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似乎正在朝著最壞的結果墜落，成默深吸了一口氣，沉聲問道：“女媧，如果說我想屏蔽某段記憶，是不是可以通過催眠的方式或者其他的訓練方式，讓夢貘無法載入這段記憶？”

    女媧回答道：“理論是存在這種可能性的?！?/br>
    成默快速的問道：“查看看陳放在這之前有沒有使用過夢貘？”

    “有做過兩次無記錄測試?！迸畫z說。

    其他人也意識到了不對，顧非凡急聲問：“什么叫無記錄測試？”

    “就是最開始夢貘在測試階段需要實驗對象，于是請了一些人做輕度的沉浸式實驗，不注射致幻劑，讓對方在保持清醒的狀態下進入‘幻世’。因為是實驗對象，不會存儲他們的記憶?！?/br>
    關博君大叫了起來，“所以說也許夢貘對陳放根本沒有用！”

    “這個我并不能肯定?！迸畫z說。

    成默低聲問道：“陳少華進行過幾次無記錄測試??？”

    “陳少華進行過三次?！迸畫z說。

    成默吐了口濁氣，他站了起來，一字一句的問：“那陳康神將有沒有進行過無記錄測試……”

    聽到成默的問話，其他人也全都驚的站了起來，屏息以待女媧的回答。只有雅典娜端坐在沙發椅里無動于衷。

    女媧還沒有回答，耳朵里的通訊器里響起了付遠卓的聲音，他壓低聲音急切的說道：“成默，你們還沒有好嗎？？剛才陳放的保鏢過來敲了門，說快到上班時間了，必須得走。我和沈夢潔演戲敷衍過去了，說‘馬上就走’……怎么辦，你們要快點??！”

    成默按著右耳邊的通訊器，深吸了口氣說道：“我們就下來?！?/br>
    “好～好！”付遠卓說。

    杜冷、顧非凡和關博君三個面面相覷了一下，又同時看向了成默。

    顧非凡說：“放棄了？”

    杜冷苦笑著說道：“不放棄能怎么樣？夢貘沒有用的話，我們毫無辦法。就算知道陳家有問題，沒有證據也奈何不了他??！”

    顧非凡一腳踢在沙發椅上，罵道：“艸！真是王八蛋！難道就這樣看著陳家逍遙法外？”

    “別急?！背赡疽忸櫡欠采园参鹪?，他又說，“女媧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br>
    女媧滿腔遺憾的說道：“抱歉，成默學員，我沒有權限查詢陳康神將的相關資料?！?/br>
    “沒關系?！背赡c頭，他看向了顧非凡、杜冷和關博君，“現在你們關掉夢貘，把陳放弄醒，讓雅典娜把他送去審訊室?！?/br>
    顧非凡蹙著眉頭問：“你打算審訊他？”

    成默點頭。

    杜冷搖了搖頭，“別耽誤時間了，陳放不可能會說出任何事情的。我覺得現在我們得趕緊撤退，現在只能按照商量好的失敗計劃收尾?！?/br>
    關博君也點頭說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以后慢慢再找機會吧！”

    顧非凡也長嘆了一口氣，有氣無力的說道：“似乎確實沒有堅持的必要了。別耽誤時間，成默你趕緊撤，先躲一段時間再說?！?/br>
    成默向著“顯夢室”的出口走去，他微笑了一下說道：“相信我，我有必勝的把握?！?/br>
    顧非凡、杜冷和關博君愣了一下，眾人看著成默的背影，異口同聲的問：“你還有什么辦法？”

    成默頭也不回的說道：“等下你們在觀察窗里看著就行?！?/br>
    ……

    片刻之后，成默悄無聲息的回到了審訊室，在里面來回踱步的付遠卓看到成默進來，松了口氣說道：“md，嚇死我了，你總算回來了?！?/br>
    沈夢潔也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滿腔喜悅的問道：“姐夫，可以走了嗎？”

    成默掃了眼還在昏睡的程咲，搖了搖頭說：“還不行?！?/br>
    付遠卓臉上的笑容消失，“不會沒有查到陳家背叛的問題吧？”

    成默點頭。

    付遠卓慌張的問：“不會連‘普渡基金’的事也沒有查出來？”

    “普渡基金只是小問題?！背赡幕卮鸬?，“你把程咲弄到觀察室去?！?/br>
    成默淡定的態度讓付遠卓也冷靜了下來，他“哦”了一聲，走到了程咲身邊，將程咲抱了起來。

    成默看向了沈夢潔說道：“沈夢潔，你也去?！?/br>
    沈夢潔完全不清楚事情有多嚴重，還笑嘻嘻的說道：“姐夫，別忘記答應我的事情哦！”

    “肯定沒問題?！背赡f，“下午或者明天就給你?！?/br>
    “謝謝姐夫?！鄙驂魸嶋y掩心中愉悅，容光煥發的跟著付遠卓去了觀察室，將成默一個人留在了審訊室。

    成默站在不銹鋼審訊桌前的陰影里等待了須臾，清醒過來的陳放和雅典娜就憑空出現。他扭頭看了眼渾身濕漉漉的陳放，面無表情的說道：“讓他坐?！?/br>
    也不見雅典娜動作，只穿了條平角褲的陳放就飄到了不銹鋼椅子上方，被無形之力重重的按在了椅子上面。

    陳放癱坐在椅子上，他虛著眼睛，迎著審訊燈盯著成默嘶啞著喉嚨說：“我沒有想到是你暗算我，你也沒有想到我不怕夢貘對不對！”他強打起精神，把手放在了銀色的桌子上，勉強露出一抹微笑，“這一局我們打平了。下次再分勝負……”

    第一百六十章 背叛者的鎮魂曲（終）

    “下次？”成默平靜的說，“誰告訴你還有下次？”

    陳放滿眼嘲弄的說道：“難道你還想詐唬我？別逗了成默……”他敲了敲桌子，好整以暇的說，“滿打滿算你最多還有一個小時，我的保鏢不是蠢貨，到時候無論如何你都得放了我。何必白費力氣呢？”

    成默淡然的說道：“普渡基金是你們陳家的，我有證據?！?/br>
    聽到“普渡基金”四個字，陳放露出一副很好笑的表情說道：“啊～！你難道你抓住我，把我送進夢貘就是想要借這種無聊的傳言報仇？”他雙手撐在不銹鋼桌子上，稍稍站了起來，逼視著陰影中的成默，“現在也算扯平了，你還想怎么樣？”

    面對看似無所謂，實則囂張極了的陳放，成默低聲說道：“你們家在2012年就在新鄉成立了涅槃慈善基金會。在2017年又在新鄉成立了普渡慈善基金會，當時兩個慈善基金會所接受的款項就達到了驚人的四千億美金，這還不包括捐贈的股份。在2021年的時候，這兩個基金會合并成了普渡慈善基金，并引入了洛克菲勒基金會的投資，還在九月份拿到了聯邦正府完全免稅資質認定。這家普渡慈善基金會背后是涅槃慈善基金會以及12個自然人完全控股。這12個自然人分別是……”

    見成默沒有能繼續說下去，陳放肆無忌憚的笑著說：“分別是誰？你不會以為是我在新鄉見過的那些人吧？”

    成默也笑，他接收到了隱藏在角落里的雅典娜給他傳過來的腦電波，從容的說道：“分別是何家的何簡、還有張家的張因……潘家銳、柳小箐、慕容予念、李婉兒、李景馳、郭少君、鄭喻萱……以及你的堂哥陳少文、你的表姐辛紫綺……”頓了一下，他也將雙手撐在冰冷的不銹鋼桌子上，盯著面容僵硬的陳放的瞳孔冷冷說道，“當然，最大的股東，持股百分之三十一的理事會會長——慕予，則是你化名……”

    陳放的眼睛里閃過了一絲慌亂，但他瞬間就鎮定了下來，坐回了椅子上，“成默，空口無憑，拿證據出來吧！”他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態度，“法制社會，歡迎你去監察院告我……”

    成默坐到了陳放對面的椅子上，他掃掉了桌子上的那些玩具，注視著陳放微笑著說道：“其實只是經濟問題的話，我沒必要冒險抓你進夢貘，我想在你記憶里找到的答案，并不是‘普渡基金’這種證據確鑿的事情，而是……”他突然關掉了審訊燈，照在陳放臉上的強光陡然間消失，讓陳放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他抓住時機沉聲說，“而是你的哥哥陳少華，在歐羅巴戰場上做的那些事情！”

    陳放閉著眼睛的面容，情不自禁的抽搐了幾下，嘴角、眉梢都有明顯的肌rou收縮。很顯然這句話擊中了陳放的軟肋。

    就在這時，成默從雅典娜那邊接收到了一個剛剛讀取到的震撼人心的消息，陳放曾在夢貘中看到陳少華殺死了謝廣令。這個消息讓成默也大吃一驚，他靠著椅背的背脊立刻挺直，整個大腦在這個剎那空白了一瞬，他有想過陳少華被俘以后背叛了組織，卻沒有想到陳少華是以如此卑劣的方式背叛太極龍，從而投入星門。

    即便成默不喜歡謝廣令，也必須承認他是一個合格的將軍。想到謝廣令和謝旻韞都犧牲在歐羅巴，這樣的結局對謝家實在有些殘酷，而偏偏陳家才獲益最大。

    成默剛才還清醒異常的腦子變成了一團亂麻，他臉上的肌rou也情不自禁的抽動了起來，一直都能保持平淡的面容此時變得冷峻到猙獰。

    陳放的表情扭曲了好一會，才猛的站了起來抬手指著成默憤怒的說道：“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你侮辱我可以，別侮辱我哥哥！我哥哥可是戰斗英雄，在戰場上，他戰斗到了最后一刻！連雙腿都斷了！”

    “是嗎？”成默冷笑，“陳少華所謂的戰斗到最后一刻就是從背后朝著戰友開槍？擊斃司令官，向敵人獻上投名狀？”

    陳放臉色鐵青的說道：“你血口噴人！別以為你編造謊言就能污蔑我哥哥！污蔑我們陳家！你說這些話，是要付出代價的！成默！”

    “你害怕了?！背赡ь^看著陳放，用指節一下一下敲擊著桌子，“知道么？陳放，這是你們陳家最后的機會，在陳少華還沒有釀成大錯之前?！?/br>
    ……

    在觀察窗外觀看審訊的一眾人也被成默和陳放的對話給驚呆了。

    關博君結結巴巴的說道：“成……成默……要給陳家扣帽子……也……沒……沒必要扣的這么大吧？”

    付遠卓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低聲說道：“萬一……我要是說萬一……成默說的是真的呢？”

    顧非凡雙目無神的搖了搖頭，“不……不可能……”他喃喃的說，“華哥怎么能做這樣的事情??？大家從小都是一個院子里長大的……我小時候還和陳放經常跟著他們一起出去玩……去什剎海溜冰……去景山打雪仗……應該是假的，成默只是在訛詐陳放……”

    “現在只能使出我的殺手锏了！”關博君抖抖索索的從口袋里掏出一枚刻著“心”字的玉如意，開始念念有詞的懇求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趕緊讓陳放招供?。?！趕緊讓他認罪??！”

    顧非凡無語，瞥了關博君一眼，沒好氣的說道：“關關，你是猴子請來的逗比嗎？”

    關博君理直氣壯的說道：“現在還有別的辦法嗎？”

    “好像……”顧非凡嘆了口氣說，“是沒有了?！?/br>
    杜冷雙手抱胸，沉著臉盯著觀察窗內的成默和陳放，輕聲說，“成默搞心理戰術沒有任何意義，只要陳放打死不承認就行。就算陳部長……在歐羅巴戰場背叛是真的，那又能怎樣？我們還是太相信夢貘和成默了……”

    “現在不是說喪氣話的時候，還是叫成默準備跑路吧！”顧非凡說，“他連這種話都能說出來，就是準備和陳家不死不休了……”

    關博君收起玉如意，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真是被成默給害死了，不知道陳家查不查的到我們？”

    杜冷揉了揉太陽xue，無奈的說道：“你們還好，我的麻煩才是最大的?！?/br>
    “說得我們的麻煩很小一樣！”顧非凡苦笑，“私自潛入監察部，黑進女蝸服務器，還越權限使用夢貘，就這三條完全足夠剝奪我們的烏洛波洛斯使用權，然后被扔去青誠監獄去蹲大牢，就是不知道會被判幾年?！?/br>
    “真要按照條例判的話，十到十八年吧！就怕陳家下狠手，沒出來就死在監獄里了！”杜冷看了看顧非凡，自我解嘲的說，“當然，你肯定能活著出來。成默估計能跑掉吧！冬宮他都能逃出來，世界上還有什么地方能關住他？”

    關博君瞪大了眼睛，“你們別嚇我！實在不行，我們就跟成默一起亡命天涯！”

    付遠卓低聲說：“可我怎么覺得成默很有把握呢？”

    杜冷搖了搖頭，“沒有任何翻盤的機會了。主要是時間太有限了。只要不是夢貘讀取出來的記憶，就算成默能問出口供，陳放也隨時能夠翻供！”

    “完了！陳放的保鏢過來了！”付遠卓看著平板電腦說，“通知成默撤吧！”

    杜冷閉上了眼睛，長嘆道：“接受現實吧！這一局確實是成默輸了！”

    顧非凡大喊：“艸！成默瘋了嗎？”

    關博君不可置信的說道：“他……他應該不會這么做吧？”

    “你能猜到成默會做什么嗎？”顧非凡轉身向著一側進入審訊室的門沖了過去。

    杜冷莫名其妙，睜開眼睛就看見顧非凡正在打開側門，他回頭定睛一看，就目睹了難以置信的一幕，成默正拿著他弄來的手槍對準了陳放的太陽xue……

    ……

    “我害怕了？”陳放撇嘴冷笑，他重新坐了下來，強行抖動肌rou展現出一個很好笑的表情，“你以為我會為了你的幾句話就方寸大亂？我告訴你，在歐羅巴經歷了那些事情以后，就沒有什么能讓我害怕了?！?/br>
    “你不是一個懦弱的人，這并不是一件好事?！背赡渎曊f，他站了起來抬手按住陳放的腦袋朝不銹鋼桌上砸了下去。

    “咚”的一聲響，陳放的臉狠狠撞在堅硬的桌面，鮮血在銀色桌面綻放出了一朵花，他抬手擦了擦鼻血，又仰頭止住鼻血繼續朝下流，隔了一會，他抬手梳理了一下凌亂的頭發，“你的手段讓我失望，我希望你能對我更狠一點，看有沒有機會讓我求饒……”他又抬手擦了擦鼻血，“但你不可能讓我栽贓嫁禍我的家人……成默……”

    “對你更狠一點？我承認我不可能比弗洛蘭更狠?！背赡α诵?，“我懷疑你是否因為那段美好的經歷愛上受虐……”

    “你還有半個小時，還是二十分鐘？又或者十分鐘？”陳放注視著成默，舔了舔嘴唇說，“總之，請抓緊時間吧！我們之間的戰爭，雖然才剛剛開始，但我確定你以后不可能再有這么好的機會接近我了。下次……說不定……角色會對調過來……”

    “戰爭？”成默雙手撐在不銹鋼桌上，俯瞰著陳放，“你把你自己想象的太強大了。又或者說你把你自己的家族想象的太強大了！哦！是！你有一個神將叔叔，有一個監察部長哥哥，還有你的父親、你的堂哥、堂姐也身居要職，你們陳家在這個世界有無數的門生故舊，有從上至下的關系網，還有數不清的權力和金錢……”他一把抓住陳放的頭發，將陳放從椅子上扯了起來，咬牙切齒的說，“可你想過沒有，這一切都是誰給你的？”

    陳放“哈哈”大笑，“成默，這話從你嘴里說出來也有夠好笑的，你難道是個好東西？從蓬萊島陰了五百億美金，搶了髙利王國三十二號室的烏洛波洛斯，回了國也不打報告。在歐羅巴殺了弗洛蘭和天選者自由陣線的人，你為了烏洛波洛斯也隱瞞了下來。在巴利你和小丑西斯聯手，殺了那么多人，還害死了謝旻韞和朱令旗，你tm現在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反裝忠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