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整篇文章行云流水,邏輯清晰,一字一句皆有跡可循,絕非出自凡俗之手。 更何況,為了證據確鑿,紙張翻開的另外三版上,還明明白白地印著那些下毒之人的招供和手印。 白紙黑字,千真萬確。 讀懂文章內容的人宛若雷劈一般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一旁不識字的人見此情狀,原先不以為意的人都紛紛上前,問詢了起來。 多番盤問之下,旁邊的人才抖著嘴唇,斷斷續續地說出此事。 阡陌街道陷入了從未有過的寧靜。 長久的沉默與震驚后,是鋪天而來的怒意。 他們并非不思往日恩情的人,這么多年,周大人在膠州造福萬民,從沒有一件事做得不好的。 可是結合著眼前的證據和事實,這么多年周大人在膠州的所作所為,都更像是一個可怕的陷阱。 在獲取了他們所有人的信任與仰賴后,再殺死他們的同胞并嫁禍旁人,從而完成對他們的徹底的馴服。 真是好一個順天意得民心。 真是好可怕的心計,叫人不寒而栗。 為了他周珩能名正言順地起兵造反當皇帝,桐昌城數萬百姓的命便都如同草芥一般嗎? 可是,要踏著他們這些“賤民”的尸骨走上皇帝的位子,也要看他們答不答應。 人群之中,不知是誰振臂一呼,隨之一呼百應。 到州牧府去! 這報紙上說,州牧府里便栽種著大片大片,害死了桐昌城百姓的兩儀花。 他們倒要去看看,這是不是真的。 州牧府內,周珩聽見下屬來報,神色猙獰地摔了手中茶盞。 茶盞落地,應聲而碎。 周珩亦在此時腳尖一點,來到下屬跟前。 他五指成爪,在下屬的脖頸處收緊。 原本跪在地上的下屬不得不把頭抬起,眼球幾乎要被勒出眼眶,也不敢有一聲求饒。 許久過后,周珩才豁然松開手。 下屬死里逃生,跌坐在地上,卻不敢大聲喘著氣。 “大人不好了!軍營里頭也鬧了起來!” 就在這時,兵曹疾步走了進來,不敢有一絲耽擱地回稟著。 “今日軍營里頭飄進了那幾張紙,里頭桐昌城來的兵都瘋了,叫嚷著要找大人您算賬了?!?/br> 周珩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火再次蹭的點燃。 文人物議如沸本就難纏,但只要有重兵在握,這些人便也難成氣候。 可軍營里的兵也鬧起事來,這于他的大業才是萬分的不利。 他沉思片刻,睚眥俱裂,終于咬牙切齒道:“都殺了,鬧事的都殺了!” 兵曹也被周珩此時的瘋言瘋語驚到了,遲疑著問:“都殺了?” “殺雞儆猴。若是誰再敢提及桐昌城一事,五馬分尸,禍及家人?!?/br> 這倒不是周珩失智瘋了。 軍營里頭其實早有猜測,幾個校尉和部分士兵皆知道桐昌城一事。 否則,又哪里來的人駐守在桐昌城外呢 現如今這個情況,他再如何解釋也無濟于事,還不如就此鎮壓,反倒能損失地少些。 “那圍在州牧府外的百姓呢?里頭可有不少讀書人,殺不得?!?/br> “先將街上的報紙都收走。只抓領頭的,其余百姓遣散送回。告訴他們不要鬧事,我可以既往不咎?!敝茜耠p目瞇起,卻笑呵呵道,“時間久了,他們就會忘的。人嘛,向來如此?!?/br> 下屬點點頭,又頗為遺憾道:“只可惜沒能抓住三波之人,一個個泥鰍似的,滑手得很。否則,定叫他們吐出背后主使?!?/br> 周珩冷笑一聲:“除了滄州那一位,還有誰能知曉桐昌城一事?還有誰有如此財力灑下這全城的報紙?” 下屬立馬心領神會:“屬下即刻整兵,攻進桐昌城?!?/br> “不必。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br> 周珩看向西北,輕飄飄地吐出兩個字:“楚霽?!?/br> 輕語呢喃間,仿佛一條吐著蛇信子的毒蛇。 滄州城中,萬魯從弋江乘舟而回,趕回州牧府向楚霽匯報桐昌城的情況。 書房內,楚霽立于沙盤旁,手持長劍,劍鋒直指桐昌城。 “如何了?” “回主公,桐昌城內如今一切安好?!?/br> 環江中的毒素解了,百姓又喝了藥,很快身上的毒便都解開了,身體也都在逐漸恢復。 但是桐昌城內幾乎糧食斷絕,楊佑便想到了開倉放糧。 實際上,府衙里的糧草早就被周珩命人搬空了。 但為了揭露周珩的嘴臉,楊佑這才慎而重之的邀眾多百姓一同至太守府衙,與太守相商放糧一事。 到了太守府衙門口,百姓們才發現太守早就棄城而走,府衙的糧倉里一粒谷子都沒有了。 在此情形下,楊佑才將桐昌城一事和盤托出。 此時百姓們才驚覺,桐昌城的城門守軍早就換了一批人。 而城門遲遲不曾打開的原因,竟是周珩命大軍駐扎在城外,一旦城門打開便要將他們盡數絞殺。 楊佑只得同百姓們解釋請罪,言說自己發現了周珩的意圖,不得已之下才擅作主張命手下替換了桐昌城守軍。 百姓們哪里還會怪楊佑? 本來這半個月來,桐昌城百姓便與滄州軍建立了極為良好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