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疑與宜
在一起四年,薛尤二人行事作風也逐漸默契,薛宜在酒店復盤,尤商豫在車上。 男人收到薛宜發來的、平安到達酒店視頻后,視頻里薛宜仔仔細細地圍著套房的每一個角落的都拍攝了視頻,確認套房內沒有針孔攝像頭抑或是安全隱患。 意識到薛宜被自己潛移默化的小習慣還在,尤商豫那顆惴惴不安的心終于平靜了下來,冷靜下來后,即使身在擁擠的車流里,男人心上的焦躁也神奇的隨著緩緩流動的車輛被撫平,情緒歸于平靜,尤商豫再次整理起了今天發生的一切。 “宴平章他們不會直接對接政府,哪怕是中呈璽設計師在?!?/br> 在飯店時見薛宜遲遲不出來,尤商豫雖說給女孩空間,但半小時了還不見人回來,他再想著裝大度,也坐不住。尤其是進門是薛宜就一臉古怪的別別扭扭,尤商豫斷定這人又是藏了什么小秘密,不過那會兒他的確沒發現現場有什么反常的事態。 “元肅和薛權都不在,所以阿薛是去見誰了?!?/br> 在飯店時,尤商豫只當對方是去見一位他不方便見的朋友,交往的四年了,薛宜經常為了他的自尊心避免帶他參加一些薛、樂兩家的家庭聚會,怕他觸景生情、心疼他難堪的家庭關系。說來好笑,薛宜那些護犢子的叔伯姑姨哥哥jiejie,尤商豫真的只在助理送來的調查報告里見過。 “他們家人貌似一直不認可我,除了薛伯父樂阿姨?!?/br> 摩挲了兩下方向盤,尤商豫頗為苦澀的扯了扯嘴角。 尤商豫見到的第一個薛宜同輩家人是她的表姐,很利落的一位大律師,上來第一句話就是‘你的身世我一清二楚,我meimei和你玩玩罷了,別想忽悠她結婚?!?/br> “元肅那王八蛋放的消息?!?/br> 所以對于今天女生的反常,尤商豫習慣性的認為是薛宜某位不認可的他的家人在場,薛宜需要去應付,可她從不會應付這么長時間,這不對。 他剛出門去找,公司那邊便給他打來了電話。 無奈,男人只能邊找人邊去車庫,餐廳的安保他信不過,在車內處理完公司那邊的事后,尤商豫發現手機上依舊沒有薛宜的電話,二十八分鐘,他同助理的電話時長是二十八分鐘,如果薛宜回去了一定會給他發消息,但現實是他的手機安靜的像無線通信壞了。 這是一整天里,尤商豫第一個產生不安的瞬間。 “所以這二十八分鐘是去見了楚季帆嗎?!?/br> 路上尤商豫又復盤了遍今天發生的事,他總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有條線索,無論是硬湊起來的飯局,還是楚季帆被抓,這一切的背后似乎都有個推手,只是這推手是誰他沒查出來。 警察局里安排的線人給他看了楚季帆的岸宗,白紙黑字赫然寫著‘交易違禁品’。 “舉報人寫的是‘男’,阿薛的性格不會這么莽撞,如果是她舉報的,她不會那么害怕?!?/br> 想到女孩心有余悸的沖到自己懷里的驚恐表情,即使不在現場,尤商豫也在腦子里推斷出了雛形。 “舉報的不是阿薛,但她在現場見證了那條毒蟲的交易,警察來了她趁亂跑了?!?/br> 尤商豫的推斷基本符合當時的情況,若是薛宜在他身邊聽到這結論,大概也會驚的忍不住為對方的判斷拍手稱快,估計還會喊感嘆一句‘神算子’。 “正義感爆棚的薛宜女俠,今天受驚了?!?/br> 尤商豫看了眼手機屏保里抱著巨大泰迪熊,一臉驚喜的對著鏡頭揚起笑臉的女生,不自覺的肅冷的眉眼也被屏幕里女孩的情緒感染了似的,漸漸染上了溫和的笑。 “可為什么會這么巧,宴平章和大稷的人在,政府和葉崢也在……這不” 話說到一半,尤商豫突然想到了一個荒謬無比的可能,這個‘可能’填不上了他一直漏掉了某些關鍵環節。 “所以是葉崢、盛則也在現場,帶薛宜走的是他們,舉報楚季帆的也是他們?!?/br> 喃喃了幾句,男人控制不住的‘哼’笑出聲,空曠的車廂里男人的笑聲一聲重過一聲,一聲嘲諷意味蓋過一聲,知道徹底覺得乏味,尤商豫才踩下剎車,停在路邊仔仔細細的在腦子里回憶著今日發生的所有細節。 下樓去車庫時只剩下他們包廂對面的區域沒找,回來后尤商豫沒做耽擱,循著繁復的指示牌在魚腸似的泰餐走廊里一間一間的找著薛宜,找人的時尤商豫被曲里拐彎的地形折騰的煩躁無比,但從警局調出楚季帆的記錄后,他也明白了那間餐館地形復雜的原因。 無他,這是那毒蟲的老巢。 可惜,穿越過一條又一條復制粘貼般絕對克隆的走廊后,尤商豫見到的第一個熟面孔不是薛宜,是她那位情商低到盆地的學長,對方見到他時擰著眉的疑惑難解表情向尤商豫傳遞的信號并不好。 【薛宜不在這】 尤商豫向來對無關人員的情緒始終保持無視態度,更別提薛宜討厭的人,可他還沒來得及轉身,那位低情商一副同他老熟人的態度遠遠的就朝著他搭腔。 【薛宜呢,她說和你一起出來吃飯,她人怎么不在,她去哪兒了】 “他算什么東西,向我打探我女朋友?!?/br> 哪怕距離宴平章這句冒犯意味十足的話已經過去了四五個小時,尤商豫再想到對方那副責怪他‘看不住人’的不滿表情他也依舊哽的氣息不順,低罵了句,尤商豫依舊覺得不痛快。 但當時的情況,他想走無能,沒眼色的人復讀機一般的一直在追問,甚至說是逼問‘薛宜在哪,薛宜呢’,本就因為找不到人心焦無比的尤商豫,攥緊了拳頭又松開,抬腳一臉不善的走向了對方。 【暴力有什么不好,反正我也不是文明的產物】 那一刻這一秒,尤商豫都破罐子破摔的這么想,尤其是后來又去查了宴平章這幾年的動態,腦子好使無比的人瞬間想明白了這幾年里薛宜突然‘失蹤’的那幾次是去了何處。 藝術中心動工、落成、開幕。 叁次,薛宜沒有告訴他目的地消失叁次的目的地是宴平章身邊。 哪怕知道薛宜只是將此人當敵手,尤商豫也不痛快。 【他配當阿薛的對手么,他不配,他憑什么讓阿薛分神】 但現實是,同對方還有安潤這根麻繩在、尤商豫只能壓著不忿和憎惡,壓著火氣一步步走到對方面前,同對方虛與委蛇??陕涠ê?,尤商豫掃了眼包廂,看見氣定神閑的坐在里面的盛、葉、瞿叁人的一剎,尤商豫第二次產生了‘不安’感。 這種不安應該被定義為,對即將脫軌事物造成的可知失控結局的一種厭煩情緒。 【宴學長是準備轉投國內政府懷抱】 面對尤商豫意有所指的警告,宴平章的表現和回答一如平常的平靜。 【沒有】 【我覺得宴先生有必要解釋下包廂內有政府人員出現的情況是什么原因,不然我會覺得我的們的合作關系并不可靠】 尤商豫一直知道安潤的項目會有政府攪和,但這不代表他想被卷到那些無聊的派系斗爭里,尤家那幫蠢貨最惜財,擺他們一道不會讓他傷筋動骨,只是順手‘清理門戶’。 如果牽扯到盛葉,這背后的事就會復雜的多,他不能抽身無所謂,但薛宜會被牽連,尤其是她作為叁方關系里的調停者,政府那邊亂起來,第一個遭殃的是他和宴平章沒跑,但薛宜公司絕對回事第二個。 尤商豫甚至覺得藺眉那女人會把薛宜推出來擋槍,薛宜身后是京州政法,推她出來擋槍最合適不過,可薛宜這個全心全意付出的固執性格必然會受傷。 同瞿硯和聯盟是一步保險棋,他的存在是尤商豫給自己留的后手,想拉盛則動手腳的是瞿硯和,他尤商豫只是一個有些閑錢愛投資的良心企業家。 可薛宜入場了,時至今日,尤商豫都沒算明白,薛宜怎么會又被拉下水。 “看來藺眉是和政府搭上線了?!?/br> 很容易想明白的事,但尤商豫當時還是不死心的問了一句。 【你們拉薛宜進來到底什么目的】 宴平章回答,嚴謹來說是‘沒來得及回答’就被突然出現的薛宜打斷了,薛宜像找到孩子的鳥mama,她紅著眼眶撲到尤商豫懷里的樣子和撲棱著翅膀護住孩子的鳥mama沒區別。 戒備、攻擊力十足。 “藺眉和政府搭上線了,但薛宜不知道,宴平章沒有?!?/br> 尤商豫到達酒店的時候已經7點40,天早就黑了徹底,站在房門口的男人依舊被這些纏繞成亂麻的問題困擾的一臉陰郁。 這副表情還拿著房卡站在門口,路過的侍應警戒意識十足的將他當作了‘外來人員’,尤商豫并沒動火,反倒挺滿意這群人的盡職盡責,調動手機拿出證明后,侍應道了抱歉又說了句‘祝您和女朋友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便離開了走廊。 “愉快的夜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