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氣,但軟飯硬吃[快穿] 第157節
彈幕亂成一鍋粥的時候,魔笛手牽著一頭白鹿回來。 他剛一松手,白鹿整只歪倒在草地上,下一瞬便沒有呼吸起伏了。 宰殺不能夠在馬車當中進行,會使得上面全是血腥。 魔笛手像是完全沒發現草地中原本嘰嘰喳喳的學徒們消失了,他漠不關心那些在投喂年幼血族之外的事項。 “讓讓?!?/br> 魔笛手對在馬車尾部站著的魔術師說道。 對方讓出空間,魔笛手進入馬車內,他看水鵲,就像回到巢里看到嗷嗷待哺的幼鳥,薄涼的眉目顯出三兩分溫情來,“很餓了嗎?” 他腳步不停,跨過地上的斗篷,到內側取了一個木碗,動作頓了頓,還是搭上一只湯匙。 然后抱起水鵲,放到草地邊的凳子上。 斗篷收著疊兩層墊在地面,這樣水鵲的腳不至于踩在草莖里。 匕首閃著寒芒,在白鹿的脖子一橫拉,和給野雉放血時相差無幾的手法。 溫熱的血液汩汩涌出,沿著碗邊流入木碗。 水鵲看著他的動作,不明所以。 結果魔笛手拿滿滿一碗的鹿血,送到他嘴邊。 還是溫燙的,在清晨的空中冒出絲絲縷縷白汽。 水鵲看了看碗,又看了看魔笛手,不敢置信。 這是要做什么? 是給他喝的嗎? 是、是在警告他還是準備讓他適應流浪馬戲團刀尖舔血的生活? 血腥味撲鼻,水鵲苦著臉撇開腦袋,“我不要喝?!?/br> 魔笛手問他:“你不餓?” 再餓也不能直接茹毛飲血啊…… 水鵲緊閉眼睛,腦袋搖得和撥浪鼓似的,“不餓了,不餓了,你快拿開!” 魔笛手收回木碗,看向水鵲時,眼中蒙著淺淡的疑惑,仿佛在看挑食的幼崽。 魔術師清洗白色的帕巾,弄干后疊回方方正正的塊狀,熨帖地放入口袋中。 “或許這小鬼喜歡熟食?!?/br> 一個不愛吃生素食的小吸血鬼。 魔笛手接受了對方提出的建議,生疏地開始處理白鹿。 篝火燃燒到了極佳的狀態,灰白色的草木灰,木材噼噼啪啪燒出爆裂的聲音。 水鵲忽然小小聲提醒,“你的手……流血了?!?/br> 他也不是關心綁匪的身體健康。 只是,空氣中有一道美味的氣息。 鹿rou還沒串起來放在篝火上烘烤。 所以……那道氣息好像是,從對方手指上傳來的。 水鵲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他從起床到現在,只喝了那兩口粗糧粥,嘴里沒味,又渴又餓。 魔笛手看見那雙眨也不眨,定定盯著自己的眼睛。 匕首不慎劃過,因而流著血的手指,送到水鵲唇邊。 果然像小羊羔一樣舔舐起來,臉頰暈得一層粉粉紅紅的。 他的教子,原來不是和他一樣的素食吸血鬼。 相似點少了一個,說不上來有沒有失望。 他的手收回去,對方抬起臉來,可憐巴巴地望著。 匕首劃拉,猩紅的血液像山谷間奔騰的溪流一樣沖垮堤壩,滴滴答答濺落,黏在草葉上。 “你做什么呀?!?/br> 水鵲本來嚇得瞳孔緊縮,想出聲提醒,可是對方的手腕抬起來送到他唇邊,就什么也顧不上了。 他急急地用唇瓣貼在創口上,唯一的尖牙刺入肌rou覆蓋下的血管。 他第一次嘗到這樣的食物,吃得又急又饞,但嘴巴就這么小一點,喝也來不及喝,一大半全滴落到草地上浪費了。 魔術師饒有興味地觀察,“好沒吃相的小鬼?!?/br> 唇洇得紅紅的,臉頰饜足地泛著粉,靡麗得過分了。 仿佛下一秒就要舒服得喉間發出呼嚕呼嚕聲。 直到魔笛手扯緊紗布,粗劣地包扎完傷口,水鵲才怔怔地反應過來。 他剛剛怎么抱住別人的手,又咬又啃??? 魔笛手的黑眸變得赤紅,靜靜的,出聲問:“吃飽了?” 水鵲誠實地點點頭,還下意識禮貌地說:“謝謝……” 魔笛手摩挲了一下紗布,浸紅了,“嗯,不客氣?!?/br> 聯系了前因后果,還有魔笛手之前的異常反應與說辭。 水鵲終于明白了—— 他是一個邪惡的吸血鬼! 還不等他接受完事實,水鵲讓魔笛手抱回車廂內,被仔細檢查了小尖牙的發育狀況。 他迫于姿勢,仰著小臉,靠在魔笛手懷里,這個視角能夠看見林中風吹動窗布的形狀,透明光線,日影偏移。 離開了將近一個上午的雜戲演員,怒氣沖沖地回來。 皮革鞋底碾壓草莖,青色的汁沾滿了。 “你這該死的不死族!”雜戲演員猛地一拍,一張揉皺的小牛皮紙按在木桌上,“尋人告示都快飛到馬屁股了!他們怎么清醒得這么快?” 尋人告示上面僅寫了流浪馬戲團的特征,附上了水鵲的畫像,但是因為每一張小牛皮紙都需要人工一筆一筆寫上并繪畫人像,時間緊迫不可能畫得太精細,導致上面的模樣只與水鵲的有兩三分相似,識人辨別的重點主要還是服裝衣物。 雜戲演員可不想再來一遍被圣廷追捕的日子了。 整個馬戲團的成員,包括那些黑鼠學徒,只有他是想安安心心當個雜戲演員,使馬戲團經營壯大,巡回阿蘭提亞大陸演出! “對了?!彪s戲演員反應過來,環顧馬車四周,“那些黑鼠蠢蛋呢?” 只剩下坐在最前面的,負責驅趕馬車的學徒,他是一只鼴鼠,比大黑耗子是要安分一些。 魔術師拈著小牛皮紙,一目十行地掃過內容,順便解釋:“丟進河里了?!?/br> 雜戲演員也不知道那些黑鼠是怎么惹到了這位魔術師。 不過他也不想細究了,沒了黑鼠,總會有白鼠、灰鼠。 現在刻不容緩的是,避開伯爵手底下士兵與候補騎士的追捕,估計過不了多久,愛子心切的伯爵還會告到圣廷去。 水鵲伸著脖子,好奇地瞧,魔術師看他辛苦,手腕傾斜,尋人告示送到水鵲眼皮子底下。 他認出來那是多里安的字跡。 在魔笛手懷抱中掙扎了一陣,水鵲說:“我的家人找我了,我要回去了……” “不行!” 出乎意料,這次反應激烈的是雜戲演員,他焦慮地在原地轉了兩圈,口中自言自語:“他們肯定已經送信傳達給圣廷了,沒有回頭路——” 現在把人送回去,說不定會遇上伯爵的扈從們與圣廷騎士團的前后包抄。 畢竟這已經不是一起簡單的綁架貴族小少爺的案子,魔笛手的安眠曲一吹,這已經成了一樁涉及異教徒與黑魔法的、針對圣廷的挑釁。 萬一被騎士軍隊抓捕后,魔笛手固執地搬出血族教父教子那一套,那他們一個馬戲團全將面臨圣廷清理魔物的火刑。 魔笛手和魔術師逃出生天倒是容易,他可不會黑魔法! 雜戲演員左思右想,忍痛割舍了今年后續的巡演計劃。 “提前回到維斯山脈去?!?/br> 他做下決定。 維斯山脈是橫亙在阿拉提亞大陸與遠東之間的巨大山脈,外沿的森林覆蓋深綠厚厚的苔蘚,堆疊的巨石詭異奇特,扭曲的樹根在巖石之間穿梭生長,纏繞成密密麻麻的樹枝網,人類步行其中,稍有不慎會踩入足以吞沒頭頂的沼澤。 那是魔物的溫巢。 哪怕來自東方的絲綢在阿拉提亞大陸掀起怎樣的瘋狂,沒有一個王國會選擇派出騎士軍隊侵占維斯山脈,哪怕是比鄰維斯山脈的圖瓦王國,對于神秘的山脈而言,人類的力量像是妄圖撼動大樹的螞蟻。 因此,東方的絲綢瓷器傳過來也只能繞過綿延起伏的山脈,用馱馬與駱駝經過底下的沙漠,再經轉圖瓦南方的內陸海,四散到阿拉提亞大陸的各個王國。 一旦進入維斯山脈深處,哪怕是圣廷騎士團也沒有辦法。 雜戲演員做了決定,鼴鼠學徒開始驅趕盲馬,一路向東。 “但是多克郡再往東去,就是卡斯特羅教區……” 他再次躊躇。 卡斯特羅教區是圖瓦王國大主教薩勒的主教區之一,幾乎算是圖瓦教會的核心。 豈不是進了圣廷的老巢? 雜戲演員可不想看到圣廷騎士拿著尋人告示在滿城張貼。 魔術師掩起橡木百葉窗,馬車內的光線晦暗了一些。 瓦藍的瞳仁愈加深了。 “尋人啟事上面載明的是流浪馬戲團和……路易斯伯爵家的小少爺?!?/br> 櫥柜中曬干的桉樹葉飄出來,浮在空中,無火自燃。 灰灰白白的煙霧繚繞,熱氣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