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心魔都是我 第62節
待全部力氣都耗盡了之后,它才慢慢安靜了下來。大顆大顆的眼淚從比翼鳥僅有的那只眼睛里滾落出來,打濕了希夷的衣襟。 “要不是剛好趕上了這個時候……你本來可以同她一起去的?!?/br> 希夷抬起手來,無聲地撫摸了一下比翼鳥的腦袋。 “這也是因果?!彼恼Z氣很是淡漠,倒像是在談別人的事,“無論有沒有她,我都會走到這一步。陰魔的毒草,不過是加快了衰落的進程。于我而言,早一千年,晚一千年,也沒有什么區別?!?/br> “哪里會沒有區別!”蠻蠻氣惱道,“你在說什么蠢話!你本來可以同白飛鴻一起去的!比起那個勞什子瑤崖峰主,明明是你適合帶隊多了吧!” 希夷只是微微搖了搖頭。 “你出生得太晚了,所以不明白,蠻蠻?!?/br> 他抬起頭,用什么也看不到的眼睛,“望”著殿外的天地。他的聲音依然是沉靜的,如同落滿雪的森林。 “這天地早已不容許我們繼續生存了。昆侖墟仍享受著白帝遺澤,你自幼在這里長大,因而沒能感受到……外界的靈氣究竟衰微到了何等程度?!?/br> 希夷又撫摸了一下蠻蠻的頭,微微垂下臉來,語氣依然是淡漠的。 “若是離開了昆侖墟,那般稀薄的靈氣,于我們而言,近乎劇毒?!?/br> 而另一邊,剛傳送到蜀山之時,云夢澤便不適地皺起眉頭來。 “怎么了?”白飛鴻看向他,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擔憂,“你臉色不好,不舒服嗎?” “不?!彼畔率謥?,神色依然稱不上好看,“只是有點……不太適應?!?/br> 蜀山按理來說,也應當是靈氣充沛之地,只是當他站在這里時,仍然能感到這里的空氣與東海、昆侖墟都不同。讓他覺得缺少了什么似的,呼吸都有些不太順暢起來。 但花非花與常晏晏便沒有什么異色,白飛鴻看起來也沒有什么不適,這令云夢澤垂下了眼簾,暗暗調整呼吸之后,神色便已恢復如常。 雖然只有他自己知道,站在這里的每一次呼吸,都有一種近乎溺水的感覺……明明是在陸地上,而龍也絕不會溺水。 “我沒事了?!彼D過臉來,對白飛鴻一笑,“方才一時沒有調整過來,不用在意?!?/br> 白飛鴻看了他一會兒,忽然嘆了口氣。 “我想起來了?!彼龔慕孀永锬贸鲆幻渡掀缝`石,往云夢澤眼前一遞,“你們云家人對靈氣的變化格外敏感,你習慣了昆侖墟的靈氣,自然不適應蜀山的靈脈。你拿著這個,直接從靈石里吸收靈力,感覺會好很多?!?/br> 云夢澤一怔,見白飛鴻又將靈石往他這里遞了遞,方才伸手接過。 “……多謝?!彼p聲說了一句。 “客氣什么?!卑罪w鴻笑笑,“我是你師姐,照顧你是應該的。不過……你家里人沒有同你說這些嗎?” 陸遲明也就罷了,他所繼承的是空桑的白帝血脈,更有天生劍骨,天地靈氣會自然而然地流過他全身,如呼吸血流一般自然。他不曾知曉云家的這些小難題,沒有特意叮囑云夢澤,倒也是理所當然。 但是云夫人,她自身的龍血便已十分濃厚,按理說應當對這些不便之處深有體會才是。她為什么也沒有叮囑云夢澤? 少年無聲地垂下眼簾來。鴉翼般的睫毛在他眼下投下沉暗的影,他的神色卻依然是平靜的。 “大概是事情太多,他們忙忘了吧?!?/br> 他的聲音里聽不出喜怒,再抬起眼來時,少年漆黑的眼瞳如同地下的暗河,閃動著幽幽的冷光,為他昳麗得近乎秾艷的眉眼,平添了幾分冷鋒般的意韻。 “比起這些,大師伯在看我們了,沒關系嗎?” 白飛鴻一驚,連忙回過頭去,只見其他幾人已經走到了前面,荊通陰著一張臉看向這邊,滿臉都寫著“風雨欲來”四個大字。 她連忙跟了過去。 在荊通發怒之前,常晏晏先抬起手來,沖道路另一頭的來人打起招呼,見蜀山來接引他們的人已經到了,荊通也只能把訓斥咽回肚子里。一甩衣袖,丟下一句“跟上”,便足下生風朝那幾人走去。硬生生靠著自己一個人,把一段普通的路程走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 云夢澤落后幾步,跟在白飛鴻的身后。 他無言地注視著那道背影,良久,緩緩將靈石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 蜀山來了三名劍修, 領頭的那位白髯老者似乎與荊通很是相熟,兩人剛一見面,便各自堆起nongnong的一臉笑來, 雙手緊緊握在一處, 另一只手則重重拍打著彼此的臂膀。 “多年不見, 見到荊弟康健依舊, 老朽便也放心了。只是荊弟,也別怨我這老哥哥多話。人上了歲數, 還真就得服老?!?/br> 老者笑得胡子都在顫, 瞇起眼來盯著荊通, 自他的頭頂瞟過去。目光意味深長。 “瞧瞧你這叢生的白發——喔唷,居然還特意用藥草染過了——只是這白頭發就像人的年紀一樣,藏得再好也要露出點蛛絲馬跡來。聽老朽一句勸,順其自然,才合乎道法不是?” 荊通額角的青筋跳了一跳, 白飛鴻暗暗吸了一口冷氣, 都做好他暴跳如雷的打算了,卻不料荊通面上笑意更盛, 那扭曲的笑比他平日的暴怒更讓人心里打哆嗦。 只見他向前一步, 更緊的握住了那老者的手, 用力到兩人的手背都漲成了紫得發青的顏色,另一只手更是嗙嗙拍著對方肩膀,白飛鴻甚至能看到他手臂上鼓起來的血管。 “哪里的話, 和您老比起來,我還年輕得很。倒是張兄, 您可不能因為自己已經一大把歲數便放縱自己,瞧瞧這肚子, 嚯,好家伙,知道的是張兄吃食不加節制,不知道的還以為您這把年紀了還要喜生貴子?!?/br> 他刻意停了一下,又突然“啊唷”了一聲。 “難不成真是老來得子?恭喜張兄,賀喜張兄?!?/br> “我哪里有那個福分。更何況,劍修一生,有劍足矣?!?/br> 姜還是老的辣,白髯老者全不為所動,四兩撥千斤把話頭錯了過去,仍是笑瞇瞇的模樣。 “不過老朽聽聞,荊弟這十年間劍術有所落下,但老朽深知荊弟為人,這一定是一場誤會,不如我二人晚些時候切磋一番,破除一下此番謠言可好?” 荊通也不露一絲怯色,只一頷首:“那是當然。蜀山劍閣張長老的伏虎刀法,天下劍修,誰人不想討教?” 白髥老者:“呵呵呵……” 荊通:“哈哈哈……” 在一片祥和的氛圍之中,昆侖墟與蜀山劍閣的兩行人完成了一次親切、友好、和睦的歷史性會面。 縮在一旁閉嘴裝鵪鶉的兩方弟子,更是顯得現場無比安詳,堪稱肅穆。 只有花非花單手掩面,側過頭去,精準的說出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聲。 他只說了四個字:“有完沒完?!?/br> 好在,有完。而且,很快就完了。 在這番體現了昆侖墟與蜀山劍閣兩大門派悠久傳統的友好交流之后,兩位大能終于想起自己還帶了人來。 “這便是昆侖墟這一代的新弟子?” 白髯老者的目光逐一掃過眾人,他抬手捋了捋自己長長的胡須,滿意頷首。 “青女、夭桃、折柳、長空……竟連出兩柄不世神兵,真是后生可畏。一代之內,竟得了如此之多的少年英杰,實乃昆侖墟之大幸?!?/br>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白飛鴻總覺得,這位劍閣長老的目光似乎并沒有在他們臉上,而是落在……他們的兵器上? 不,這并不是她的錯覺。 因為緊接著,便有一聲驚呼從劍閣長老身后的兩名弟子之中傳出。 “什么?青女劍?” 那名看起來更年輕的男弟子頓時探出頭來,迫不及待地湊上前來,就要去看白飛鴻的劍。 白飛鴻面無表情的抱起劍,用另一只手把這人推遠了一點。 她一直以為劍修去看別人的劍時應當保持一點距離,這個人怎么回事?臉、他臉都要貼上去了!看看旁邊那名更年長的男弟子,他就不能和那人好好學學嗎?矜持!劍修的矜持! 滿臉都寫著“矜持”的劍閣大弟子則是抱著自己的劍,面無表情的望著這邊。 荊通哼笑一聲,面有得色。 “事實上,昆侖所得的神兵是三把——太阿劍亦由昆侖得之。只是小徒人在昆侖,未曾前來?!彼χ?,“不過劍閣的弟子也不錯,若我未看錯,他二人一人所持為承影,一人所持為放歌,也都是稀世少有的神兵利器?!?/br> “呵呵呵,來,老朽為你們介紹一下這兩名劍閣弟子?!?/br> 白髯老者亦是面有得色,他側過身,招呼兩名弟子走到他身邊來。指著年長的那位介紹起來。 “這是老朽的師侄,也是閣主的大弟子,名叫江天月?!彼种赶蜻€巴巴的看著青女劍的男弟子,“這家伙,就是老朽的不肖徒弟。別說師父爺娘,他一看到劍就連自己是誰都忘了,活脫脫是個劍癡,他姓戴,喊他呆瓜就好?!?/br> “師父!”那戴姓弟子頓時跳起來抗議,“這可是杜惡劍主與青女劍主面前!給我留點面子!” 杜惡劍主荊通:“……” 青女劍主白飛鴻:“……” 關系尷尬的兩人,驟然被人這么放在一起談論,著實讓人有些不適。 但那名男弟子顯然沒有理解氣氛的能力,他興沖沖地湊到白飛鴻面前來,一雙大眼睛閃閃發光,熱切無比的……盯著她懷中的青女劍。 “我叫戴鳴。這是我的放歌劍,能讓我看看你的青女劍嗎——嘶、疼疼疼!我錯了我錯了!” 只見戴鳴手中的長劍雷光一閃,頓時電得這小子吱哩哇啦亂叫,活蹦亂跳地撲騰到了一邊,離了青女劍至少百八十米遠才肯罷休。 花非花目不忍視一般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憐憫道:“居然當著自個老婆的面夸別人的老婆漂亮,這家伙的腦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常晏晏微微的笑著,柔聲說:“他大概對這個人世已經沒有什么留戀了?!?/br> 云夢澤沉默片刻,方才問道:“這莫非就是……有生之年,得見青女,死而無憾?” 戴鳴從遠方掙扎著傳來一聲呼喊:“我還沒死呢!嗷!輕點輕點!我的頭!頭要掉了!” 白飛鴻:“……” 該怎么說才好呢…… 你真的好勇? 真的勇士,不止敢于在自己老婆面前稱贊別人老婆漂亮,他還敢在被老婆制裁之后,頂著一個被電成一團亂毛的腦袋,滿臉焦黑也依然一臉笑容,繼續湊到白飛鴻……啊不,青女劍主的面前來。 他不僅要自己往這湊,還要拉上自己的師兄。 “來嘛大師兄,這可是青女劍!三百零七年沒有出世過的青女劍!自從因為上一任劍主墮魔殺了他之后,青女劍就再也沒有出世過了!我以為我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她了沒想到居然還能有幸一見嗚嗚嗚……” 白飛鴻有些尷尬的看了他一眼,一時居然不知道該不該先遞給手帕給這位熱淚盈眶的少年。為了避開這份令人窒息的感覺,她下意識移開目光,正好對上了江天月的眼睛。 這位劍閣大師兄倒是沒有看她的劍了。 他在看她的劍意。 “你修的是無情道?”他的聲音也是冷冰冰的,幾乎有點生硬,“很少有女修修這個——你的劍意很不錯?!?/br> “呃……多謝?” 但是你前后兩句之間究竟有什么關系? 白飛鴻實在很迷茫。 “大師兄你這樣可不行!”戴鳴單手卡住自己師兄的脖子,轉頭看向白飛鴻,“我和你們說,我大師兄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害羞了點。他其實人很好的,就是不會說話,練劍練到腦子里是這樣的——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