁忙,卻依舊會每天認認真真的一絲不茍的把奏折處理完。 有時候拿不定主意時,還會叫人把內閣,乃至朝廷重臣叫來商議一二。 也或許這才是一個皇帝的生活。 像很多小說里,當了皇帝之后還一個勁的到處浪,那真就只能存在于小說中。 “走,去潘賢妃那兒?!?/br> 燕王府的那波女人歸位之后,最是得寵的依舊是潘賢妃。原因除了潘氏姿容真的是絕冠后宮之外,更重要的是人家知情趣。 對比當上了皇后之后就一直端著皇后價值的邢氏,勞累了一天的趙構顯然更喜歡潘氏這兒的‘不講規矩’的輕松環境。他最需要的是放松啊。 可在皇后那兒,別說毫無規矩的歪躺在臥榻上了,就是說話都要一板一眼,趙構伸個懶腰都覺得跟氣氛格格不入。 “陛下……”潘氏的臉都要笑出花了。 大皇子、二皇子年歲相當,然一嫡一庶,分位上卻是天壤之別。 沒人想一輩子低人一頭,潘氏兒子在手,自然會對那張椅子產生期望。只要她能得皇帝的寵愛,那庶子有朝一日真未嘗不能壓過嫡子一頭。 陛下又沒有冊立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