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的大魔王 第1160節
“我們組織在全球有三千多萬成員!”嘉寶驕傲的說道。 馬格努斯都被嘉寶這離譜至極的急轉彎給整不會了,臉皺成了苦瓜,“刺殺拿破侖七世?那你們也太極端了吧?” 成默心中先是滿頭問號,轉念又覺得蹊蹺,任何組織能壯大,背后一定有支持者,某種程度上來說,像這種組織的存在,是對他,路西法,存在意義的某種消解,也是某種程度的洗白,畢竟拿破侖七世在公眾面前是非常正面的形象,而他是絕對負面的形象。把他們兩個綁定,就是一種變相的洗白,問題在于誰有這樣的動機。 嘉寶掩著嘴大笑,“開個玩笑而已,你們不會當真吧?我只是準備了噴槍而已,打算在雅典娜的那套‘云端之羽’婚紗上噴上我們組織的標志而已!” 馬格努斯無語了須臾,看向了金柱基問道:“你為什么加入走‘天路’這一組?” “我?”金柱基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反問,“你呢?為了拯救那些死去的人?” 馬格努斯說:“我喜歡挑戰,我當時就覺得反正都是死,不如死的轟轟烈烈一點?!?/br> 金柱基撓了撓頭,“好吧!我當時就沒有想那么多。其實我的大腦還在激烈的思考,但一時沖動,身體已經朝你們這邊走了?!彼柫寺柤绨?,“那么多人都看著我,我就想管他呢,反正我不是一個人?!?/br> 馬格努斯又看向了李容絢,“喂,李容絢,你又是為了什么選擇走‘天路’?” 李容絢瞥了兩人一眼,冷淡的說道:“我前天就自殺了一次。是阿寒救了我?!?/br> 李容絢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嚇人,除了成默,其他人都被驚得不敢出聲。 過了好一會,金柱基才用沉悶的音調打破了喧囂中的沉寂,“發生了什么,讓你這么想不開?” “很多,很多?!崩钊萁k笑了一下,“但真要面對死亡,倒是想開了,覺得自己太矯情,現在就是有點后悔,后悔以前老是要和mama吵架?!?/br> 馬格努斯仿似忘記了嘉寶,笑著說道:“幸好我mama的兒子夠多?!?/br> “mama”這個單詞喚起了所有人都存在的回憶,對于絕大多數人類而言,這是為數不多能夠共通的情感。也許你不能理解在樓下點蠟燭的舔狗,不能理解為了一通電話在大雨中哀嚎的女人,不能理解一群小孩抱著手機揮拳怒吼,不能理解花季少女對著偶像海報傻笑……人類在生活這座或富麗堂皇又破敗不堪的高樓大廈中,沿著時間在各自的階梯循環往復,哭鬧笑罵彼此無法理解,無法容忍,每個人都是在疲憊中逐漸變得冷漠的住客。不過總有些詞匯,擁有喚醒共鳴的力量。 從前,成默無法感知到這種力量,但現在可以??伤詿o法確定這種力量究竟源自何處,基因?又或者內心?在彼此的默默無言中,他聽到了細細的浪濤聲,溫暖的潮水包圍了他,仿佛擁抱。他又看向了那座高塔,即便是通天塔讓人類的語言得以相通,人類也不可能彼此理解,語言有時候反而是是埋葬彼此的墳墓。 所以,這座塔它有沒有存在的意義。 修建它的尼布甲尼撒是否犯下了天真的錯誤? 各懷心事的人,陷入了各自的記憶之海,都在瞬間失去了說話的興趣,直到第五次輪換,馬格努斯和嘉寶換下了尼古拉斯和瑞貝卡。 跳上了雕像的尼古拉斯說道:“就快要到通天塔下的廣場了。大家做好準備?!痹掍h一轉,他又說,“fuck,你們別說,我倒是后悔,沒能打斷和我女兒同居的那個王八蛋的腿!” “wow~~沒想到約翰教官你是一個這樣負責的父親!”正在拖車的馬格努斯說。 “約翰教官,別這樣做,你女兒不僅會反感你,還會更愛她的男朋友?!崩钊萁k說道。 “對!沒錯!”嘉寶說,“你應該先找一個女人勾引那個男人,然后在他們兩個偷情的時候,帶著你的女兒沖進去,和她一起打斷他的腿!” “萬一他沒上當呢?”尼古拉斯說。 “相信我,教官,這個世界上的異性戀男人,都不是好東西!沒有男人能經得起誘惑,如果一個女人不夠,那就兩個!”嘉寶自信滿滿的回答。 “要是兩個還是不行呢?” “那就換成男的!”嘉寶毫不猶豫的說。 大家都笑了起來,笑聲驅散了一些死亡的氣息,讓氛圍又放松了一些。說笑中通天塔下的廣場越來越近,透過繁密的枝丫和紛紛揚揚飄灑的葉片,已經能夠看清楚天使大道上那些手持著各種樂器的天使巨像。通過筆直的大道,甚至能夠遠遠看見空闊的廣場,以及那半座雕像。 危險的感覺像風一樣撲面而來,所有人都停止了說話,就在這個進入安靜的瞬間,一道纏繞著無數細長電流的粗大藍色光柱,捅穿了海綿般厚實的森林,破開了一個完整的環形甬道,從右側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奔安放在四架板車上的碩大雕像。與此同時,激光從四面八方像雨點般的吹了過來,將整個車隊籠罩在其中。 尼古拉斯一躍而起,迎著光柱張大了光盾,像是一枚巨大金色圓球般堵住了那道粗大的光柱。其他人也紛紛點亮護盾,在暴雨般的激光中升起,將雕像護在中間。 藍色光柱持續的沖擊著尼古拉斯,數不清的碎裂光點,像是鐵花般飛濺,將幽暗的長路照耀的如同黎明。從兩側密林中涌來的激光一波又一波的襲向保護著巨像的幾人,暴雨般侵襲著幾個學員所組建的看似脆弱無比的防線。沒有人注意,偶爾有些從幾人防御網中漏過去的激光,會在即將觸碰到雕像的一瞬,消失不見。 “該死的!”尼古拉斯怒吼道,“維爾戈!沒必要這樣!如果你們沒有殺死我們的任務,我們可以把雕像交給你們毀掉!我們可以和你們一起走外圍!” 馬格努斯也大喊道:“我們并沒有非要走‘天路’不可,沒必要自相殘殺?!?/br> 藍色光柱的盡頭響起了維爾戈帶著疑惑的詢問,“你們愿意讓我們把雕像毀掉?” “沒問題?!蹦峁爬勾舐暤幕卮鸬?。 暴風雨般的激光攻擊小了下去,藍色光柱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持續攻擊著尼古拉斯。 “約翰,那你為什么還不躲開!”維爾戈說。 “第一,我得確定你們的任務要求是不是只有毀掉雕像。第二,我認為我們得好好商量一下,究竟是走外圍,還是走‘苦路’,畢竟現在時間有點不夠了,苦路雖然難度高,但它路程要短的多?!?/br> “我們的任務確實只有毀掉雕像?!本S爾戈繼續問,“你們的任務又是什么?” “我們本身沒有任何任務。只不過將雕像復原,才能開啟進入‘苦路’的門,這和普通模式沒有區別?!蹦峁爬拐\懇的回答道。 藍色光柱的那頭進入靜默。片刻之后,維爾戈才說道:“我相信你約翰。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br> “你應該清楚,我不是那種人?!蹦峁爬够貞?。 激光雨停了下來,藍色光柱如同漸次熄滅的霓虹,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在半空中從長到短,最后在尼古拉斯那里完全消失。被光柱貫通的森林也徹底暴露在眾人眼前,厚重的叢林被動形成了一個“u”形通道,通道內彌漫著煙霧,邊緣全是碳化的樹木。整個天空沒了亂飛的樹葉和潑灑的激光,只有一線煙霧在幽暗的天幕下飄蕩。道路兩側的樹林中升起了幾十顆光團,點亮了護盾的另一隊人從森森的黑色中如孔明燈般漂浮到了樹梢上,他們居高臨下,仍將尼古拉斯和成默他們重重圍困著。 站在車尾的成默一眼就看見了灰頭土臉的巴拉特兄弟,他們一人握著一個長滿鋸齒的金色輪子,像猴子一樣站在皇家橡樹的頂端,緊張的凝視著他們這邊。 維爾戈則從縈繞著灰色煙霧的叢林深處飛了出來,懸停在了車輛前方的道路中央,和尼古拉斯保持著大約五百米的安全距離。 “約翰,時間確實很緊,所以我們認為你們必須聽從我們的安排?!本S爾戈直截了當的快速說道。 “你說?!?/br> “我們決定還是走外圍?!嗦贰m然短,但難度實在太高了,要面對的天使實在太強大。外圍的路確實長,但大部分都是機關,需要面對的敵人要少很多,并且還有選擇性,絕大多數敵人你是可以選擇不打的,綜合考慮,我們認為還是走外圍……” 尼古拉斯一聽就知道怎么回事,看情況維爾戈是打算不管那些學員了,甚至把他們當做拉仇恨的誘餌,盡量快速通過普通樓層,直接去每三十三層才會出現的boss處完成挑戰任務。 毫無疑問,維爾戈提出的意見確實是可行性最高的做法,問題在于這個方法只有他們這些教官有生存下來的機會。他們走過這條路無數遍,清楚的了解每一處陷阱,知道每一處的攻擊者該如何應對,明晰每一條的路徑哪里近、哪里遠。至于那些學員?毫無疑問,將成為炮灰。 尼古拉斯遲疑了幾秒,“你這樣做……”他環顧了一圈,“這些學員怎么辦?” “現在大家都是各安天命罷了,沒有什么學員教官之分?!本S爾戈面無表情的說,“更何況要帶著他們走‘天路’,他們只會死的更快,走外圍,多多少少還有活下去的機會……” 對方沒有避諱,直接了當的把話說的明明白白,而且看樣子其他的學員也很了解現況,尼古拉斯反倒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把雕像給我毀了吧!沒時間考慮那么多了。約翰,你自己也清楚,剛才那個方案是唯一可能通過‘血月試煉’的方案,其他的方案都是送死。濫發同情心并不會給所有人一個活下來的機會?!本S爾戈冷聲說道。 瑞貝卡怒道:“這樣做不就是變相的拋棄弱者?” 維爾戈看向了瑞貝卡,冷笑著說:“那你給我一個讓所有人通過的方案,我一定聽你的?!?/br> “如果通過是以犧牲其他人為代價,我不會同意!”瑞貝卡斬釘截鐵的說。 馬格努斯也站了出來,“我支持瑪麗教官!” 維爾戈像是看著智障一樣看著瑞貝卡和馬格努斯,“只要你們不阻止我們毀掉雕像,想怎么做是你們的事?!彼爸S道,“放心吧!到時候有的是機會讓你們當英雄?!?/br> 瑞貝卡沒有說話。 馬格努斯則舉起手轉了一圈,大聲說道:“難道你們也這樣認為嗎?難道我們就不能團結一點?也許我們齊心協力,能夠通過試煉呢?” 站在樹梢之上的人都眼神復雜的凝視著馬格努斯,他們似乎有話想說,但始終都沒有人對馬格努斯說什么。 馬格努斯雙手握拳,捏出了青筋,怒其不爭的大喊:“你們這是在放棄自己!不要以為自己比別人跑的快就能活下去!” 這下終于有人說話了。 “我們不是沒有試過,可時間已經不允許我們在這樣拖下去了?!?/br> “為了顧全所有人,我們三十多個小時才到六十六層。上面還有九百三十三層……” “除此之外,我們還有什么選擇?” …… 開口的人不多,每一句都無力到像是淡淡的煙,轉瞬就被冷風吹散。 “現在怎么說?”馬格努斯說,“好像他們全都支持這種做法?!?/br> 瑞貝卡嘆息了一聲,輕聲說道:“他們說的對,也許這確實是唯一能有人通關的方法?!?/br> “你也覺得只能這樣?”尼古拉斯問。 “我肯定不贊同這種做法,可好像也確實沒有別的辦法了?!比鹭惪ㄕf。 “難道我們就這樣放棄了?”馬格努斯苦笑,“那我們不是白白耽誤了那么多時間?做了那么多無用功?” “這誰能想到呢?”金柱基說,“不管怎么說,也比自相殘殺好點吧?” 李容絢冷冷的說:“這和自相殘殺有什么區別?自己不動手,良心上就能過的去了嗎?” “那能怎么辦?”金柱基問。 “他們直接把我們全屏蔽了,剛才那陣仗,就做了殺死我們的打算?!崩钊萁k說,“我不想和他們一起走,我寧愿一個人走?!?/br> “那還是沒必要?!比鹭惪ㄝp聲說,“至少我們還能盡力幫助其他人?!?/br> “這些人值得我們幫助嗎?”金柱基有些失望的看向了南向賀,對方避開了他的視線,低下了頭。 尼古拉斯搖了搖頭,“不值得?!?/br> 瑞貝卡喃喃的說道:“我想,無論是賽倫哥哥,還是希耶爾jiejie,都不希望我是那種自私自利見死不救的人吧?!?/br> …… “約翰,別優柔寡斷了,每耽誤一秒,我們通關的機會就渺茫一分?!本S爾戈不滿的說,“你要是還不答應,就別怪我只能強攻了?!?/br> 尼古拉斯嘆息著說,“希望你們考慮清楚,打破了這座雕像不止是不能走‘苦路’,還斷絕了拯救所有人的機會?!?/br> “走‘苦路’不僅救不了任何人,還會把我們大家都害死?!本S爾戈在所有人黯然的注視中,舉起了雙手,凝聚出了一團藍色光芒,對準了道路中間的雕像,“以‘血月’的難度,說不定我們就連迷宮都走不出去,就會全軍覆沒!” 所有人都怔怔的望著馬車上的那半座雕像,每個人都知道那意味著希望,可他們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希望破滅,他們內心期待著某種奇跡發生,卻又認為不可能會有任何奇跡了。 “也不一定?!?/br> 一個清冷的聲音,如冰山般,突兀的從平靜的海面浮了出來。 寂靜中,所有人都循聲望去,看到了獨自綴在車尾的那個人,在周遭光禿禿的枝丫中,他浮在空中,散發著冰晶般寒冷徹骨的光輝,如同遙遠而清澈的星辰,高懸在皚皚白雪的山頂。他神色冷峻,毫無情緒的凝視著眾人,那種睥睨之感,就像他非是困境中的人,而是屹立在時間和空間之外,能夠裁決未來的神祇。 “我不同意毀掉雕像?!背赡恼f,“我要走天路?!?/br> 第四十章 通天塔(14) “我要走天路?!?/br> 這聲音如反照著月光的冰河般清亮凌冽,在空氣中簌簌流動,冷卻了剛剛還灼熱的戰斗氣氛。 然而,平靜下來的眾人凝眸,發現浮在那破損的雕像之上,凌亂枯槁的枝丫間,散發著淡淡光輝的人兒,不過是個穿著套淺米色羊絨睡衣,戴著黑框眼鏡的少年,立時又覺得自己是不是過于大驚小怪了。再細看,那少年的面容不僅稚嫩,連一絲威嚴感都缺乏,看上去就是個象牙塔里不知人情世故,只知道好好讀書的書呆子。還有他的睡衣上,點綴著幾塊淺淡的污漬,大致上像是嘔吐過的痕跡。發型雖說不亂,卻也沒有精心打理,有點過于隨便。腳上踩著的還是雙棉拖鞋,那模樣活脫脫就是宿醉過后酒都沒醒透就起了床的學生崽。頓時眾人都覺得對方是不是酒喝大了,不過是張牙舞爪的hellokitty,借著醉意裝成老虎罷了。 顯然維爾戈也是這么認為的,他打量了一下成默,“你不同意?”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的說,“有點搞笑,你以為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