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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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絲的下落確定了,接下來就要看放在哪里養。能抱回裴府養自然是最好的,但如果裴世存不同意,就只能想辦法養在外面。 宋洛決定先爭取一下抱回裴府養。 她動作很快,又花了一天半腰帶就繡好了。 繡完她就讓淳華扶著自己走到了裴世存的書房門口,坐在廊道的廊椅上等待。 她讓淳華不用再出府尋找金絲。 周瑾成找到金絲的事情,再如何也是瞞不住淳華的,她出門淳華都要跟著。她打算傷好之后尋個在窗邊發現紙條的由頭,將這個事情告訴淳華。 至于現在,就先讓淳華停止費無用的功夫。 裴世存是傍晚的時候回府的。 一踏入府苑,他就看見胡姬坐在他書房門口,靠著柱子,眼巴巴地望著院門的方向。 他走過去時,胡姬動作有點著急地扶著柱子站起來,像是一個笨拙的獵手在守株待兔。 裴世存剛靠近,就被宋洛抓住了衣袖。 “怎么了?”裴世存又恢復到了之前那副溫和耐心的模樣。 “大人,對不起。對不起,金絲抓傷了您。這是我這兩天繡的,給您賠罪?!彼温逭f罷用雙手把那條繡工精致的腰帶呈到裴世存面前。 看著胡姬回到了曾經剛進府那時小心謹慎的模樣,裴世存心里痛了一下。 這是她受傷以后這么多天來他第一次見她。 胡姬臉上的傷痕已經恢復了很多,腫消了下去,傷口的結痂也已經脫落了許多,露出她本來漂亮的模樣。捧著腰帶的手被擋住了,看不到具體的恢復情況。 裴世存伸手拿過腰帶,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胡姬的雙手——已經好了不少——又仔細看了看腰帶上細密的針腳。 這條腰帶一定費了她不少功夫,花紋精致繁復。她說是“這兩天繡的”,顯然是帶著手上的傷繡的。 裴世存把腰帶迭起來,又塞回胡姬手里,說:“拿回去吧?!碧菀锥梦锼既肆?。 他正在試圖戒除胡姬對他心緒的影響,不去看、不去想、不去聽。 他不見胡姬。 他丟掉了她的金絲,不僅僅因為這只貍奴抓傷了他,更因為他見到貍奴的時候就像見到她。 他努力在她面前保持著曾經的姿態——理智、從容、不在乎。 他忍耐著想要看見她、撫摸她、親吻她的欲望,忍耐著對她如野草般瘋長的在意,就像他曾經忍耐著裴府繁復的規矩,忍耐著經史策論權謀治術的無聊,忍耐著父親的嚴厲和疏遠,忍耐著母親因為父親的妾室而歇斯底里的情緒,忍耐著對沉月音超出友誼的感情。 他一向很擅長忍耐。 長久的忍耐會消弭一切看似濃烈的情感。他借此耗盡了幼時對父母關愛的期待,也耗盡了對沉月音的向往。再湍急的流水匯入深潭,水面都是平靜的。他相信,一切洶涌的流水最終都會退去,只留下沉靜的深淵。 人的感情都是暫時的,利益才是永恒的。所以父親和母親維持著貌合神離的婚姻,所以皇帝不顧與沉月音青梅竹馬的感情而另立皇后,所以每一個人都認真經營著自己的假面,讓這無趣至極的戲臺子不至于暴露出本來荒蕪的面目。 他渴望真實,追求真相,卻又害怕真實,掩蓋真相。他鄙視如父母一般毫無感情的政治聯姻,唾棄如父親一般朝三暮四的人,卻又逃避對已經是自己夫人的胡姬產生的感情。 他看清了自己的矛盾,看清了世間規則的荒謬,卻又深深地束縛于其中,不得跳脫。他會忍不住想,為何人生而便分三六九等,明明出身是人無法決定的,卻又為了避免麻煩不去創造一個有胡人血脈的孩子。他也會想,憑什么當今皇帝無才無德,猜忌成性,而能隨意驅使任何一個比他更加聰慧的人,一句話便決定他們的命運,卻又在每一條命令下達時領旨謝恩。 世界的荒誕經不起細想,他身在其中,只能按捺住每一個“大逆不道”的想法,遵守著世人都在遵守的規則。 胡姬正在向他解釋她不想喝避子湯是害怕身體變差,不是妄圖誕下孩子。她笨拙地去試圖修復他的冷落,漂亮的綠眼睛渴望地看著自己,詢問能不能讓她把她的貍奴找回來繼續在裴府養著。 裴世存的心又控制不住地軟了一下,但是他移開了看向胡姬的目光。 “不行,回去吧?!彼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