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氣,但軟飯硬吃[快穿] 第290節
陳吉慶下意識一激靈,有種被高中老師點名的感覺。 對方看著二十七八,也不兇悍,長相是那種濃眉鷹眼的硬朗,就是莫名氣勢壓人。 李觀梁看出來他緊張,沒說什么,將勞動手冊發給陳吉慶。 又面對所有知青,嚴肅道:“這個藍本子,要穩妥存放好,每天干完活到記分員那里登記工分時候要用?!?/br> “沒手冊,沒工分,沒分紅?!?/br> 他簡單地將其中利害說清楚了,否則他們不上心。 又發放了兩本。 “蘇天?!?/br> “汪星?!?/br> 李觀梁念到蘭聽寒名字時,遲疑了一會兒,“蘭聽……寒?” 蘭聽寒接過勞動手冊,淡聲道:“是?!?/br> 寒字筆畫多,李觀梁不熟悉。 好在沒記錯。 李觀梁繼續往后,語氣稍有遲疑,“……水鳥?哪位?” 水鵲:“……” 他細聲小氣道:“觀梁哥,那個字念鵲,四聲?!?/br> 李觀梁盯著他一會兒,似乎怔了怔。 突然就親親熱熱喊上“哥”了? 這是下鄉插隊的知青? 李觀梁還沒見過長成這樣俊俏的。 太陽底下,白嫩得要水靈靈透光了,小臉比剝了殼兒的雞蛋還白凈,還沒他巴掌大。 眉像江岸柳枝的細條,眼似他家門溪流的清澈。 鼻尖微粉,雙頰也悶得有些暈紅。 和倒春寒時節山上被凍起來的桐子花一模一樣,外面一圈兒白,蕊是紅的。 李觀梁覺得自己盯著人看不怎么禮貌,低下頭,“對不住,我不大識字?!?/br> 他十四歲那會兒,父母遭遇山洪去世,弟弟才四歲,李觀梁不得不從上了兩年的私塾里輟學。 靠一身蠻力養家糊口。 李觀梁把小藍本遞給水鵲,“……你的?!?/br> 水鵲收下了,伸出手去。 李觀梁不明白他意思。 斯斯文文的小知青,好奇地問:“不需要握手嗎?” 電視劇里不都這么拍? 口中稱呼同志你好,同志你好,然后握手。 李觀梁垂落身側的手掌,攥了攥衣擺,確保掌心干凈無汗,才握上水鵲的手。 水鵲嘶聲,“呀,你握手怎么這么大力氣!” 眼見著人秀氣的眉心蹙起來,李觀梁匆匆忙忙地松開手。 他用了很大力氣嗎? 小知青的手怎么這么嫩? 李觀梁看著那雙被他握過的手,柔潤的掌口泛紅了。 嬌生慣養的軟白rou,覆在細細的指骨上。 和他的一點兒也不一樣。 他是莊稼人,手大筋粗,掌心糙澀帶繭,如同覆蓋厚厚的硬殼。 “對不住,握疼了你?!?/br> 李觀梁俊朗的面上狀似無恙,大手卻再度緊張地攥了攥衣擺。 水鵲以為他還會一一和其他人握手,李觀梁卻一轉話鋒,“日頭大了,我先帶你們到知青院去吧?!?/br> 李觀梁在前方帶路。 過了一會兒,發覺有人沒跟上,他又調轉頭。 原來是水鵲大包小包的多了,其他人各自也有行李,空不出手來幫他。 蘭聽寒幫忙提了一個大編織袋的東西。 剩下一個小一些的防水布袋,水鵲艱難地拖行著,走一步歇一步。 前頭的知青時時擔心他掉隊,走幾步就回頭等他。 李觀梁干脆大跨步上前,把那個防水布袋提起來,又問:“你身上那個挎包?” 水鵲握著胸前挎包的斜帶子,“這個我能行,謝謝觀梁哥?!?/br> 李觀梁在前面走,他就和小尾巴一樣追,“觀梁哥你人真好?!?/br> 日照有點大,水鵲格外心癢人家的草帽,“我用帽子給你扇風吧?” 他手里有個淺灰絨帽,眼睛直勾勾盯著的是李觀梁頭上的草帽,額際沁出點汗來。 讓人想不看出他心思都難。 李觀梁道:“我不熱?!?/br> 水鵲失望地垂下眼睫。 李觀梁頓了頓,將頭頂的草帽遞給他,“日頭曬,你戴著吧?!?/br> 水鵲驚喜地接過來。 他的那個淺灰色小帽,不像草帽一樣寬帽檐,戴上去遮擋不了多少光。 喜滋滋地把草帽戴上烏發頂。 垂下來的細繩帶子老長,搭在雪白的脖頸側邊。 李觀梁看了一眼,移開視線。 ……… 知青院在上村東邊,背靠后面一片青山,面向一汪池塘,再往東走不遠處就是河流。 先頭一批知青剛來時,是住在倉庫改裝的大棚屋里,條件不大好,隊委常常接濟他們到家里住,后來補貼下來了,有了資金,村里才能建新的知青院。 只是知青院剛建好,前頭一批知識青年稀稀落落地接連回城了。 青瓦白墻的嶄新知青院,四方形圍屋,中央是天井也是堂屋,吃飯一類一起的事項,都在堂屋里解決。 兩邊廂房才是臥房。 上面還有一層,但房頂低矮,是用來存儲東西的,走路要弓腰,睡覺還得是在一樓。 盥洗的厝手房和做菜煮飯的灶房不在四方形圍屋之內,建在院落的地坪兩邊。 確實是嶄新的房子,但屋里空空落落,只有簡單的幾樣家具。 而且整個院落現在還沒有圍籬笆,門口的自留地是分給知青院的,沒人翻過土,不過稀稀拉拉長著半人高的一叢菜豆。 大概是誰之前隨手挖了個坑,灑了兩三粒豆種。 李觀梁帶他們轉了屋里一圈,熟悉了環境,說道:“先把東西放下,收拾收拾,下午能直接去上工嗎?” “這幾日開春,要殺秧葉漚秧塘,能直接上工的話,一會兒就跟著我去領鐮刀?!?/br> “今天臨時做半日工,能記五個工分,明天我再重新給你們派活?!?/br> 李觀梁看這些新來的知青,是和他弟弟李躍青差不多的高個兒,年紀也相仿。 讀書人聰明,雖然一開始不大熟悉農活,他教一下應該很快能上手。 只一個可能例外。 李觀梁的視線掠過一排人中間那個凹下去的。 往后同住一屋檐的五個知青里頭,四個人高馬大,就一個只及他們肩膀,纖纖弱弱,茫然地站在中間。 李觀梁心生擔憂。 這人會不會叫其他人欺負了去? 小豆芽似的,要是發生矛盾,在一群男生里最容易挨欺負。 他看向其余四個人,他們都表示沒有問題,一會兒能直接去上工。 李觀梁問水鵲:“你能不能去?” 77號看水鵲躍躍欲試,趕緊道:【宿主!這個角色可不會主動干活,尤其這是第一天,會找借口躲懶的?!?/br> 李觀梁發現,方才還眼睛亮晶晶的小知青,一會兒就輕聲咳嗽,小臉白白,眉輕蹙著,像春水皺起要皺進人心里去。 蘭聽寒關切問他:“是不是又哮喘了?” 李觀梁這才知道眼前的這個知青患有哮喘,看來日后派活還得挑輕的給他派。 水鵲緩了緩,小聲道:“我沒事的,我想和大家一起去?!?/br> 他抬眼去看其他人。 陳吉慶忙道:“不急這一時半會兒,今天舟車勞頓,你下午還是要先在院里休息好?!?/br> 李觀梁下決定:“你下午先留在知青院,等他們傍晚放工?!?/br> 水鵲右腳不自覺地靠了靠左腳的腳后跟,“那好吧……” “那我在家里等你們回來?!彼麑ζ渌麕讉€知青道,唇邊旋出清麗的小梨渦,“院里有菜豆,我給你們炒菜豆,等你們放工回來就能吃上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