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心魔都是我 第78節
“……” 陸子信只能將頭埋得更低了一些,卻怎么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但在場所有人,都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心知肚明。 是啊,若是此刻站在這里的人是陸遲明,不要說勸阻于他,恐怕人人都巴不得少主更快些去救人才是。 云夢澤自嘲般一笑,面色越發蒼白,眼中的光卻越發亮得駭人。 “無論你們說什么,我都一定要去?!彼谅暤?,“讓開,子信兄?!?/br> 陸子信垂著頭,到底是沒有讓開道來。云間月嘆了口氣,信手撥弄一下琵琶,引來眾人的注意。 “讓他去罷?!痹崎g月道,“有我帶著,不妨事。二姐那里,回頭我自己去同她說?!?/br> “這……” 陸子信動搖起來,又看了一眼云夢澤,見他面色冷峻,顯然心意已決,自己在那遲疑了片刻,終究抵不過,無奈地側開身。 見云夢澤當即撐著病體沖了出去,這位新任蒼龍衛首領嘆了口氣,語氣中多出幾分復雜意味。 “還請二公子務必以自身為重?!彼p聲道,“就當是為了我哥哥?!?/br> 云夢澤一頓,低聲說了一句“對不住”,還是頭也不回地同云間月走了。 二人返回長留之山后,正好遇上劍閣閣主與昆侖墟掌門商議人員安排。闖入魔域救人是一件大事,自然不能如凡間話本一般,單槍匹馬闖進去便完事。魔域地界復雜,氣候莫測,更兼之魔修大多心思叵測,誰也不知道此行會遇到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一切安排因此更得小心仔細。 “煩惱魔一向對魔尊忠心耿耿,想來此番必會鎮守魔域,他素來不好對付,怕是需要劍閣攔住他與他麾下魔修?!?/br> 掌門點著扶手,對劍閣閣主交代道。而崔閣主也一頷首,表示了贊同。 “天魔此番被魔尊救回,恐怕會在魔域養傷?!贝揲w主看向卓掌門,“對付他的重任,還是交給貴派?!?/br> “這不要緊?!闭崎T微微闔眼,“由蘇有涯設下陣法,巫羅從旁輔助,再交由云間月對付,困住那孽龍并不算難事?!?/br> “是啊?!眲﹂w閣主神色亦是肅然,“真正難對付的是雪盈川那魔頭——此番重擔,還是要交給你才是。只是卓掌門,你——” “不要緊?!?/br> 卓空群笑笑,一向和氣如面粉團一樣的臉上,竟現出了令人不敢逼視的銳意。 “我雖老了,卻還沒有老到那個份上?!?/br> 聞人歌是早已坐不下去了。他錚然一聲拔出自己的劍來,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可以出發了嗎?”他沉聲道,“我等不下去了?!?/br> “不,等等?!?/br> 掌門忽然抬起手來,阻止了聞人歌的動作。此時此刻,他的面上難得流露出了一絲驚訝之色,他微微張開眼,凝視著虛空中某個不存在的點,如同在凝視一道風。 “怎么?” 見他如此,便是如何的心急如焚,聞人歌也勉強按捺下來,循著他的目光看去,卻什么也沒有看到。 “要等什么?” “不必急了?!?/br> 掌門垂下眼來,望著自己的杯盞。不知何時,盞中的清茶已凝出一層薄薄的冰。 眾人這才驚覺到了冷意。明明不是寒冬,甚至不是深秋,每個人的杯盞上卻俱是結了一層寒霜。 無論是蟲鳴,還是風聲,俱都在這無邊的寒意之中寂靜下去。 抬眼向外望去,只見草木枯黃,雪落無聲。原是不知何時,天地之間,已寂靜的落下了一場大雪。那無邊無際的森森寒意,在死一樣的靜謐之中,凜然席卷了天地。 “希夷出山了?!?/br> 掌門的聲音里多了幾分復雜。 與此同時,太華之山。 經久不息的風雪,也在這一刻靜謐了下來。 如同某種更為可怖的暴風,無聲無息凝聚于它們之上一般,天地正在低語,訴說著這一份無言的戰栗。 風停止了呼嘯,雪也落得更輕。 所有的一切,都沉入了如死一般的寂靜。 而在這寂靜之中,白衣的仙人,緩緩步出了宮殿。 隔了一千二百年的時光,他終于再一次踏上了外界的土地。 大地正在戰栗。風也屏住了呼吸。雪的精魄彼此交錯,無聲地訴說著狂喜與畏懼。 “希夷?” 單翼單目的比翼鳥怯怯地落到一邊,不知為何,今日的希夷身上有一種讓它脊背發寒的氛圍,這讓它全不敢像平日一樣落到他的肩上,反而只想躲到離他最遠的枝子上。但他的行為到底是太反常了,這讓蠻蠻不由得鼓足勇氣,小小地朝他那邊蹦了兩步,卻不敢像平時那樣大聲嘈雜。 “你要出去嗎?”蠻蠻小聲問道。 希夷微微頷首。 “我很快就回來?!彼?。 “咦?可你不是說……” 蠻蠻圓睜了單目,正準備說些什么,但一抬頭,眼前卻已不見了希夷的蹤跡。 ——你不是說,這天地早已不容許我們繼續生存了嗎? 最后一只比翼鳥呆立在原地,它還太過年幼,年幼到無法明白,“靈氣稀薄到如同劇毒”,究竟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它只能茫然地張大了眼睛,凝視著希夷消失的方向。 太華山上,唯余風雪呼嘯。 第80章 第八十章 第八十章 白飛鴻醒來的時候, 并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醒了?” 她身前傳來一道帶笑的聲音,她下意識抬頭向前看去,正迎上一雙血紅的眼睛。 “……雪盈川?!?/br> 白飛鴻暗暗咬緊牙關。 “還有力氣瞪我, 看來你傷得不重?!?/br> 紅衣男子笑了笑, 他原本生得十分姣好, 秀美得幾乎有些女相, 但他面上肆無忌憚的笑破壞了一切柔美的輪廓,只顯出利刃一樣的鋒芒。 而他上下打量著她的目光, 帶著毫不掩飾的覬覦與惡意。 “你對我做了什么?” 白飛鴻只覺得自己的經脈滯澀, 靈力運轉十分不暢。這讓她暗自提高了警惕, 右手摸上腰側的青女劍,劍身發出一陣細微的低鳴,似是劍靈在低聲安慰她一般。 “一點防止你自爆靈府的小法術?!?/br> 雪盈川單手支著下頜,面上的笑意又擴大了一分,帶著格外殘忍的興味。 “畢竟你要是死了, 就沒勁了?!?/br> “你想做什么?” 白飛鴻頓了頓, 神色越發冷峻。 “我想做什么?” 雪盈川笑著重復了一遍她的問題,目光在她身上游走起來, 仿佛被人剝去衣衫的不快讓白飛鴻皺緊眉頭, 緊繃著臉龐忍耐。他似乎是為她的反應樂不可支起來, 整個人向后一倒,靠在椅背上,低低地笑出聲來。 “放心吧, 你師父來之前,我什么也不會對你做的?!?/br> “你想要算計我師父?!?/br> 白飛鴻瞇起眼, 這一句,她用的是篤定的語氣。 “小小年紀怎么說話呢?”斜刺里插來另一道男聲, 天魔瞇著眼睛,危險地打量著白飛鴻,“說什么算計,那么難聽。我們老大……咳,我們陛下要害誰那還用算計嗎?” 白飛鴻:“……” 你是覺得害人比算計說出來更好聽嗎? 似乎是被她的目光冒犯到了,天魔皺起眉頭來,到底是龍,恢復極快,白飛鴻的傷勢尚在隱隱作痛,他看起來已全然沒了大礙。魔龍高昂著頭,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她,他的目光中沒有雪盈川那么強烈的惡意與欲望,卻也令人感到不快。 簡直像是在市場上挑揀貓狗一樣。 白飛鴻不由得這樣想。 天魔就這樣來回看了她一會兒,忽然伸出手來,一把鉗住她的臉,來回撥弄一番之后,白飛鴻終于忍無可忍地打掉了他的手。見她反抗,天魔新奇似的長大了眼睛,扭頭看向雪盈川。 “這個感覺沒有那么容易死哎!”他用一種頗為意外的語氣嚷嚷道,“但還是好弱!為什么要特意把她帶回來?這種小家伙在魔域里活不了多久的!” 雪盈川挑了挑眉,抬手撫上肋下的傷口。 “很弱的人能捅我一刀?”他問道。 天魔十分耿直地說出了自己的心聲:“那不是你太浪了嗎?” 雪盈川瞇起眼來,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天魔的冷汗頓時就下來了。 “老、老大——對不起陛下!我錯了!不要揍我——嗷!至少不要打臉!嗷嗷嗷!” 總而言之,天魔被打得滿地亂爬。等他好不容易才抱著被揍出來的龍尾巴滾到一邊瑟瑟發抖之后,雪盈川才舒了一口氣,轉向白飛鴻時,面上又帶上了一如既往的輕慢笑意。 白飛鴻不為所動,只冷冷地看著他:“這里是魔域?你特意把我帶到這里,究竟想做什么?” “你想知道?” 雪盈川笑里的惡意更重了幾分,他伸出手去抓她的衣襟,卻被突然而至的雷光貫穿了右手。紅衣男子卻一副混不在意的模樣,他調轉方向,翻轉手腕,將血rou模糊的右手遞到白飛鴻的眼前來。 “瞧。這就是理由?!?/br> 在魔息的作用下,新生的血rou蠕動著聚合,但仍有隱隱的雷光流竄其中,劈開剛剛彌合的傷口。饒是魔尊修為高深,這血rou依然翻騰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潛到焦黑的灼傷之下。 雪盈川滿不在意地笑笑,有趣似的驅動靈力,把玩著傷口上的雷光。他像是完全覺察不到痛一樣,甚至舔了舔流到手腕上的鮮血。 “我上次見到希夷,是多少年前來著……算了,那不重要。反正是我入魔之前的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