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砰,”破門聲驟然炸裂,嚇得蒙格利滿身的肥rou抖了又抖,“草,一定是薩滿,先放過你?!?/br> 蒙格利把伊爾西像破布娃娃般甩在地上,大步離開打算去迎一迎和他一路的卑竊者。 “咳咳咳咳咳?!?/br> 伊爾西拄著瓷磚咳得撕心裂肺,他幾乎是直接摔在冰涼的地磚上,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直到嗓子泛起陣陣的血腥,他才體力不支地狼狽地蜷住身體。 滿頭金發粘膩地貼附在蒼白近乎要透明的臉上,衛生間的燈明晃晃地照在他的身軀,就像被剝開血rou釘在審判臺上的神靈。 蔚藍色的眼睛宛若死水,蒙上一層陰翳。他透過衛生間里唯一的窄窄的窗戶,望向黑沉沉的夜晚,今夜連星星都不肯露面,他突然想擁有一點點光,只需要一點點。 就在他眼前止不住陣陣眩暈時,他感覺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就像寒夜里的流浪者突然吃到了一直滋滋冒油的烤鴨,他努力的聚集潰散的目光,黑眸黑發。 好像是蒙格利家的那個小雄子。 好可笑的錯覺。 這是伊爾西神志不清時唯一的想法。 * 十分鐘前,白榆看著生活了近20年的房子,像一個華麗的牢籠,囚禁了一個個本應自由的靈魂。 “主人,您親愛的伊爾西先生還在里面?!卑⒔y感受到白榆身邊氣壓越來越低,忍不住開口提醒。 白榆深吸了一口氣,轉頭對阿統說道,“阿統,交給你了?!?/br> “是,主人?!?/br> 阿統得令,機械手臂合二為一?!斑选币宦暰揄?,金屬大門四分五裂。 它身前的屏幕出現一串顏文字,兩個機械恢復原狀的手臂托住形狀不規則的臉,擺出一副求表揚的姿態。 但此時的白榆毫無心情關注阿統,他死死地盯住瓷磚上一灘還沒有凝固的血。 一幕幕真實的畫面在血跡中呼嘯閃過:金色的頭發倒在塵土飛揚的荒星,銀白色的長發定格在濃稠的鮮血里。 白榆心里掀起一陣暴虐,骨節在過分用力下呈現一種青色,他將視線從血跡上拔開,抬眸看向從衛生間里罵罵咧咧走出來的蒙格利。那滿是肥rou的手指間里竟然還有著幾縷金發。 “砰?!?/br> 白榆快速上前,直接旋身一腳將蒙格利踹到茶幾上,茶幾不堪重負七零八碎。 “白,白,白榆。你,你,你怎么回來了?!?/br> 蒙格利定睛一瞧,發現竟是兩年多沒見過面的雄子。曾經恐怖的記憶讓他出現條件反射,手腳并用向白榆反方向爬,完全不像剛才囂張的做派。 “我可是你的雄父,你,你不能這樣?!泵筛窭@恐地哆嗦著,知道他這個雄子不是曾經那個他可以隨意掌控擺弄的未成年雄蟲了。 白榆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步步逼近,眼神里的殺意幾乎要凝成實質。 “主人,主人,伊爾西先生還在里面呢?!卑⒔y是真真害怕白榆現在就把蒙格利殺了。 白榆的眼睛黑白分明,暗藏著三千里風暴。他像看一灘死rou一樣看著鼻涕眼淚流了一臉的蒙格利沉聲問道:“伊爾西呢?” 蒙格利哆哆嗦嗦地指向衛生間。 白榆咬著牙,雙拳攥得死死地控制著自己殺蟲的欲望,沖向蒙格利所指的衛生間。 還未到門口,他就看見伊爾西破破爛爛地倒在冰涼的大理石地磚上,湛藍的眼睛沒有了他記憶里的流光溢彩,像是即將熄滅的燈火,金色的頭發散落著,整個人蒼白得像是沒有了呼吸。 過去與現在重合,仿佛又回到了8年前的戰場,白榆發現自己的手在忍不住發抖。 別抖了。 白榆咬著牙,脫下外套,小心翼翼地包裹住伊爾西冰冷的身軀。 突如其來的溫暖讓伊爾西忍不住睜開眼,他頭暈得厲害,恍恍惚惚間感覺身體一輕。 好像是一個溫暖的懷抱。 他忍不住抖了一下,聲音很輕但滿含疑惑: “您?” 他并不記得自己和蒙格利家的雄子有過任何交集。商人的理智在瞬間提醒他最壞的結果: 他會受到更暴虐更侮辱的對待。 他本能地繃緊身體,卻聽見一聲很溫柔很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別怕,我帶你走?!?/br> 白榆抱著伊爾西走過暴發戶一樣的老土裝修,走過鮮血還未凝固的鞭子,走出漆黑夜里形如哭鬼的建筑,他經歷了兩世,從孑然一身獨自走向未知,他不敢奢望怕害人害己,直到現在,白榆看向懷里的蟲。 我終于抱緊你了。 夜空烏云褪去,群星像打翻的糖罐,沒有規律地灑滿天際。 夜里的風有些涼,伊爾西忍不住瑟縮了一下,白榆出于本能第一時間將手臂收得更盡,加快腳步向不遠處的飛行器走去。 他步子很大,手臂卻意外地穩,彷佛已經演練過無數次,更像捧著易碎的珍寶。 怎么可能是珍寶? 伊爾西自嘲地想:雌蟲是工具,是玩意,是炫耀的資本,但從來不是珍寶。 但他現在已經提不起精神去思考這一切的緣由,他也不想再去思考自己或許會遭遇什么。 伊爾西只感覺此時白榆的懷抱很是溫暖,有淡淡的像是午后陽光的味道,不同于他聞過的各種名貴的香薰,干凈、清冽、讓蟲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