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國醫無雙 第83節
倆人一個月能掙117塊,在這年頭是名副其實的高工資,逢年過節廠里還有各種福利,基本生活用品都不怎么花錢,三十塊生活費已經能保證非常高的生活水準了,顧mama還能剩一些。 清音倒是想直接給她五十,剩下的她也能自己買點想買的東西,但老太太堅決不要,說超過三十她就不要了,讓他們自己買去。 得益于老太太的cao持,清音在這里生活了這么久,至今還沒搞明白米面糧油的具體價格,也不知道柴火煤炭怎么買,反正家里永遠不會缺這些東西。 清音把剩下的工資歸攏,收好,等再攢幾個月湊個整數,一并存到銀行去。 剛收拾好,門口就有人喊她,“音音阿姨?” “小?;?,什么事?” “阿姨,門口有人找你喲,是一個漂亮阿姨?!?/br> 清音一愣,趕緊出去,就見大門口一個穿紅裙的女孩沖她揮手,而她身邊站著的,是格外殷勤的好久不見的大院第一黃花閨男柳志強。 “曉萍?你怎么來了?” “怎么,不希望我來?哼,你好狠的心?!?/br> “喲,清音這女同志是你朋友啊,怎么不給我介紹介紹?” 清音白他一眼,“你都當爹要結婚的人了,還是注意點影響的好?!?/br> 柳志強臉色一變,“你!” 沒直接讓他滾,清音已經很客氣了,“走,咱們進屋說?!?/br> 自從上次在市醫院家屬區遇到之后,她們已經有段時間沒見面了,毛曉萍今天正好來這邊逛街,完事沒回家,直接來找清音,好朋友嘛,一段時間不見像有幾籮筐話要說似的。 “顧大媽,您還記得我嗎?” “小毛,怎么會不記得,怎么也不來家里玩?” 打過招呼,顧大媽讓她們坐著聊天,她去買點好菜回來,讓毛曉萍不許走。 “喲,小清啊,這姑娘是……”大院的大媽們都好奇的看過來,毛曉萍長得濃眉大眼很精神,又穿著考究的紅裙子,一眼看上去就是干部家庭出身的孩子,不像大院這些灰頭土臉的。 “我好朋友?!鼻逡趄湴恋亟榻B著,毛曉萍這才不好意思的拐她,“你討厭?!?/br> “對了,我要正式通知你一件事?!泵珪云驾p咳兩聲,很鄭重地說,“我,毛曉萍同志,現在已經是一名光榮的,正式的護士了,有本兒那種喲?!?/br> 清音沒想到她這么快就能考下證來,在區醫院雖然也是干護士的活,但那是特殊時期特殊辦法,過幾年要是考不到證肯定要被淘汰的,年底分別時,她還特意提醒好友趕快考證,千萬別耽擱。 “還有,我這次是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要去省醫院進修學習,為期兩年,完事兒順利的話不用幾年就能考主管護師哦?!?/br> 清音為她高興,“這名額東城區就你一個吧?” “可不是,也不看看姐是誰?!?/br> 毛曉萍驕傲得像只孔雀,畢竟能上省醫院進修的機會,一般人一輩子也遇不到一次,這說明她是被當成醫院護理骨干來培養的。 “對了,你還記得咱們班的張瑞強不?就是一起在內科實習那個男同志,四十來歲的樣子?!?/br> 清音點頭。 “他啊,現在又跑區醫院來了,以前不是被打發回公社衛生院了嘛,后來不知道怎么回事離婚了,還找了個當干部的二婚老婆,現在直接給調區醫院來了,但他實習期表現不好,院里沒給安排醫療崗,而是去了后勤?!?/br> “還真是打不死的小強?!?/br> 倆人都笑起來,也沒放心上,又說起同期實習的“同學”,大多數都被分配到基層公社衛生院,偶爾有一兩個關系硬的留在區醫院,平時跟毛曉萍都是普通同學來往,不好不壞。 “你還記得咱們內科的張護士長嗎?” 就是當初讓清音給她把脈看是不是懷孕,當天下午喝了紅糖水就來例假那位,“她還真懷孕了,不過……” “不過咋樣?” “悄悄讓b超室的同事幫她看了,是個女娃,她老公要求打胎,她舍不得,現在正鬧離婚呢……大家都是醫療工作者,男女有啥區別,你說生兒子就那么重要?” 清音只能沉默,對這個話題她已經疲了。 “不過這還不是最夸張的,她跟我們說,她那嫁到鄉下的堂妹,那才叫一個慘,前幾年生了個閨女,現在一直懷不上,你知道她婆婆想了個啥法子?” 清音心說還能有照b超打.胎的慘? 然而,毛曉萍接下來的話卻讓她不寒而栗。 “小兩口每次同.房的時候,她婆婆就把孫女抱到窗外,往孩子腦袋里扎縫衣服的鐵針,足足六七公分長的針啊就這么活生生扎進孩子囟門里,說這是嚇唬那些準備來投胎的小鬼,不許她們投成女胎……” 大夏天的,清音背上汗毛直豎。 “那小兩口就不知道?” 毛曉萍嘆口氣,不說話就代表了一切。 清音氣得跺腳,這什么狗屁風俗,簡直就是陋習,是殘害!這種人最好別讓她遇到,不然她弄不死他們! “行了行了,我也就是跟你說說,先帶我去你們廠衛生室參觀參觀唄,清醫生?” 跟毛曉萍的聊天暫時不表,反正清音自從聽了這個匪夷所思不寒而栗的“故事”后,忽然就靈機一動,當天晚上直接跑到后面張家去。 “嫂子,你家小菊自從小時候那次感冒之后,是不是經常發燒?” “啊對?!?/br> “是不是每次小張哥一回去,第二天小菊就開始發燒?” “你別說,還真是,孩子爸一走,她又不燒了,她爺爺還說是孩子吃積食了,讓我少給她吃好的?!闭煞螂y得回去一次,總得吃點好的。 清音冷笑,這老登。 “那孩子有沒有反應過,每次爸爸一回家,她就頭疼哭鬧?” 玉應春仔細回想,又摸了摸閨女軟軟的小耳朵,“好像還真有這么個規律?!?/br> 清音面若冰霜,但轉頭對著小菊卻強行擠出一個和藹的笑,“小菊來,阿姨看看你的頭,好不好?” 小菊立馬一臉驚恐,下意識就雙手抱起,捂住腦袋……而那里,正是囟門的位置。 珍珠大的淚珠子嘩啦啦的掉,嘴巴里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一雙呆滯的大眼睛里,瞳孔居然會像貓咪一樣放大……這是驚恐到極致的表現。 清音的眼淚都下來了,她這段時間跟小菊接觸多,孩子很喜歡她,不可能還怕她,這分明是非常嚴重的應激反應,是她的這個部位以前遭受過傷害,甚至最近一段時間還在持續! 雖然殘忍,但她還是得繼續。 清音從兜里拿出一根事先準備好的縫衣針,果然小菊一看到就躲進mama懷里,全身瑟瑟發抖,很快居然抖抖索索的,有黃色的溫熱液體順著褲腿流下來。 “這孩子是怎么回事,以前不這樣的啊……”玉應春一邊安撫一邊給她收拾。 清音深吸一口氣,將胸間的濁氣吐出去,這才緩緩地吐出一句:“把小張哥找來,立刻,馬上?!?/br> 平時的小清大夫都是笑瞇瞇的,除了上次公開指責他們,這還是第一次。玉應春不敢馬虎,抱著孩子就往外走,心里想的都是小菊是不是生了什么嚴重的疾病,是不是治不好了之類的,一路走一路哭。 * 半小時后,清音冷冷地看著這對年輕夫妻,“很明顯,小菊不是天生不會說話,而是她的運動性語言中樞被異物壓迫了?!彼苈牰⑶揖哂幸欢ǖ睦斫饽芰?,這就說明受傷的不是感覺性語言中樞。 室內沉默著,無人說話,就連小菊也學著大人壓低自己的呼吸聲。 “而異物就是縫衣針,還是我父……那個人插進去的,對嗎?”小張的眼睛是血紅色的。 “難怪我每次回去小菊都要哭鬧,難怪他每天晚上躲我們屋外,壓根不是聽墻角,是……是……”小張深吸一口氣,那么殘忍的話他說不下去,“那孩子這幾年經常發燒,也是因為扎針造成的?” 清音點頭,“初步判斷是這樣,但我建議你們必須去省醫院檢查,具體有幾根針,又分別在什么位置,是不是發生過位移,要先確認清楚才能決定下一步治療?!?/br> 小張重重地點頭,忽然“噗通”一聲,沖著清音跪下。 清音只能盡量避開,“這樣,你們直接去省醫院外科找陶英才醫生,我會給他打電話先聯系好,你們現在立馬出發?!?/br> 小張“砰砰砰”就是三個響頭,二話不說,用塊毯子包著小菊就往外跑。 她以前把脈的時候就覺得這孩子的脈象跟陳專家有點像,但陳專家是頭部受過外傷留下異物,而據玉應春所說小菊的頭沒受過傷,平時給她梳頭扎頭發也是好好的,頭皮上也沒有疤痕,所以她想過是自閉癥,想過是疳積,想過是心理問題,就是沒往這方面想。 看來,還是自己大意了,自己當時但凡看看孩子的囟門,或者摸一摸,就能根據她的反應有所發現。 自己犯了一個非常低級的錯誤! 爺爺常說,小兒科是啞科,說的就是小孩不會表達,說不清哪里不舒服,醫生只能通過孩子父母的描述來做出推斷,很多時候容易誤診。因為很多家長也不一定能準確地描述孩子的不舒服,這種時候就非??简炨t生的醫術和技巧,家長的話該聽,但不能全聽全信,做醫生的一定要親自上手,親自檢查,親自感受…… 小菊的病情多耽誤這段時間,是她的失誤。 清音心頭愧疚,這種失誤,讓她以前治療過的所有病例帶來的成就感一掃而空,這個世界還有她想不到的惡,還有她想不到的“病”。 她很想抱抱小菊,對她說聲對不起。 清音打完電話,就一直焦急地等在廠辦電話機旁,大概一個小時,陶英才的電話回過來了。 隔著電話線,清音也能感覺到他的憤怒和震驚,以及無奈:“拍片結果出來了,孩子顱內一共有五枚針形金屬異物,其中兩根插在……一根插在……一根在……最后一根還不確定,需要等孩子安靜下來重新檢查,因為她哭鬧得太厲害了?!?/br> 清音的眼淚再也沒忍住,老畜生! “陶老師,這個手術你們能做嗎?” “能,跟你以前說的那個病人不一樣,她的針是有形狀的,便于取出?!?/br> 清音松口氣,“好,陶老師,這次的手術,拜托您一定要找最好的醫生幫她做?!?/br> “嗯,數目太多,孩子又太小,不能一次性取出來,可能要分幾次手術?!?/br> “好,謝謝您陶老師?!?/br> 陶英才長長的嘆息一聲,“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自責,很愧疚,但其實,根據片子結果看,你哪怕能提前兩年發現,這些東西也早就存在了,并不能從根本上改變什么,而這兩年里,幸運的是這些針的位置并未發生改變,要是再晚兩年,隨著孩子顱骨的長大變形,后果不堪設想?!?/br> 可這些話并不能安慰到清音,她還是難過。 “盡快安排手術,我等您好消息?!鼻逡暨煅手鴴斓綦娫?。 * 當然,老畜生的“報應”也來得很快,清音第二天中午下班到家的時候就聽說,他被兒子打掉了三顆牙,大腿也骨折了,手腳一捆直接送派出所了! 兒子打老子,還打這么嚴重的,在杏花胡同可是了不得的新鮮事,所有人都在議論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的猜測是不是老畜生欺負了玉應春,有的說怕是老東西出去干違法亂紀的事兒,影響小張前程了……清音看在眼里,卻一個字沒露。 她相信,小張要是不給老畜生該得的報應,他就不配當一個父親,就不是上輩子那個因為女兒溺亡而郁郁寡歡的怪人張。 “也是造孽,就是再大的氣也不能兒子打老子啊,小張壞了自個兒名聲,以后可咋整……”顧大媽很是擔憂的念叨。 “有些人就是打死也活該?!?/br> “雖然我也挺看不上老張頭的,但小張下手也太狠了,聽說那牙齒和骨頭是他生生用拳頭打斷的,老張頭直接疼得哼都沒氣兒哼一聲,還吐了好大一灘子血?!?/br> “何止喲,你們還不知道吧?”趙大媽湊過來,小聲說:“老張頭是闖了鬼咯,說是被小張打之前,不知道怎么的,腦袋上被扎了根釘子進去,大家勸他去醫院他支支吾吾不敢去,肯定是闖鬼了,不敢說唄?!?/br> 對于這種老登,就是扎一百根釘子也無法抵消他給小菊帶來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