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心魔都是我 第75節
白飛鴻淡淡道。 霜雪般的寒意從劍上生出,迅速蔓延到她的全身。當青女劍完全出鞘之時,她已然摒除了一切雜念,只余下霜雪般凜然的殺意。 “無情劍道——有意思?!?/br> 雪盈川微微瞇起眼來,唇邊的笑意陡然擴大了。 “我有多少年沒有見過無情道的修者了?”他像是在問天魔,又像是在問自己,“有意思,真有意思。好,我答應你,你留下來做我的對手,我放他們走?!?/br> 賭對了。 白飛鴻想。 有些事情與前世不同了,就像雪盈川的突然出現,既提前了很久,地點也全然不同。 但有些事情,似乎與前世沒有什么兩樣——就像雪盈川的性格。 只要他覺得有趣,沒有什么事是他不可以答應的。 前世,同他做這個交易的人是殷風烈。 今生,同他做這個交易的人是自己。 所謂命運,也許就是一個輪回,接著另一個輪回。 “飛鴻jiejie……”這個聲音是常晏晏。 “白道友,你——”這個聲音是江天月。 “我也留下!不能讓你一個人……師兄!”這個聲音是戴鳴。 “你們走吧?!卑罪w鴻平靜道,“別耽誤時間?!?/br> “你真蠢?!被ǚ腔ǖ吐暤?,“愚蠢到無可救藥。做這種事情對你有什么好處?為什么你要做這種蠢事!” 為什么? 白飛鴻微微抬起眼來,望著高遠的天空。天邊的火燒云燃到了盡頭,像是要沉淪于長夜,又像是要照亮長夜一般,傾盡全力的絢爛。 恍惚之間,她又看到了那個背影。 攔在一切的災厄之前,攔在最大的噩夢之前,少年人清俊而又剛毅的背影。 不管之后發生了什么,她從來都沒有辦法忘記,那一刻,與魔尊做了交易的少年回過頭來,對她所露出的明朗笑意。 “你別哭啊?!蹦菚r候,殷風烈這樣對她說,“相信我,我一定能讓你們都活著回去的——我可是有必勝法寶在!” 那時候,究竟是她,還是別的什么人,顫抖著聲音問了他那一句“為什么”呢? 白飛鴻不記得了。 她所記得的,只有少年的回答。 “我可是你們的小師叔,是下一任昆侖墟掌門,把你們全部帶回去是我的責任。放心好了,我一定會贏給你們看!” 那時候的殷風烈是這樣說的,他也是這樣做的。 他做到了。 白飛鴻想,她似乎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他,從很久以前開始——他第一次在藏書閣里對她伸出手來的時候起,她就一直覺得,他是她的英雄。 她其實一直都……想要成為他那樣的人。 這一次,他已經不在她身邊。 但是沒關系,這一次,站在他的位置上的人,是她白飛鴻。 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再站在她的身前。能站出來與雪盈川做這個交易的人,只有白飛鴻。 她會做好。 就算要賭上一切。 她也會做到和他一樣好。 “也沒什么理由?!?/br> 白飛鴻想了想,笑著說。 “只是這一次輪到我了?!?/br>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七章 “——走?!?/br> 江天月不再遲疑, 彎腰背起云夢澤,戴鳴愣了一下,不忍地看了一眼白飛鴻, 到底是低下頭去, 一手扶住阿玉姑娘, 一手拉住常晏晏。 “走吧?!彼麑Τj剃痰吐暤? “別讓白姑娘的心血白費?!?/br> 常晏晏咬緊牙關,低著頭一言不發, 雙腳卻像生了根一樣扎在地上。隨后一只手重重搡在她的肩頭, 將她推進了傳送法陣之中。 “她要逞英雄就讓她去?!被ǚ腔ǖ穆曇魤阂种? 因而冷到了極致,“我們走?!?/br> 常晏晏抬起頭來,雙眼發紅,死死盯住白飛鴻那邊,剛一張口說了一句“可是——”, 便被花非花猛然扯住衣領, 硬生生將她未出口的話給壓了回去。 “還是說——”他看著她,眼里閃過一抹格外譏誚的冷笑, “你要替她去死?” 常晏晏一時啞然, 似是被他眸中懾人的冷意駭到了?;ǚ腔ㄓ掷湫σ宦? 松開她的衣領,隨手將她搡到一邊,抬眼看向江天月。 “驅動法陣?!彼淅涞? 嘲弄似的揚起一邊唇角,“不是說‘不能讓她的心血白費’?” 江天月雙肩一震, 戴鳴像是被人當面扇了一記耳光,漲紅了臉低下頭去, 雙唇翕動,但到底什么也沒有說。 傳送法陣在眾人腳下完全展開,靈力的光輝刺痛每一個人的眼睛。沒有魔尊的阻攔,這一次的傳送開始得格外順遂,只是在靈光大盛的一瞬間,卻有一柄劍猛地從法陣中央擲了出來,錚然一聲落在白飛鴻的腳下。 “別死了?!?/br> 花非花的聲音也是冷的,隨即,眾人都在驟然大盛的光輝之中消失了蹤影。 唯有搖動的短劍,仍在血染的大地上發出陣陣清鳴。 “魚腸古劍?!毖┯H感有趣似的一笑,“我一直聽聞這柄劍下落不明,沒想到是被嶺南道花家收入囊中,那小少爺居然將這柄神兵贈你,看來你在他心中,地位與眾不同?!?/br> 白飛鴻垂下眼,靈力牽動地上的短劍,如同某種法術一般,小劍瞬間沒入她的衣袖,再也不見了蹤跡。魚腸古劍本就是為了行刺而鑄造,狹長菲薄,甚至能納入魚腹之中。 見魚腸古劍被她收入袖中,雪盈川微微瞇起眼來,神色之中更添幾分興味。 “我倒看不出,你是個使雙手劍的?!彼堄信d致地打量著她,“的確,你左右手都有薄繭,可見平日雙手都有練劍。有意思。既然敢獨自一人攔我下來,就讓我看看你的本事?!?/br> 他雖說著這樣的話,眼神卻是輕慢的。 那既是在路邊看到一只撞墻的小狗的眼神,也是打量女人的眼神。他的目光流連在她身上,既像是覺得有趣,又像是在品鑒著什么。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惡意。 白飛鴻卻不為所動,只是舉起青女劍來,劍鋒森寒若霜雪,直直對準雪盈川的要害之處。 雪盈川挑了挑眉:“架勢不錯?!?/br> 他卻全然沒有拔劍的意思,只是望著她的劍,嘴角的弧度驟然拉大了。 “青女劍……”他念著劍名,像是在看著一個老朋友,“倒是多年不見了——自從上一任青女劍主在我面前屈膝跪拜,卻被青女劍所殺之后?!?/br> 劍身清鳴,猶如一首哀歌。 白飛鴻卻很冷靜。 她的手很穩,她的心亦不曾有一絲動搖。 在無情道的心法之下,此時此刻,她的靈臺一片澄明,心里眼里,都只余下了一件事。 那就是如何殺了他。 白飛鴻回憶著雪盈川的出劍。 加上前世,雪盈川一共在她面前出了三次劍。 第一次,他殺了在場大半修士。那時她的修為太淺薄,其實沒有看清。只殘留下來異??植赖挠∠?。 第二次,他從遠處飛來一劍,斬下荊通的頭顱,像是荊通那種級別的修士,周身護體罡氣如呼吸一般自然的運轉,理論上來說,就算是猝然遭到突襲,也不可能連反應都來不及,便被破除罡氣,斬下頭顱。 第三次,就是方才他殺死張長老的那一劍,在將張長老攔腰斬斷之后依然去勢不減,連受了張長老垂死一擊與云夢澤全力抵御,方才頹了去勢。 正因為如此,白飛鴻才看清了。 一定要說的話,雪盈川的劍其實也沒有什么特別——沒有特別的花式,沒有玄妙的法術,沒有任何多余的東西。 不過是——快到了極致,也精準到了極致,僅此而已。 他的劍非常純粹,正因為如此,也強得極為純粹。 白飛鴻的目光落在雪盈川身上。 紅衣男子垂下的手腕是放松的,站立的姿勢也是放松的,無論是呼吸還是表情,都是放松的。 然而,他周身卻沒有一絲破綻。 和煩惱魔不同,雪盈川的身形幾乎稱得上“纖細”二字。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就是單薄孱弱的。 恰恰相反,在白飛鴻的視野之中,雪盈川的rou丨體精密得近乎完美。沒有一絲多余的肌rou。每一寸骨骼,每一縷肌rou,都被鍛煉得恰到好處——所謂恰到好處,便是說,他的身軀,完美的適配于他的劍。 他不會有任何破綻,也不會做出任何多余的動作,任何一點不適用于他的劍法的贅余,都被他親自削減了。每一寸骨骼,每一縷肌rou,都是為了他的劍而生。 同他的人不同,他的劍是冷的。 純粹到了極致,因而也可怖到了極致。你幾乎無法想象,一個人究竟要經歷過怎樣的歲月,才能將自己的存在校準到如此地步。 白飛鴻心下很快便有了論斷。 ——若他沒有破綻,便將他逼出破綻來。 無論是修為、經驗還是rou丨體的完美,對方都占據了壓倒性的優勢。 但,人無完人。 在這具精密到毫無破綻的軀體之外,雪盈川其人,卻有一處致命的缺陷。 白飛鴻猛地向前沖去,劍光如一點寒星,直直沖著雪盈川的心口而去,那一劍凝聚了她畢生所學,極快,亦極輕靈,宛如寒夜乍破的一線曦光,亦如夏日晴空的一記驚雷。 雪盈川只輕笑著,待到她的劍風幾乎刺破了他的衣襟,方才拔出自己的劍來,輕蔑而又漫不經心地向上一挑。 他的劍快得如同一道閃電。 然而比他的劍更快的,是白飛鴻變招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