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氣,但軟飯硬吃[快穿] 第103節
水鵲還記得他之前指責過自己,他小氣得很,哼哼兩聲,不滿地說:“可惜沒有銅鏡,先生你這副樣子才是有礙觀瞻……” 不過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 水鵲決定好好收個場。 “你答應我以后不許再罰我抄書了?!弊哉J占了上風,水鵲揪住聶修遠的衣襟,非要人轉過頭來對視,“你發誓,不然我就不下去?!?/br> 分明是純然水靈靈的長相,壞起來卻能夠壞成這樣。 聶修遠怔愕地同他對視。 水鵲看他呆呆的樣子,搖晃了一下,“你快說呀?!?/br> 聶修遠悶哼一聲,額頭冒出汗珠了,聲音粗啞,模樣極其辛苦,一字一頓地說:“好,我發誓,之后不再罰你抄書?!?/br> 水鵲還沒輕易地放過他,在這方面竟然學到了聶山長的嚴格來,“如若再罰我呢?” 聶修遠額際的汗滴落到下顎,咬音咂字:“天、打、雷、劈?!?/br> 水鵲小雞啄米一般點頭,滿意地從他腿上跳下來,“那弟子就不打擾先生了,我先走了……” 也是怕聶修遠反應過來發怒,他一走了之特別輕快,轉眼人就沒影了。 徒留原地的先生。 聶修遠抬手去夠茶幾上的茶盞。 噼里啪啦的,黑釉瓷片摔得粉碎,茶水灘了一地。 聶修遠胸膛起伏,呼出一口濁氣。 …… 之后聶修遠果真沒有再針對他,甚至周圍的人都點過一圈回答提問了,也沒輪到水鵲。 中元節前后是要放假的,散學前,崔時信嘖嘖稱奇,“前頭你不是給聶山長叫走了嗎?你說什么了,竟然讓山長避你如洪水猛獸?” 一場秋雨一場寒,淅淅瀝瀝的,滿城盲雨。 水鵲還讓齊朝槿背自己回去,他在背上撐著油紙傘。 皂鞋頭反濺雨水,齊朝槿問他剛剛沒回答崔時信的問題。 “我……?”水鵲攀著齊朝槿的脖頸,搖搖頭,“我什么也沒做啊?!?/br> 他說:“是先生發現從前對我有偏見,誤會我了,現在是回心轉意?!?/br> 齊朝槿聽他這么說,便沒再追問,說明日帶他去戲園子看青龍戲。 那是中元節祭神的戲劇。 今年可能更好玩一些,因為前幾日有胡人的戲班子進長州縣了。 水鵲點點頭。 第62章 嫌貧愛富的黑月光(11) 中元節,大融民間更愛將其稱為“七月半”。 江南一帶講究和清明一樣都要祭奠親人。 比上學的時辰還要早,水鵲就讓給齊朝槿哄起來了。 大融用馬尾毛制作的刷牙子,形狀已經與后世的牙刷類似,皂角生姜地黃等的中草藥制作成牙香籌,就可以刷牙漱口了。 他吐了水,沒忍住打了個哈欠。 天邊還是魚肚白,泛起一小片靄一般的霞紅。 分明是放假,還得起這么早…… 那和沒放假有什么區別呢? 橫過來一只手掌,攤開沾水濕透再擰干的布巾,捂在水鵲臉上擦擦擦。 “唔唔……” 水是齊朝槿清早在井里打的,冰冰涼涼。 布巾拿下來,雪白的臉不滿地皺作一團,睜開眼睛時不大高興地看著他。 齊朝槿又用木勺一舀水,雙手交疊搓洗布巾,溫聲問道:“睡醒了嗎?” 水鵲:“……” 他方才這樣一弄,他就是沒醒也得睡醒了。 “齊郎……什么時候書院才能放假???”水鵲沒骨頭似的,斜斜靠到他肩背上,小聲小氣抱怨著,“怎么每天都起這么早?!?/br> 補充說:“我不是指六日一休的放假,要那種……寒暑假,你明白嗎?” 齊朝槿想了想,大約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解答:“待到九月霜降后,有一個月的授衣假,書院讓我們回家置辦冬衣?!?/br> “齊郎給我做冬衣嗎?”水鵲眼睛明閃閃地盯著他。 齊朝槿頷首,低眉道:“屆時同你到布莊挑絲綿?!?/br> 他將洗臉的布巾晾好。 水鵲隱隱臉上帶著憂色,“齊郎……冬日下雪,我們的房頂不會塌吧?” 雖說青河村十家有八家都是用稻草或麥稈蘆葦編織結廬,但是水鵲總感覺怪不安穩的。 齊朝槿抬目望了望主屋的房頂,厚尺許的苫茅,其實有些年頭了。 與其再換茅草,不如重新修繕梁椽,鋪上青瓦,兩側的墻體也需要再補磚石,否則冬日漏風。 他倒是沒關系,只是水鵲肯定是要凍生病的。 這樣一想,為冬日做準備的花銷費用也要提早考慮。 旁邊兩間打寮小屋無所謂先,但吃飯睡覺的主屋是一定要先修繕的。 還有下雪天里過冬要備的木炭,火盆,手爐,湯婆子。 細細想來更有許多開支。 齊朝槿沉吟片刻,先說道:“待授衣假,我到長州縣里找些活計,趕在十月半以前鋪上青瓦,不會塌的?!?/br> 他安慰了水鵲,才轉步到灶房里。 雞早已經殺了在鍋中煮熟,但這是要先拿去祭拜的。 齊朝槿將整只雞裝盤,和瓜果茶一道,放進竹籃里。 清洗了鍋,重新下了兩碗插rou面,伴著一碟菜餅。 早飯吃完,就要到青河村后頭山上祭拜。 這一帶都是磚葬,覆磚壘起四面土墻,墓頂形同一個倒扣鍋蓋,同樣還是磚的,因為頂上鋪撒上了泥土,看起來就是一個小土堆。 青河村的村民死后土墳的位置都相對集中,大清早夾道都是相識的人家打招呼的聲音。 因為清明祭拜過,這邊的草木還沒有旺盛到埋沒土墳的地步,早祭拜的村民早開路,隨手割一割芒草,后面的人就更容易找到親人的土墳。 齊朝槿怕水鵲跟丟了,一手掛著竹籃,一手牽著他。 劉大娘子的丈夫好奇地問:“齊家是不是好事將近了?” 她擠了擠眉眼,示意丈夫小聲一些,齊朝槿在前頭沒多遠的路上呢。 一旁面相瞧著有些刻薄的娘子嘀咕道:“嬸子去了還不到一年吧?這么急得不叫人安寧,帶著郎君去拜靈位了?算什么孝子……” “還有一個多月就足年了?!眲⒋竽镒臃瘩g她,“還不是成親,感情好讓嬸子過過目怎么了?難道叫齊二日日哭墳才算孝子?人讀書這么辛苦,年紀也到了,不得考慮成家立業找個妥帖知冷知熱的知心人照顧,也能讓嬸子在天之靈安心?!?/br> 刻薄娘子被她懟了幾句話,訥訥道:“我看那小郎君細皮嫩rou的,能照顧齊二?還得是齊二反過來一邊準備科舉一邊照顧他……” 劉大娘子撇嘴,“那是人小兩口的事,你管這么多做什么?” “切……”娘子不再說話。 腹中還在不爽地嘀咕。 那小郎君長那副模樣,狐妖變得一般,什么人找不著,真看上了這一窮二白的齊二? 齊二當他是心肝兒似的護著,指不定這心肝寶貝在哪個角落讓有錢的野男人親熟了。 齊朝槿牽著水鵲到齊母的土墳前,絲毫不知道同村有的人是如何編排自己的。 拂走石牌上的泥塵,齊朝槿將盛著雞rou和瓜果的盤碟,分別從竹籃里取出來,放在墳前。 恰有秋風吹過,杯子傾斜,一碗茶水順著手移動的方向從右到左灑在土地上。 泥巴地留下濕黑的印子。 下山的時候,齊朝槿牽著水鵲,十指緊扣。 他眼皮半闔,驀然開口道:“水鵲?!?/br> 水鵲側目看他,“嗯?” 齊朝槿呼吸略微停滯,過了一會兒,轉首面向他,問:“你可愿意……” 清靈靈的眼睛,對視的時候一眨不眨,“怎么了?” 沉默半晌,齊朝槿最終搖搖頭,“不,沒什么?!?/br> 水鵲瞥他一眼。 奇奇怪怪的。 齊朝槿手指神經質地再扣緊了。 罷了,現在為時過早。 至少…… 應當要明年中舉后吧。 下了山,田間十字交叉的路口,還有在擺著粉團、雞黍,對田頭祭拜的農民。 “大家在拜田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