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17章 你討厭我么? “為什么啊?!?/br> 雄蟲的聲線干凈清冽,尾音帶有不易察覺的顫抖,像春天剛剛融化的冰面,像海面即將消散的泡沫。 伊爾西也想問為什么。 他想問為什么會在那個漆黑冰冷的夜晚將他救下,他想問為什么會堅定不移地擋住雄保會的責問,他想問為什么要將自己被折斷的傲骨一一接好。 明明只要你和其他雄蟲一樣,我就不會生出不該有的期冀。 但伊爾西知道,自己永遠無法怨恨白榆,因為那個懷抱,或者那句“你的蟲紋很美”,或者因為夜幕下那雙映著星星的眼睛。 他看著額頭抵在他膝蓋上的白榆,少年的一只手搭在他的腕間,一只靜靜地垂在身側,只露出一小點蒼白的側臉,在黑發的映襯下像一幅蕭索的水墨畫。 一股說不清的情緒在胸腔中涌動,有些痛,但又不是在地下室中被鞭撻的那種尊嚴盡失、鮮血淋淋的劇烈疼痛。 “閣下...” 倆字一出,白榆的全身明顯地僵硬,腕骨處的手收得更緊,那種溫度熟悉而又炙熱,仿佛從寸寸皮膚直接灼燒到心口,讓伊爾西恍惚回到了幾天前。 鍘刀不肯落下,它明晃晃地懸在脖頸處,讓他在夢中都能突然驚醒。 疲憊沿著每一條經脈蔓延至全身,他累了,也不想這樣了。 于是,伊爾西反握住白榆的手腕,低聲說道:“出去說,好么?” 聽到這話,白榆總算將頭從伊爾西的膝蓋上拿起,鴨舌帽因為一系列動作掉到了地上,露出那雙濕淋淋的眼睛。 它們不似平時淡然而又深邃,此刻更像懸崖間的一塊黑石,蒙著一層粼粼的晨露。 伊爾西的呼吸一凝,他感覺此時的白榆好像被自己欺負了一樣: 少年的頭發有些凌亂,劉海更是翹起了一大片,讓額頭上的紅印子看起來格外明顯。 他忍不住伸出手,將白榆翹起來的劉海捋平,又將凌亂的碎發規律地撩到一側。最后在少年越來越委屈的眼神下,他鬼使神差在毛茸茸的腦袋上呼嚕了一下。 很舒服。 少年在的眼睛好像頓時亮了,像夜里的烏云散去露出閃亮的星子。 像一只被主人撿回來的小狗。 這個想法猛得從旁邊站著的凡落的腦子里蹦出。 想啥呢!可別忘剛才被可惡的“半資本”家軟威脅的樣子! 他趕緊搖搖頭想把這個荒謬的想法從腦子里倒掉。 緊接著,伊爾西率先站起,它們相互抓著對方的手腕,一前一后地走出診療室。 此時此刻,作為cp文忠實讀者的凡落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腳。 他的眼神粘著正主的背影,抬腳就要跟出去。 還沒跨出一步,就被他的老師一把拽住。 “人家兩個蟲談心,你跟過去干啥?!泵走_爾敲了一下凡洛的腦殼,和剛才伊爾西輕柔的動作天差地別。 凡洛揉揉被敲的地方,哀怨地瞅了一眼叉著腰的老師,義正言辭道: “磕cp??!老師!” “我可是正大光明!” “難道你不想么!” 米達爾:你猜我想不想。 但此刻作為正派的代表,米達爾還是略微理中客地說道:“做蟲不能這樣,道德是...” “哎哎哎,你真去??!” 凡洛抻著頭發現他磕得cp越走越遠,根本聽不得老師在那里絮絮叨叨,轉頭特別誠懇地說了一句:“老師,我真沒有道德?!?/br> 米達爾的說教卡在了喉嚨里,他動了動嘴唇,話沒出口又聽見那個逆徒得意地說道: “所以,道德永遠無法綁架我!”說完,他連忙躡手躡腳地小跑跟了上去。 “逆徒!逆徒!”米達爾差點又氣成河豚,但是看著越來越遠的逆徒,那顆八卦的心還是忍不住顫動! “伊爾西可是我的好朋友,他別在雄蟲手底下吃虧!” “然后再去把逆徒抓回來!”米達爾假咳了一下,將白大褂一脫,一溜煙緊跟過去。 * “逆徒,你往旁邊串串?!?/br> “老師,你不是有道德么?”凡落一本正經地拿出了科研的態度。 米達爾白了他一眼,悄悄說道:“作為老師,我來主要是怕你給我趕出丟蟲的事兒?!?/br> “防止我在教育界名聲掃地?!?/br> “哦?!狈猜淦财沧?,聲音很小但是很欠揍地說道:“那你耳朵不用往門上貼那么緊吧!” 米達爾剛想發飆,逆徒又一次開口: “噓,老師,里面有動靜了!” 這道鐵門的另一側是一個空曠的房間,四周白花花的墻壁沒有一點色彩,唯一帶有顏色的淺藍色窗簾被風輕輕撩起,鼓了一大片。 陽光被剪成細碎的金子灑在雪白的瓷磚上。 他們相視而立,但手分毫未松。 白榆從前生到今世,幾乎沒有和別人解釋過什么,他是天才,是雄蟲,向來獨來獨往,從來沒與誰建立過親密關系。 而伊爾西也是如此,他可以完美地演繹出《雌蟲手冊》教導的對雄蟲們恭敬客氣,但從沒有一本書教他如何去敞開心扉和一只雄蟲去溝通。 于是,一種詭異的氣氛在兩蟲之間蔓延開來。 可是他們卻是如此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