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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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章圓禮聽得心癢,讓掌柜一樣來了一壇,自己好揀爽口的喝。 他眼睛晶亮地看著徐偈,“我喝醉了不要緊吧?” 徐偈對他笑,“你醉了,我背你回去?!?/br> 章圓禮道:“上次你背我,還是在宿州的小鎮,你告訴我你要退婚,我自己跑出去,遇到了大雨,你背我回來的?!?/br> 徐偈隨著他說的想了一會兒,嘴角的笑意逐漸蔓延,“那你知道,我上上次背你是什么時候嗎?” “你還背過我?” “是啊?!?/br> 章圓禮想了片刻,“我怎么不記得?” “在合歡樹下?!?/br> 章圓禮這下有了印象,“我記得我們在樹上喝酒……然后,是你背我回去的?” 徐偈笑著點了點頭。 “我怎么一點兒印象也沒有了?” 徐偈看著他道:“你還問了我一句話?!?/br> “什么話?” “你問我,我為什么要退婚?!?/br> 章圓禮愣了一下,臉騰地一下紅了,他捂住眼,笑得無奈,“我那時怎么那樣?” 徐偈沖他揚了揚眉。 “你別得意!”章圓禮放下手,“我那時并不中意你?!?/br> “嗯,沒錯?!毙熨侍嫠麘?。 章圓禮自桌下踢他,“真的!” “好,是我先心悅你的?!?/br> 章圓禮眼中流光一閃,熱意方褪的臉復又紅起,看他一眼,倒不好意思再說什么了。 兩人一直飲到天黑。 齊王府的車架靜靜候在樓下,直到章圓禮醉意醺然,徐偈背著他,帶他來到馬車旁。 章圓禮朦朧睜開眼,“怎么出來了?” “你醉了?!?/br> “我們要去哪?” “回家?!?/br> “回家?” “嗯,回我們的家?!?/br> 章圓禮遲緩地環顧了一下四周,他覺得家理應在千里之外,可徐偈的話令他安心,于是圈緊徐偈,閉上了目。 徐偈將他背進馬車。 車輪轆轆,穿過街道,穿過高門,駛入寂靜的齊王府。 徐偈將章圓禮抱到榻上,緊跟著坐在了榻邊。 在齊王府所居第二日,章圓禮睡得酣然,徐偈靜靜看他的睡顏,心想,希望不是得益于醉酒。 徐偈的七日婚期倏忽而過。這七日,徐偈沒再帶章圓禮進宮,反帶著他將都城京畿的好去處游了個遍。虞國秋晚,章圓禮估算著晉地已近寒冬,虞國仍時有暖陽。虞地山川秀麗,兩人玩痛快了,干脆連都府都不回,在民家借宿,好不自在。 七日后,徐偈帶著章圓禮再次進宮,在車中,告知了章圓禮晉國使團即將辭行。 章圓禮沉默下來,沒說話,徐偈將他攬進懷中,悄然握上章圓禮的手。 至宮殿,拜見,飲宴,晉國使團盡皆入席,席上高朋滿座,管弦盈耳,觥籌交錯,熱鬧非凡。章圓禮與晉國使團隔了遙遙一座歌舞池臺,在歌舞管弦之間,將視線落到了他的母族家人之上。 歌舞管弦來了復去,章圓禮生出一縷彷徨,在那端的母族家人縈來繞去,最終低下頭,和入杯中酒灌入喉間。 宴席再好終有盡,別緒再藏也相迎。 章圓禮與徐偈,一齊將朱邪鵬送至都城外。 使團即將開拔,朱邪鵬仍絮絮個沒完。 章圓禮含笑聽著,最后將他一推,“快走吧?!?/br> 章圓禮的寡言叫朱邪鵬不安,朱邪鵬試探道:“表哥走了?” “去吧?!?/br> “表哥真的走了?” “快走?!闭f完章圓禮又笑,“再不走,咱們家大雪就要封路了?!?/br> 朱邪鵬忽而狠狠一嘆氣,一把把章圓禮抱進懷中。 “好表弟,記著給你娘寫信。 “要有什么委屈,告訴我們。 “以后有機會,一定要再回家看看。 “表哥走了?!?/br> 章圓禮繃了一路的淚瞬間盈滿了眶。 朱邪鵬也落了淚。 章圓禮背過身去,不給他擦。 徐偈上前和朱邪鵬交換了個擁抱。 “王爺放心,圓禮交給我照顧?!?/br> 朱邪鵬熱淚沾襟,和徐偈抱拳送別。 “一路順風?!?/br> 徐偈說。 章圓禮始終沒有回頭。 直至音塵漸絕,使團馬蹄在官道上再無蹤跡。 徐偈握上了章圓禮的手。 “走了?”章圓禮仍不敢回頭。 “走了?!?/br> 徐偈低頭一瞧,“哭了?” 章圓禮先是躲,躲不過,便抬頭瞪他,“還不準我難過?” 徐偈將他抱進懷中,“還難過嗎?” 難過又能怎樣呢?懷中是對自己體貼有加的新婚丈夫,章圓禮將此心按下,推開他,沖他迎面一笑。 “不難過了?!?/br> 至于真假與否,既無人替,又無可解,何必叫他難堪? 少年人總有一笑,叫你恍惚他已長大。 徐偈朦朦朧朧察覺,他二人總要經歷這一步,在往后人生的無數次,隱了彼此心事,以不肯言苦而相互扶持。 他總覺自己比章圓禮成熟。挑更厚的擔,抗更重的事,卻未料那個他想護在身后的人,不知從何時起,已卸下嬌憨,學會隱忍。 徐偈摩挲他早已隱去的淚痕。 “咱們回家?”章圓禮歪頭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