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進入了平緩的洽談期。艾瑪麗絲問：“他犯了什么事，能讓你們的老大親自上門滅口？”

    她閱讀著服務生細微的表情變化與煩躁的小動作：“槍/械？計劃？信息……成

    員信息，蘭登摸到了組織里的其他人，誘騙他們替自己辦事，這顯然對你們真正的計劃不利?！?/br>
    “他影響不到那群貓頭鷹的葬禮?！狈丈坏?，“那些幫忙的人早就做好了為復仇獻出一切的準備?！?/br>
    哦，原來分歧在這里。

    有人在哥譚組織起一群復仇者，而蘭登扒在他們身上吸血，妄圖建立起自己的勢力，他想成為企鵝人黑面具一類的人，成為哥譚的明星。

    出于某種原因，服務生對那位領袖失去了信任，轉而和蘭登合作。

    “蘭登不可能沒察覺到自己招惹來的殺意，他一定留了后手，不然他不會那么得意洋洋、招搖過市?！卑旣惤z說，“他只是沒想到，兇手不在乎他的威脅，一槍殺了他?！?/br>
    她盯著服務生的眼睛，仿佛要從他的視網膜下挖掘出秘密，她的目光是一把鐵鏟、一把鐵鍬，在他的瞳孔中開鑿。

    “他把他摸到的成員信息記下來了?！卑旣惤z肯定道。

    第四把鎖開始顫抖，艾瑪麗絲接著道：“他沒地方藏東西，肯定有備份。他把名單交給了你，對嗎？”

    審訊室內盡是其他人無法看到的星點碎屑，秘密被人揉碎了，散落一地。

    戈登放下茶杯，對克里斯珀斯道：“你們現在出發，去他家搜查?！?/br>
    “不著急，”艾瑪麗絲道，她叩起指節，敲了敲桌子，“他逃不掉警方的搜查，東西藏在警局證物庫。燈下黑，才是最安全的地方?！?/br>
    服務生瞪大的眼里映出艾瑪麗絲的倒影，他后知后覺地感到恐懼。艾瑪麗絲只是笑，她離開那張拿來裝模作樣的桌子，坐到服務生對面。

    “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訴我，這不是請求?！?/br>
    *

    庭審持續了一個上午，詹姆法官不得不宣布暫停庭審，讓所有人回到休息室草草吃一餐午飯。

    艾瑪麗絲一手拿著三明治，另一只手飛快地翻閱剛送來的資料。她們總算拖到庭審的休息時間，拖到新的調查結果送來。

    杰森拿走艾瑪麗絲手里的三明治，嫌棄道：“沙拉醬都快滴下來了，你注意點形象，大律師?！?/br>
    艾瑪麗絲捏了捏眉心：“離庭審開始還有多久？”

    “十五分鐘?！苯苌瓎?，“你的信心突然消失了？

    ”

    “恰恰相反，逼出泥臉后，一切都變得很簡單，”她閉了閉眼睛，“非常、非常簡單?！?/br>
    真正走到最后一步，她反而開始遲疑?！坝屑?，我不知道該不該做?！卑旣惤z說。

    杰森頓了頓，用紙巾包好三明治，還給艾瑪麗絲：“戈登和你談過了？”

    艾瑪麗絲點頭：“他說讓我來選，真是狡猾?！?/br>
    杰森無頭無尾道：“世界上沒有完美無缺的正義，月亮寶寶，只有你沒得選?！?/br>
    艾瑪麗絲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她深呼吸一口氣：“你說得對?！?/br>
    她搓搓臉：“上庭吧?！?/br>
    “5月1日下午2時

    哥譚市高級法院第3法庭”

    原班人馬重回法庭，這回泥臉站在證人席中央，耀武揚威地高抬下巴，享受成為眾人視線中心的榮耀。

    詹姆法官吞了吞嗓子，盡量抬高聲音：“安靜！庭審開始，請辯方進行問詢?！?/br>
    法槌敲響，艾瑪麗絲拋開心中雜念，對泥臉道：“卡羅，你說自己是假的蘭登，又是殺手的領頭人。你能復述一遍當晚的情況嗎？”

    在詹姆法官的交代下，整個休息時間，法警和哥譚警察局的警探都監/視著泥臉的一舉一動，不給他和外界溝通的機會。

    他絲毫不慌，而是偏頭確認自己在鏡頭的中心位置，侃侃而談：“我知道蘭登那晚離開了拘留所，他做了點壞事，我打算找他談談，那是最適合的時機?！?/br>
    “于是我潛進他家，沒想到卻在浴缸里發現了他的尸體。準備離開時，我聽到了有人潛入的動靜，害怕被人認出來，我變形成蘭登的樣子?！?/br>
    說著，他的身體如摻了水的泥一般融化、蠕動、變形，重塑成一張在場所有人都認識的臉，蘭登的臉。

    泥臉向艾瑪麗絲一笑，他的聲音隨之變化：“如何，你是不是想起來了？”

    艾瑪麗絲不受他挑釁：“你的意思是，你不是兇手，你也沒看見兇手是誰?！?/br>
    蘭登模樣的泥臉攤手：“不知情?！?/br>
    “你在屋里轉了一圈，沒發現兇手的蛛絲馬跡？”

    泥臉很享受被鏡頭聚焦的感覺，他對艾瑪麗絲可以說是有問必答：“我承認我是殺手們的領袖，是冒牌的蘭登，我可從沒說過我

    是兇手?！?/br>
    “這就有意思了?！卑旣惤z冷道，“浴室在房間的最深處，你連浴缸里的尸體都能發現，卻沒看到兇手?！?/br>
    她一掌拍在桌上：“難道尸體出現在沙發上是蘭登死后自己爬上去的嗎！”

    “律師，你似乎忘了?！蹦嗄樳肿煲恍?，“那段時間我正和紅頭罩玩追逐游戲呢，那位紅腦袋是我最好的時間證人?！?/br>
    他指向艾瑪麗絲：“尸體被人從浴缸挪到沙發時，房間里只有你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