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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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白反應過來什么,伸手去摸脖子上的白玉。 他知道白恒一動了白玉,但白恒一在應聲之后猝然消逝的場景完全擊碎了他的理智,那之后的事情,他幾乎都是憑著本能做的。 他當時干了什么? 好像是把白玉重新打了個結塞回脖子里,玉上沾滿了白恒一的血,很涼。 現在在房間里根本不冷,但荊白的肩膀還是下意識地顫抖了一下。 他把白玉摘下來,捧在掌心。 白玉整個玉身都被白恒一的血染紅了,血漬干結在上面,不太好看。荊白嘴唇動了一下,那是個從未在他臉上出現過的、悲傷而柔軟的表情。 他沒想到白恒一的血能被白玉帶出來。 直到溫熱的液體如雨點落下,暈開已經干涸的血跡,荊白才意識到自己又在流淚。他將白玉握在手中,貼在心口,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像只重傷垂死的動物。 之前在范府時,天氣是冷的,白恒一的手是冷的,荊白的手幾乎失去知覺,所以他根本沒意識到白恒一做了什么。后來白恒一沒了,他忙著撿骨,又把玉胡亂塞進脖子里。 直到此時,玉握在恢復知覺的手中,荊白才發現,它已經是一塊完整的玉了。 荊白把白玉給白恒一,原本是希望他吸取其中的力量,把自己從“樹”里救出來,白恒一卻反其道而行之,不聲不響地把自己的力量倒灌進去,替他修復了白玉。 難怪他說:“我想再送你一程?!?/br> 難怪荊白出來副本以后,無論怎么心緒翻涌,都沒有再感受到那種不由自己控制的煩躁和憤怒。 荊白以為是“兒童房”的作用,被“塔”強制退出副本之后,站在房間里,他都一直是恍惚的。如果不是“塔”播報時讓他聽到了污染值的變化,他都沒想起來看一眼白玉到底有什么變化。 破碎的白玉原本時時刻刻在提醒荊白,他的身體里存在著自己也不知道的傷口,但白恒一悄無聲息地彌合了它。 他不可能不知道白玉對荊白意味著什么,但最后說的卻是:“欠你一盞燈籠,沒時間扎了,用這個補上?!?/br> 荊白現在知道白恒一是故意這么說的,就只為了提醒荊白,他不欠自己什么,這是那盞燈籠的補償。 可是……這怎么能一樣? 他蜷成一團,白玉捂在他懷里,好像能感受到他的情緒似的,在心口微微發熱。 從玉里傳遞來一股平和的暖意,像股溫柔的涓涓細流,淌過荊白疲憊至極的四肢百骸,撫慰他瀕臨破碎的精神。 最后,他就這樣蜷在榻上,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第248章 塔 他醒來時感覺天昏地暗,以為自己睡了很久,但看了一眼時間,也就四五個小時。 再次拿起白玉時,他依然感到一陣不可遏制的心痛。 他感覺自己的眼眶又泛起酸熱,默默抽了口氣。白玉上的血痕被暈開,等荊白醒來時,血跡已經被衣服吸收。白色的衣服在心口上暈開一灘紅,恍然看像他自己心臟流出來的血。 荊白盯著那灘紅色看了一會兒,才垂下視線,去看自己手中的白玉。 白玉卻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塊純白色的玉了。 不知道白恒一是用了什么辦法修復的白玉,現在這塊完整的白玉里竟然滲出了一抹紅。在潔凈瑩白的玉身里,那點紅色顯得很鮮艷。 它安靜地沉在玉身的中心處,好像這塊玉也長出了一顆心。 荊白盯著它看了一會兒,將白玉重新系回脖子上。 他什么也沒做,在榻上坐了一會兒。 身體好像已經醒了,頭腦卻還是怠倦,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愿意想。但是即便就這樣坐著,他的腦海中也會飄過白恒一的名字,下一秒就會想起他已經死了。接著就是一種針扎般的刺痛。 荊白以前一直以為人的思維是自己完全可控的,直到今天才知道原來不是。 白恒一死后,荊白時常覺得腳下輕飄飄的。人雖然站在地上,腳卻像懸在空中,思念像一條絞索,絞住他的喉嚨,絞住他的每次呼吸,每一次想起他,好像都離被絞死更近一步。1 這感覺對荊白來說無比陌生又無比痛苦。沒有人生來戀痛,荊白覺得自己并不愿意主動想起他,但他的思緒總會不由自主地飛過去。等荊白意識到的時候,新一輪的窒息已經開始,他不能對抗,只能沉默地照單全收。 滿室的靜寂中,塔忽然提醒他副本結算已完成,荊白這才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 頭啖湯這個副本確實是夠難的,也或許有副本被污染的原因,總之這次結算的進度格外多,一舉沖到了第五層。他又要再登一次塔了。 荊白看著手背上,第五層進度條的那點白色,心里升不起一點歡喜。 白玉修復了,污染值也恢復了正常,但荊白甚至還沒開始接受自己已經可以從塔里出去的事實。 他發現自己好像并沒有那么想出去。為什么他對自己在外面的世界的生活一點印象也沒有? 白恒一呢? 他的存在那么特殊,他有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 不能再想下去了。 荊白握著白玉,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還記得上次從建筑隊副本出來之后,“塔”告訴他第四層開啟了身體修復的功能,但荊白因為污染值太高,不能花點數查詢自己身上的傷勢到底在哪兒。他問身體修復需要的點數的時候,“塔”更是直接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