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的大魔王 第1133節
成默跟著李容絢穿過了忘情演奏的交響樂團,走向了大廳另一側的邊緣。在宛轉悠揚的《月光曲》中,李容絢重重的推開了通向觀景平臺的玻璃門,尖銳的聲響中,冰塊般的寒風撞了進來,砸的人臉頰生疼。 李容絢無所畏懼的迎著冷風沖了出去,在她身后的成默,抬手撐了下玻璃門,也走出了溫暖如初夏的玻璃房子,跨入了三面凌空的懸崖觀景平臺。在玻璃門關閉的回響中,他不疾不徐的前行,凝視著李容絢直奔懸崖邊緣的玻璃護欄,那速度仿佛要縱身一躍,跳下懸崖。 這時夕陽已經埋入了荒原的盡頭,那發散的微光就如同隆起的弧形墳塋,沿著天際線蔓延的彩云,如同正在退潮的潮水,泛著紅光在天邊翻涌。在更高的空中,褪去色彩的藍色中,懸掛著一彎淺淺的月牙,如同指甲摳出來的破口。 “別跟著我?!崩钊萁k回頭沖成默冷淡的說。 “你怎么確定我是在跟著你?”成默淡淡的說。 “別以為我沒有聽見你和我媽說了些什么!” “說了些什么?” 李容絢停住了腳步,寒風中,她下意識的裹緊了西服,又雙手抱胸,以警戒的姿態,眼神犀利的盯著成默,語氣變得不耐煩,“你是不是有???” 成默低眉掃了眼李容絢的手腕,果然,在她左手的手環和手表的間隙中,幾條微微凸起的疤痕若隱若現,“你不是說聽見了?你媽說怕你做傻事,我就看看你會不會做傻事?!?/br> 李容絢察覺了自己隱秘的傷痕被成默發現了,她連忙放下手,重新將傷疤藏了起來,“你看什么看……”她惱羞成怒的說,“我最討厭你的這樣的媽寶男,你能不能走遠點,別在這里礙事?” 成默心想李容絢真是比她表面看上去溫柔太多了,罵人就連一個“滾”字都舍不得說,她真的,我哭死…… “礙什么事?”他說,“礙著你做傻事?” 李容絢被成默氣的顫抖了一下,咬牙切齒的想要和成默爭吵,但終究她只是咬牙切齒,沒能罵出什么狠話,滿臉抑郁的轉身繼續向著玻璃護欄走了過去。 成默懷疑是自己也有女兒的緣故,因此他并不反感李容絢的矯情中二和好高騖遠無病呻吟。雖說他沒有過這樣的階段,可那是因為他的確身處苦難之中,除了像他這樣生而不幸運的孩子之外,又有哪個都市年輕人不是從這個階段走過來的呢? 他沒經歷過,但完全能夠理解。 可想要點化李容絢,則和其他事情無關,單純的是“緣分”這個詞,作為半神的他,想要改變一個人的人生輕而易舉,就看他心情如何。 成默當下的心情不錯,還覺得與李容絢母女相遇這件事很有趣,便繼續亦步亦趨的跟著李容絢走。 “你怎么這么煩?”李容絢邊走邊回頭斥責。 “你當我不存在,就不會覺得我煩了?!背赡坏幕卮?。 李容絢再次停了下來,無奈又氣惱的發出了翰國人最愛發的感嘆詞:“啊~~~我真是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不要臉的人!”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成默,諷刺道,“白癡,你不會覺得這樣就能引起我的注意吧?” 這點小伎倆自然對成默不起作用,他絲毫不為所動,反而微笑了一下,“你怎么覺得都可以。反正我會跟著你,直到你回到座位上去?!?/br> “你會一直跟著我?”李容絢冷笑一聲,她走到了懸崖邊,抓住了玻璃護欄的鋁合金邊框,“如果我跳下去,你敢跟著我跳嗎?” 成默翻了個白眼,“你以為我們是在演《泰坦尼克號》?就算是,我也該是那個反派高富帥才對吧?‘you jump,i jump’這句臺詞不歸我說?!?/br> 李容絢被成默氣笑了,“啊~什么《泰坦尼克號》???” 成默看李容絢的表情應該是真沒看過這部電影,也正常,她這個年紀沒看過一部已經老掉牙的電影理所當然。于是他耐心的解釋道:“就是一部愛情災難片,女主角和你有點像,厭倦自己的貴族身份,卻被母親強行安排和一個高富帥相親。在宴會上她感覺到自己被這種生活壓迫到快要窒息了,于是賭氣離開了宴會現場,沖到了泰坦尼克號的船舷邊,想要自殺,然后就遇到了自己的一生所愛……” “哎呀~~~什么土味劇情?!崩钊萁k不像開始那么厭煩了,卻依然表現出嫌棄的模樣說,“臭小子,你不會真以為你是高富帥吧?真是可笑,不過是還沒有發育完全的豆芽菜罷了?!?/br> “那你呢?”成默的神情依舊平靜,沒有任何變化,他陡然間撕掉了溫情脈脈的面紗,冷笑著諷刺,“你又是什么?依靠三星家族成為天選者,卻恩將仇報希望無惡不作的三星財團爆炸的正義使者?享受著自私冷漠資本家父親帶來的優渥生活,卻厭惡憎恨著父親的光明伙伴?還覺得當情婦的母親到處結交達官貴人丟人現眼,而自己是被骯臟母親玷污了的冰清玉潔大小姐?” 毫無防備的李容絢,被心理學大師成默突如其來的言語擊中了軟肋,瞬間變了臉色,原本被逗的逐漸散去陰霾的臉孔,重新歸于死寂。寒夜降臨,晚風蕭索,餐廳的燈光與月光交匯成更為凄涼的冷光。這冷光將夜晚照耀的如冰海,她掉落在里面瑟瑟發抖,像是冷,又像是陷入了噩夢,被撕破了藏在心底的致命的傷口。莫名其妙的,眼淚就這樣一顆又一顆的從她的眼眶里掉了下來,像一串一串珍珠摔碎在防腐木地板上。 成默毫無感情的說道:“哭什么哭?真要有種,要么就改變它,要么就去死?!?/br> 李容絢顫抖了幾下,看向了燈火輝煌的餐廳,精心打扮的人們在流光溢彩笙歌滿堂中交杯換盞,而她的母親端著酒杯,在搖曳的燭火映照里,正朝著對面這個男孩的母親諂媚的笑。她想起了父親前不久才甩在母親臉上的耳光,還有對自己說的那些冷漠無情的話語,以及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毫無希望的未來。 生無可戀的情緒如冰冷海水般吞沒了李容絢,她扭身雙手抓住冰凍的合金欄桿,撐著身體準備站上去。 成默隨手就抓住了李容絢的左手手腕,“你討厭我這樣的媽寶男,我也最討厭你這樣矯揉造作,還喜歡無病呻吟的女人了!別天天擺出一副‘錯的不是我,而是這個世界’的表情?!?/br> 李容絢沒有說話,她狠命的甩手,掙扎著毅然決然的向著懸崖下方的黑暗跳了下去。然而成默還抓著她,她并沒有能墜入深淵,而是被成默扯著手腕,掛在了懸崖邊緣。 她抬頭,看見那個叫阿寒的媽寶男,倚靠著欄桿,低頭俯瞰著她,像是看一個笑話。 “是不是覺得自己很有勇氣?”成默說,“知道不知道高空墜落的時候,時間會成百倍放慢,感官會成百倍變敏銳,死亡的痛苦,也會放大成百倍。你會有時間回憶,這個時候悲傷的回憶全都消失不見了,你會記起所有甜美的過往,然后你無比悔恨做了錯誤的選擇,可不幸的是,后悔毫無意義,你不會立刻死去,粉身碎骨的疼痛會一點一點吞噬你,你會再血液的流失中,感覺到錐心刺骨的痛……” “別說廢話了,有種你就放開我?!崩钊萁k顫聲說。 成默點了點頭,“好?!彪S后他松開了手,還順便扯掉了李容絢的手表。 這答案和動作完全出乎李容絢的意料,她睜大眼睛,眼睜睜的看著成默握著他的手指張開,拉斷了她的烏洛波洛斯的表帶,那堅固的編織表帶就像是紙一樣斷裂開來,露出了下方一道又一道傷疤??伤齾s下意識抓緊了對方的手,然而對方卻沒有重新握緊,而是任由她快速滑落。她的上半身完全不受控制,向后仰倒,在震驚和絕望中,她倒向了黑暗。而那個做出詭異舉動的媽寶男面孔在快速變遠,劇烈的風聲淹沒了她。她無暇思考對方為什么要這樣做,她感覺到無比心慌,耳膜里全是“嘣嘣嘣”的劇烈心跳,這心跳的聲音大到幾乎讓她暈眩。 她不知道是因為阿寒的心理暗示,還是回憶的畫面在大腦中閃回的過于快速,總而言之,正如那個媽寶男所說,時間變的慢了下來。一些塵封已久被忽略的過往竟在這個時刻如掠過眼前的風景般浮現。她看到了母親牽著她的手,帶著她走在公園里,給她買了甜筒,抱著她坐了旋轉木馬。她看到了中學時,因為她被同學霸凌,母親帶著律師來到了學校,說要把那幾個欺負她的女同學送到管教所,那些女同學被嚇的痛哭流涕。她看到了為了慶祝她拿到烏洛波洛斯,她的母親陪著她去了酒吧,第一次允許她喝酒…… 果然,一切都如那個媽寶男所說,她回想起的全是甜美的時刻,而她也開始后悔了。她慌亂的揮手,試圖抓住什么,卻徒勞無功。她看到自己距離地面越來越近,燈光、樹蔭、疾馳而過的汽車、金色的洋蔥屋頂,還有……一片長滿尖刺的嶙峋巖石就在她的眼前。她已經預感到自己會如同從高處落到地面的西瓜一般四分五裂,她仿佛看見了白色的腦漿和紅色的獻血灑滿一地,極致的恐懼令她想要尖叫,可張開嘴,她什么聲音都發不出來。 “我真的要死了嗎?” 在即將觸碰地面的一霎,她閉上了眼睛,這一秒她變得輕盈,下一秒又覺得放松,像是落入了一片溫暖的海,預期中的痛感一點都沒有發生,那種暖洋洋的漂浮感,讓她仿佛回到了母體,被羊水所包裹。 “我真的死了嗎?好像也沒有那么可怕?!崩钊萁k心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幾秒,也許是幾分鐘,也許是幾個小時,她完全對時間失去了概念,卻聽到耳畔響起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 “喂,你不會是睡著了吧?” 李容絢打了個冷顫,猛的睜眼,就看見成默悠然自得的坐在一張躺椅上,居高臨下的俯看著她,而她正漂浮在泳池里。意識到自己還沒有死,浮力驟然就消失了,劫后余生的喜悅還未來得及釋放,她就沉入水中。不會游泳的她胡亂的撲騰,嗆了好幾口水,經歷過一次死亡,她再也沒有去死的決心,放肆的大喊道:“help……help……” “別喊了,這泳池就一米五深?!?/br> 李容絢動作僵硬的站直了身體,濕透了的頭發和衣服緊貼著臉頰和身體,帶著硫磺味的池水嘩啦啦的滴入泳池。她窘迫到不敢看成默一眼,低著腦袋慢慢走到了池邊,雙手撐著泳池邊緣,想要爬上泳池??伤牧夥路鸨怀榭樟?,浸透了水的衣服拖累著身體,讓她整個人沉的像是秤砣,她緊咬著牙關,幾次都沒有能翻上去。 就在這個時候,成默走了過來,向李容絢伸出了手。 李容絢倔強的沒有去拉他的手,而是落回了泳池,扶著泳池邊沿,緩慢的向著稍遠處的扶梯走去。 成默注視著李容絢的背影,染成亞麻色的頭發在清透的池水中散成了水草,他輕笑了一下,自言自語般的低聲說道:“其實當媽寶男真的挺幸福的,至少有mama把你當塊寶?!?/br> 李容絢像是沒有聽見成默說話,涉著水,一步一步向著扶梯走去。 “每個人都被拷在生活的枷鎖中,幸?;蛘卟恍叶际亲陨淼母惺?,但如果覺得人生不幸,并不是每個人都有掙脫生活鐐銬的勇氣?!背赡钊萁k向泳池邊走,“你比你mama怯懦的多,你mama有勇氣掙脫鐐銬,而你卻只想逃避……” 李容絢停了下來,她仰頭看著成默,冷笑著說道:“所謂掙脫鐐銬就是不擇手段的討好有錢人嗎?知道她為什么對你們這么熱情?因為你mama表現出了足夠的實力。她看中了你們家的錢,還有背景。她甚至要求我和你搞好關系……” 成默聳了聳肩,“所以你mama是偷了還是搶了?她犯了什么錯?哦~是她錯在選擇了當一個有錢人的情婦?我們先不說她是不是上當受騙不得已選擇了這條路,即使她是心甘情愿當你父親的情婦,她就有罪嗎?世間千千萬萬不道德的事情,當一個人的情婦是最不值得羞愧的事情,因為她傷害的只有她自己。也許你會說她還傷害了另外一個女人,不,傷害另外一個女人的,是那個男人,是那個丈夫。不論她是為了錢,還是為了感情,她都沒有錯,沒有一丁點錯。真要有錯,也是那個男人的錯?!?/br> 李容絢語塞,她沒辦法承認對方說的很有道理,緘默了十多秒,“我和你這種人沒什么好說的?!?/br> “就生活而言,人生沒有定式,沒有模范。如果你覺得不幸,想要找到救贖之路,卻不知道去哪里尋找,就多去點普通人生活的地方,多看點亂七八糟的書,你會從那些或市儈或善良的普通人和那些或深刻或無聊的書籍里,找到有關生活的智慧,而這些智慧會幫助你找到逃離不幸的救贖之路?!?/br> 李容絢又一次停了下來,她站在水里呆呆的站立好一會,才不緊不慢的走到了扶梯旁,爬了上來。她雙手抱胸,頭也不回的向著出口的拱門走去,走到拱門邊時,她扭身看向了成默,沒好氣的說道:“怎么小小年紀,說話一股子爹味?” “有嗎?” 李容絢點頭,她又問:“那個叫什么《泰坦尼克號》的電影結局是什么?” “哦~命中注定的人為了救女主角凍死了,沉入了海底。女主角活著上了岸,改名換姓,生活幸福美滿,直到壽終正寢?!?/br> “為什么他們不一起死?”李容絢很是遺憾的說。 “導演為了升華電影主題?!?/br> “哪那個高富帥呢?他死了沒有?” “他沒死,也活了下來。泰坦尼克號快要沉沒的時候,他抱了一個在痛哭的孩子,裝作那個孩子的親人,跳上了救生船?!?/br> 李容絢在冷風中瑟瑟發抖,她還是強笑了下,問:“那你是想當命中注定的男主角還是高富帥?” 成默彎腰拾起一側躺椅上疊好的浴巾,拋向了李容絢,等她接住,才淡淡的說道:“我想當那座撞沉泰坦尼克號的冰山?!?/br> 披上浴巾的李容絢先楞了一下,隨后愉快的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 “一聽你這個選擇就是沒有談過戀愛的單身狗?!崩钊萁k笑的前仰后合,“你不會是fff團的團長吧?” 成默不知道多久沒有聽到“fff團”這個梗了,笑了下說:“這是你的錯覺?!?/br> “你挺有趣的,不像看上去那么無聊?!崩钊萁k停頓了一下,真心誠意的說,“真抱歉,剛才對你態度不好?!?/br> “沒關系?!背赡f,“以后別在干自殺這種蠢事了就好?!?/br> 聽成默直接把天聊死,李容絢紅著臉立即轉身,揮了揮手,“再見?!?/br> “喂!” 裹著浴巾的李容絢回頭,她打了個噴嚏說:“不許再對我說教?!?/br> “不是?!背赡瑥纳弦驴诖锾统隽死钊萁k的手表,“你的烏洛波洛斯?!?/br> “哦?!?/br> “接住?!背赡p輕拋了過去。 李容絢伸手,手表精準的落在了她的手里,“謝謝?!?/br> 成默轉身向著另外一個出口走去,頭也不回的說道:“晚安?!?/br> 站在拱門邊的李容絢目送成默消失在出口,才輕輕說了聲:“晚安”。 …… 成默回到別墅的時候,白秀秀應該是早就回來了,她正坐在沙發上,大理石茶幾上擺著路易十三和一個水晶杯,在她對面的單人沙發上坐著一個女人。 短發女人。 一身黑色緊身連體皮衣身材凹凸有致,大長腿套著一雙過膝高跟靴的高月美正翹著二郎腿,大喇喇的靠在沙發里,她一手放在胸口下方一點,一手端著酒杯,姿態很有黑道大姐頭的風范。 許久不見高月美,她像是換了個人,倒不是外貌有什么變化,而是人的氣質。以前的高月美颯爽中帶著英氣,如今那張鵝蛋臉竟變的明艷而冷傲,眼眸中也閃爍著桀驁不遜,張揚著從前曾未有過的氣勢。如果說白秀秀是權傾天下的女王,雅典娜是舉世無雙的殺手,謝旻韞是高潔絕俗的圣女,那么現在的高月美就像是殺伐果決的將軍。 成默絲毫沒有意外,白秀秀在“地獄天使”那么高調,就是為了引出高月美。公司里來了這樣奇怪又富有的人,她不出現才不應該。 高月美瞥了成默一眼,大概是沒有認出他。她傾著身體,放下酒杯,隨即站了起來,低聲說道:“嫂子,你不用再說了,不論你說什么,我都不會回去的。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br> “小美……” 高月美開口阻止白秀秀繼續說下去,“嫂子,感謝你這么多年一直照顧爸媽。也感謝你百忙之中還抽空來找我,但我已經找到了我自己的人生,我不想再做那個無所事事每天只知道刷偶像劇的戀愛腦了?!?/br> 白秀秀語重心長的說:“可以做的事情那么多,你也沒必要走黑道吧?”停頓了一下,“你要是喜歡打打殺殺的游戲,也可以去太極龍,地方隨你挑,一樣能過足夠精彩刺激的生活?!?/br> 高月美平靜的搖了搖頭,“不是這樣的,我不想再在你的庇護下生活。我想靠我自己,走我自己的路?!?/br> 白秀秀也搖了搖頭,“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可我不能允許你繼續這樣荒唐下去?!彼蝗莘瘩g的說,“黑道不是正途,地獄天使必須解散?!?/br> 高月美皺了皺眉頭,“嫂子,你這是在逼我?!?/br> 白秀秀正待說話,成默嘆了口氣,輕聲喊道:“小美……” 高月美猛然扭頭看向了成默,怔怔的盯著他,微微張著朱唇,想要說什么,卻說不出話的樣子。 成默走了過去,順手撕下了黏在肌膚上面膜般的面具,露出了本來的面目。他停在了距離高月美大約一步的地方,恰好是伸手差一點才能夠著的位置,和她對視了幾瞬,語氣婉轉的說道:“真抱歉,直到現在,我才鼓足勇氣來見你?!?/br> 高月美的眼眸暗淡了下去,想要觸碰成默的手凝滯在了原處,月光從落地玻璃中透了過來,那月光是如此古老,如漫長歲月,灑在三個人身上,在他們中間涂抹下金色的孤獨。她強笑了一下說道:“別說的這么悲傷,我們都還好好活著,應該開心才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