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心魔都是我 第188節
白飛鴻沒有看清問話的人是誰,但還是本能地回了一句“控制住了”。 因為云夢澤的突然之舉,驅魔并沒能進行到最后。但既然她已經做出了那個承諾,在這之后,他應該也能控制住自己的心魔才對。 “是嗎?”那個人微笑著說,“那可真是太遺憾了?!?/br> 隨即,利刃破體而出。 白飛鴻猛然睜大了眼睛。 在云夢澤頹然倒下的身軀之后,花非花含笑的面容浮現出來。 第176章 第一百六十九章 第一百六十九章 他剛才……說了什么? 白飛鴻的意識一片空白。 云夢澤的血濺在她的臉上, 熾熱guntang,鮮血將她的視野染得通紅,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世界正在震顫, 白飛鴻過了好一會才發覺, 是她自己在發抖。 龍血進到了她的眼睛里, 將眼球灼燒得不住震顫。白飛鴻不得不咬緊牙關, 才能勉強遏制住全身的顫抖。 模糊的視野終于變得清晰起來,清晰到她無論如何都不能不看清那張臉。 ——花非花的臉。 嗤啦。 花非花拔出劍, 利刃再度撕扯開皮rou, 帶出一路飛濺的鮮血。云夢澤的身軀倒在她的腳下, 再也沒有了聲息。 在這如死般的寂靜之中,兩人之間沒有了任何阻隔,徹底的坦誠相見。 她看著花非花。而他也看著她。 他還是白飛鴻所熟悉的樣子。漫不經心地笑著,濺上鮮血的臉龐格外妖艷??床怀鲆稽c被人奪舍的痕跡,也沒有絲毫入魔的跡象。 不管怎么看, 無論是用眼睛、用腦子還是心去看——他都是無疑花非花。 是白飛鴻所熟悉的, 和她共同度過了如此漫長歲月的同門和友人。 毫無疑問,那就是他。 可她卻好像從來都沒有認識過他。 “……為什么?”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 干澀得像是從石頭里磨出來的齏粉。 “沒什么理由, 只是我看他不順眼?!?/br> 花非花笑著說。 白飛鴻聽見自己的腦子里傳來了什么東西繃斷的聲響。 比思維更快的是她的劍。 青女劍發出尖銳的悲鳴, 直直朝著花非花刺了過去。 花非花擋住了她的劍。 一瞬之間,二人已過了百余劍。劍鋒交擊之聲不絕于耳,猶如瘋狂的嘶喊。 白飛鴻從不知道, 花非花居然也會用劍,還用得這樣好。 而他持著劍的姿勢, 不知為何,又格外令她感到熟悉——熟悉得想吐。 她見過這個姿勢。見過很多次。 男人的尾指松松搭在劍柄上, 這種持劍的姿勢她只在一個人身上看到過,這么多年,從來都只有那一個人。 絕對不可能忘記,就算是在夢里也絕不可能忘記。不管過了多久,她也一眼就認得出來。 因為就是這個男人教了她如何持劍,因為他就算是屠了整個昆侖墟的時候也依然這樣站在她的面前。 “終于認出我了?” 披著人皮的妖物對她綻開了笑,血rou筋骨格格作響,終于不受束縛回歸了原本的位置。他抬起手,在臉上輕輕一抹,再放下手的時候,無論是面容還是聲音,都改換回了原本的模樣。 “這種情況,就叫做‘久別重逢’吧,飛鴻?!?/br> “殷、風、烈——” 看到熟悉的面容的那一刻,前所未有的瘋狂瞬間燃燒了白飛鴻的神智。 她猛地提劍刺去,卻為殷風烈的長劍所阻擋。 “別這么著急?!彼f,“我可不是為了殺你才來這里的?!?/br> 殷風烈看向掌門,面上雖然還在笑著,目光中卻凝結著濃重的怨毒。 “你沒想到我還能活著回來吧,老頭子?!?/br> 他猛地擊退了白飛鴻,提劍對準了掌門,唇邊的笑意驟然拉大,扯出一道近乎猙獰的刻痕。 “我等了這么多年,就是為了這一刻?!?/br> 他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卓空群,我要你血債血償?!?/br> 伴隨著他的話語落地的,是響徹天穹的玉碎之聲。 護山大陣,在此碎裂。 …… 異變發生之時,無論是昆侖墟內外的人,都同時抬頭向上看去。 結界破碎的場景,如同天空開始崩塌。 仙境正在動搖,大地發出悲慘的嗡鳴,琉璃般的碎片從天上落下,隔絕于人世的仙山在此刻,失去了全部的屏障。 “天……天塌了!” 受昆侖墟庇佑的山民們仰著頭,顫顫巍巍地喊道。 沒有人能夠指責這些凡人百姓的胡言亂語,因為在結界崩塌的同時,天際便涌起了滾滾雷云。黑壓壓的層云伴隨著電閃雷鳴,急劇地盤踞在昆侖墟的上方,數以萬計的妖兵妖將出現在黑云之間,伴隨著轟然雷鳴,狂嘯而下! 失卻了護山大陣的守衛,又是誅魔大會商議之時,各峰的精銳都被心魔引困在長留主峰,昆侖墟幾乎是在一瞬間便陷入了苦戰。 擇人而食的蠱雕與鬿雀怪叫著撲向山門的衛士,巡邏的護衛隊與意圖沖進五城十二樓的狐妖與蛇妖展開殊死搏斗。鮮血與打殺聲一時四起,竟無一處落得安穩。 妖族本就嗜血,與人族千年來的恩怨更是令他們下手之時毫不留情。昆侖墟的弟子雖沒有一個畏戰,然而面對成千上萬妖族精銳的奇襲,仍不免有杯水車薪之危。 當下,一只九尾的白狐便張開了森森獠牙,猛地對著一名正在與鬿雀廝斗的小弟子兜頭咬下! “快去請掌門!” 護衛隊的明師兄提劍架住那妖狐的獠牙,一把推開那名年輕弟子,一旁埋伏的蠱雕群頓時發出如同嬰兒般的尖笑撲將過來,終究是雙拳難敵百臂,他被蠱雕的利爪生生摳去了一只眼睛。 然而,他卻顧不得這些,只厲喝一聲,靈氣暴漲,生生將那群妖鳥逼退百米開外。 他全然不顧自己已血流披面,只瞪著僅剩的那只通紅的眼珠,對著愣住的小弟子便是一聲暴喝! “還愣著干什么?快走!” 年輕弟子眼中涌上淚光,看著再度欲撲將過來的妖獸,知道這是師兄將生的機會留給了自己,喉中哽咽,卻再不遲疑,扭頭沖出了這片包圍圈。 明師兄回過臉來,只是粗暴地一抹臉上的血,對著狂叫的妖鳥與妖獸們露出了無畏的笑來。 “有種就過來試試?!彼а佬Φ?,“我昆侖墟弟子,還從來沒有怕死的!” …… 同樣的事也發生在昆侖墟的各處。幾乎是在殷風烈話音落地的同時,警報與求援之聲一時此起彼伏,不絕于耳。 昆侖墟的掌門——卓空群終于動了。 他自高座之上起身,抬起手來,長留之山九九八十一道殿門訇然洞開,昆侖墟的山風吹入殿內,帶著遠方傳來的血腥氣,掀動他的衣襟,蒼蒼白發與胡髯隨之飄動,此時此刻,他看起來終究不再是一個一團和氣的老人,而是威嚴肅穆的正道魁首。 “昆侖墟弟子聽我號令?!彼穆曇羯畛炼制椒€,帶著難以抗拒的壓迫力,“援助同門,誅殺妖邪,誓死捍衛昆侖墟!” 六峰峰主齊齊俯首,應聲稱是。昆侖墟終究是正道的第一大宗門,素來訓練有素,短短時間,殿中眾多弟子竟已歸好了隊列,不少人的手都摁在了自己的法器上,將殷風烈圍在中心,時刻預備對他出手。 殷風烈面上冷笑之意更甚,然而卓空群卻并沒有立時回應他,而是環顧殿中其他門派的精銳弟子,沖他們一拱手。 “昆侖墟今日之禍,乃我一人之過?!鄙n老的聲音依然平穩,不起波瀾,“只是門下弟子終究無辜,還望各位同道照拂一二,老夫在此拜謝了?!?/br> 殷風烈大笑出聲,灼灼烈焰在他周身熊熊燃起,將他手中的長劍也灼燒出了耀眼的焰色。 “你以為,他們能逃得過?” 他的眼瞳也仿佛燒融的巖漿,滾動著觸目驚心的恨意。他冷冷地,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們全都要死,一個也別想逃?!?/br> 紅蓮烈火沖天而起! “長離神火!”有老一輩的修士認出了這火光,登時色變,“你是朱雀后裔——不,這分明是上代妖皇的火焰!你是上代妖皇之子!” 此言一出,舉座嘩然饒是素來鎮靜的書閣之主林雪照也不由得為之色變,她咬緊牙關,極力克制著不讓震驚之色浮現在臉上,指尖卻不由自主地摳進了輪椅的扶手里,抓下深深痕跡。 “怎么可能?!彼?,“上代妖皇身故已逾千年,他的年紀怎么可能對得上……” “那就要問卓掌門了。畢竟,是他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謀害了上代妖皇——我的母親,又為了同樣不可告人的目的將我撫育長大,記為關門弟子。這中間用了多少法術與手段,他自己心里清楚得很?!?/br> 殷風烈提劍相向,在烈焰中露出一抹扭曲的笑意。 他帶著近乎蝕骨的快意與惡意,將那句話擲在了掌門的臉上。 他說:“對吧,父親?” 在烈焰與死寂的盡頭,須發皆白的老人獨自佇立著,神色平靜得近乎漠然?;鸸庵?,他緩緩抬起手來,拔出了自己的劍。 “讓你活下來,是我的過錯?!崩先似届o道,“破壞歸墟大陣,屠殺靈山滿門,今日更是意欲血洗昆侖墟,與整個修真界為敵……我不會讓你一錯再錯,殷風烈?!?/br> 這是白飛鴻第一次看到掌門的劍,清光濯濯,劍意森森,蘊藏著令任何一個人看到都會為之膽寒的磅礴靈力。 那便是當今修真界最為年長之人,也是千年來正道的中流砥柱的力量。這柄劍一度殺死過上一任的魔尊,擊退過各方來襲的魔族,守衛整個修真界至今。 ——這也是當世唯一一把,修到了化境的無情之劍。 仿佛歲月本身積淀其中一般,掌門揮動手中之劍,只一劍,便令天地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