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氣,但軟飯硬吃[快穿] 第294節
水鵲身體不好,昨天也沒試過活,李觀梁作為隊長,得帶著他。 上午他們要么就在田野間,要么就圍繞山腳低緩地帶,割了些旁人疏漏剩下的豬耳草、鐵桿蒿、艾葉一類。 李觀梁平素性格不大愛說話,他性子說好聽是沉穩,實際上有點沉悶的意思。 做起正事來很靠譜,但除卻公事,其實是很少和人交談閑話的。 講公事時有板有眼,一本正經,也有足夠的威嚴解決生產隊里的矛盾。 但要是生活閑聊起來,就像悶葫蘆,言辭方面有些木訥,更不會主動找話題,不像有些八面張羅的隊長。 水鵲覺得他像是個啞巴。 一上午兩人沒怎么說話,除了必要時候,李觀梁提醒他注意腳下的土坑。 水鵲戴了個新的草帽,是在供銷社買的,嶄新嶄新,顏色潔白,編織得精致,不是普通農家自己編的那樣粗糙,兩側還留有金屬的小眼兒,帶子系在下頜,防止風一吹帽兒就掀翻了。 日頭燦爛,他熱得說不出話,割草要彎腰,他動作慢吞吞,也不利索,導致一上午,那個竹筐里就填滿了一半。 李觀梁沒有看出來他灰心泄氣,反而手掌壓實了竹筐里的秧葉。 一半就變成四分之一了。 “要壓實,按斤稱算工分?!?/br> 他對水鵲解釋。 小知青一下子像是秋霜打過的茄子,蔫巴下來。 李觀梁遲鈍地安慰他,“你剛開始學做這個,動作慢一些是正常的,一天踏踏實實做下來也能有五個工分?!?/br> 水鵲眼尾垂垂,無言地看著李觀梁。 成年男子,一般完成了生產隊的任務,一天能滿打滿算拿十個工分。 他光拿人家的一半,到時候年底分紅,人家分了二十幾三十塊錢,他就拿個十塊十五塊的。 水鵲正想要說話。 李觀梁眉宇一凜,嚴肅地走到另一邊竹林里,震聲道:“做什么?還沒有敲放工的鐘,你們的活做完了?” 那里有兩個年輕人正在扯筍,按照公社的規矩,上工的時候是不允許做自己家的事情的,比如扯筍砍柴或者回家洗衣,這些全要等到中午或者傍晚放工之后。 否則發現了要扣工分。 兩個年輕人苦苦央求,“隊長,別扣我們工分,我們還沒動手呢,就看看這尖尾巴筍長得好?!?/br> 李觀梁嚴肅起來,神情可怖,冷聲道:“下不為例,再讓我見到就沒得商量,直接扣工分了?!?/br> 他身形高大,影子被上午的日光拉長,壓迫感沉重。 水鵲被他這樣嚇了一跳。 原本是想要撒嬌讓人幫他殺秧葉多掙點工分的話,在嘴巴里打了個轉兒,又咽回嗓子眼了。 【77……】水鵲惴惴不安道,【怎么感覺男主的哥哥沒有那么好說話呢?】 剛剛看起來好兇。 等李觀梁回來,水鵲不敢吱聲了,負責敲鐘的人敲了中午放工的響聲,他們到公社食堂那里吃了午飯。 水鵲干了活,反而沒吃多少,他有點不大開胃。 下午的時候,要多掙點工分,就只有和李觀梁說,他們到草樹茂密一些的山上去,豬草密集,割起來也快。 他們在的這一面,上山的路陡峭。 今年還沒經過清明社日祭祖,山上的芒草瘋長了快一年,密密匝匝,綠泱泱和海一樣。 雖然李觀梁在前頭開路,但是水鵲稍微不注意,還是會碰到割人鋒利的芒草。 下午開工沒有多久。 水鵲就感到一陣胸悶氣促,他脫力地蹲到了地上。 李觀梁立刻注意到了他的異常,快步上前關切地問:“怎么樣?” 他扶著水鵲到旁邊的大樹下,那里空曠一些,遮陰通氣。 水鵲呼氣末都帶著輕微細碎的哮鳴音,額際出了點虛汗。 他緊緊揪住李觀梁的衣袖,抓得皺皺巴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李觀梁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不知道水鵲的病情如此,急得要背起他,“到衛生所去看看吧?” 水鵲搖搖頭。 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小臉比白菜葉子還白,輕聲對李觀梁道:“觀梁哥,我是不是挺沒用的……” “我一天就掙五個工分,到年末了連回家的火車票也買不起?!?/br> 從這邊返回海城,火車票九塊五毛。 一年到頭大概也就掙個回家探親的錢了,可能到時候再下谷蓮塘的火車票還要家里貼錢。 那在家里就更抬不起頭,人家說他吃白食了。 水鵲說了兩句,還要緩一緩氣息。 李觀梁定睛看,病殃殃的小知青睫毛上沾了一滴晶瑩的水珠,一顫一抖的。 他看著,頓時心中梗悶,不大好受,好像有手捏住他心臟。 水鵲還揪著他衣袖,可憐生生,“真羨慕你,要是我像你這么強壯就好了,那樣我殺秧葉肯定又快又好?!?/br> 李觀梁沉默,起身將自己竹筐當中的秧葉倒進水鵲筐里。 他天生一把嗓音粗啞,出聲道:“我幫你?!?/br> 倒完了,還差一些。 李觀梁上前,“要加快點腳程了?!?/br> 他為了照顧水鵲的速度,其實沒怎么割豬草,沉心做事的時候,他自己一人確實能殺秧葉裝滿兩個竹筐。 要找個秧葉多些的地方。 李觀梁詢問:“你在這里歇著等我?” 水鵲擦掉好不容易擠出來的那滴眼淚。 聞言,細聲弱氣地說:“這里會不會有蛇?” 他唇瓣壓得紅洇洇,又道:“觀梁哥,別留我一個人待著?!?/br> 他喊李觀梁從來都是左一口哥,右一口哥的,平日里鄉鄰要么喊李觀梁隊長,要么年紀輕的喊他李大哥。 沒有誰喊觀梁哥,叫李觀梁高大骨架好像都酥麻半邊。 李觀梁蹲身下來,耳根沒由來地發燙,“那我背你走?!?/br> 第164章 年代文里的綠茶知青(5) 李觀梁骨架高而寬,手腳粗大, 沒有像水鵲那樣精雕玉琢的秀氣,李觀梁從小在山野風里來雨里去,整個人可以說是魁梧至于粗獷。 打小做慣了農活,風吹日曬鑄就的一身黝黑肌rou,半蹲而繃出單衣底下結實的背肌,溝壑起伏。 水鵲小心地趴上去。 李觀梁精勁腰身,將近寬了小知青的一倍有余。 起身直起腰板,背著人就和背了一片羽毛沒什么區別,輕輕松松。 “走了?!?/br> 李觀梁左手托起水鵲后腰往下的兩團柔軟弧度。 右手才好空出來,把菜鐮扔進八分滿的竹筐里,再把這個竹筐放到空竹筐上面,兩個疊在一起,拎著筐邊細麻繩往前走。 他好像一點兒也沒發覺不對。 水鵲掙動了一下。 綿綿軟軟的rou反而更加陷進那掌心里了。 他輕聲向李觀梁耳朵旁,不大好意思地說:“手、你的手……” 李觀梁是盛夏“雙搶”時節的一把好手,炎炎烈日里能夠拿著月牙鐮刀從清早開始割禾,鐮刀嚯嚯有聲到月上。 久而久之,他手中的繭子厚得像是硬殼。 掌心粗糲,指節粗大,裹挾著掌心里細細綿綿的軟rou。 不用想,細棉布褲子里,嫩rou大約被磨得發紅發燙。 李觀梁猛然反應過來,手掌里化水般的觸感,好像這樣背人多少有點太不禮貌。 他沒背過人,弟弟李躍青輪到他帶的時候,也已經三歲將近四歲了。 農家的小孩好像生來跑跳蹦彈,精力發揮不完,李躍青又生性倔強,不給他哥添麻煩,翻山越嶺都能自己走。 聽到背后的人嘀咕他手心粗糙,李觀梁耳根guntang得比太陽熱烈。 水鵲說話時,甜稠香氣從耳畔籠過來,“你松開手呀,我能自己夾好,不會掉下來的?!?/br> 李觀梁反應木木的,慢半拍地答應了,“哦、好?!?/br> 他一松開手,水鵲果然雙手掛住他脖子,大腿也夾緊了,李觀梁莫名感到一陣發麻,從腰身傳遞到頭頂。 讓人背的時候說些能自己能夾好、不會掉的話,小知青好像全然不知道,自己這么說有多曖昧。 要是面對的不是木訥的李觀梁,而是其他的有心人。 大抵滿腦海都能想象出來,面對面抱著親昵的時候,小知青淚水漣漣,底下托著的手萬一惡意松開,他會像軟腳蝦一樣掛在人身上,在暴雨狂風里夾緊,為了不掉下去就只能一次次被迫吃到底。 李觀梁背著他走了好一段路,到下一個山彎,芒草沒有那么多的地方。 水鵲從他身上下來,嘟囔道:“你后背好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