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看到森嚴的帝王于時間上行走。

    看到她行至頂端，高舉起那把黑色的長劍，像是舉起了人間至高的權杖。

    如蜂巢般的能量盾頓時顯形，聚光燈在閃爍，整個太極龍武道館發出了巨大蜂鳴聲，紅色的警報亮了起來。四周聳立的金屬墻壁開始顫抖，鑲嵌在上面密密麻麻的高壓能量激發器發出了哀鳴，像是曠古的巨獸在承受著疼入骨髓的折磨。

    兩層透明的能量墻開始急劇的變幻顏色，蛛網似的裂紋從黑色的柏修斯之劍的尖端開始出現，雅典娜面無表情，她在金色的能量的傾瀉中傲然屹立。

    “警報！警報！能量盾即將崩潰！能量盾即將崩潰！”

    “應急裝置即將啟動，應急裝置即將啟動！”

    “請系好安全帶！”

    所有人都親眼目睹了黑暗在人間降落。

    一種巨大的恐懼感莫名其妙的就從心里升騰了起來，他們不得不抓緊扶手，像是坐在一架即將失事的飛機上。

    整個觀眾席上的人都亂做一團，也不知道該跑還是該留。主席臺上的一眾太極龍高手也全都站了起來，有人喊道“不要怕，她不可能突破一千單位的能量盾”，有人高喊著“保護院長，保護院長”。

    “臥槽！雅典娜是瘋了嗎？她要干什么！”關博君縮緊了身體在座位里大喊道。

    成默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這才想明白雅典娜帶“矩陣之秩”和“矩陣之逆”是要做什么了。當真正理解了秩，行列式和可逆性的幾何意義，天選者就能隨意構造一些線性變換a，使得他要么保全所有的幾何體，要么將特定維度特定結構的幾何體，壓縮成更低維度的幾何體。

    換成人話來說，這就是“降維打擊”。所以《三體》中的終極必殺，其實本質上就是一個行列式為0，秩比維度少1的一個線性變換而已。

    雅典娜通過兩個法則技能的疊加，建立了一個更加強大的技能！

    他想要解開安全帶，叫白秀秀喊陳少華那個傻逼趕緊跑。

    但是已經遲了。

    雅典娜已經輕而易舉的突破兩層用核反應堆驅動的能量盾，在瓢潑大雨般飛逸的金色光輝中，她如殺神降臨，一腳踩在了剛剛起身的陳少華的胸膛上，將他狠狠的踩進了座位里，居高臨下，俯瞰著滿臉震驚和疑惑的陳少華，將柏修斯之劍抵在了他的喉嚨上，冷冷的說道：“聽說就是你，讓我丈夫每天六點去監察部報道？”

    第十八章 時序之東（18）

    目前來說比鳥巢還要大一圈的“太極演武場”是華夏科技與建筑水平的最高體現，然而任誰都沒有想到，它的首秀就遭遇了慘絕人寰的事故。

    此時此刻能夠抵御1.5萬噸當量核彈爆炸的能量盾已經強制停機，環繞競技場的高聳金屬墻壁上已經有高壓能量激發器炸裂，在忽明忽滅的聚光燈照耀中，那些閃耀的電火花就像是開在懸崖峭壁上的花。

    偌大的空間里卻一片死寂，剛才還在尖叫恐懼的人們已經完全忘記了上一秒他們經歷了比地震還要恐怖的生死關頭，相比劫后余生的慶幸，眼下他們更關注那個在明滅燈光中唯一屹立的黑衣女人。

    就算剛才明明是雅典娜將他們帶他們體驗了一把“跳樓機”的刺激時刻，在他們的潛意識里，也沒有辦法將如此美麗的女人和“恐怖”這樣的詞匯聯系在一起。

    尤其是當環繞音響將雅典娜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太極演武館”的每一個角落，人們聽到那句冰冷的質問“聽說就是你，讓我丈夫每天六點去監察部報道”的驚天八卦時，心中的驚慌竟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燒的八卦之火，仿佛這世間沒有什么比八卦更重要的事情！更何況還是全球最知名的兩個人之一的超級大新聞。

    轉折是來的如此之快，人們頓時感覺自己不是在玩“跳樓機”而是在乘坐過山車。

    在萬籟俱寂中，人們全都呆呆的望著最顯眼的主席臺的位置。

    也不知道是追光鎖定了在了她身上，還是就是如此的巧合，一束光柱就這樣不偏不倚的打在她身上，恍若她是這出暴力舞臺劇的大女主。

    至于陳少華，理所當然的成為了反派。

    只有成默和他周圍的人很出戲，因為他們這個方向遠離主席臺的位置，沒有受到能量泄露的沖擊，蛋型座椅的保護裝置并沒有被激活，因此他們都還好端端的坐在座椅中。只是他們并沒有看向雅典娜，而是全都扭著頭齊刷刷的看著成默。

    付遠卓和關博君張大了嘴巴一臉呆滯的注視著成默迅速的解開安全帶。幾個女生也把眼睛瞪圓了，目不轉睛的盯著成默。

    每個人的大腦仿佛都宕機了一般。

    直到成默起身，關博君才下意識的說道：“你的旗子別忘記了啊?！?/br>
    成默“哦”了一聲，扛著旗桿就飛快的朝著主席臺的方向跑了過去。幾個人的腦袋又整齊的跟著成默的移動在轉動，像是緊隨著太陽的葵花。

    在眾目睽睽之下印著雅典娜頭像和那句中英雙語的“雅典娜我老婆”的旗幟在迎風招展。

    關博君這才像是想起什么來，大喊道：“成默……你這下怎么解釋？”

    “我說過要去領證，到時候請你們吃喜糖?！背赡^也不回的說。

    葉筱薇結結巴巴的說道：“難……難道……成……成默……學長……說……說他……已經……結……結婚了，是指……和雅……雅典娜……”

    “艸！”付遠卓使勁的眨了眨眼睛，甩了甩腦袋說：“我這不是在做夢吧？”

    關博君語氣幽怨的回答：“夢不可能這么離譜，所以這鐵定不是夢?！?/br>
    付遠卓又喃喃自語：“完了，這……我……可該怎么跟童童說??？”

    張馨元喃喃的說：“我的天，我的天，那拿破侖七世怎么辦？我的巴黎盛大婚禮怎么辦？”

    唐沐璇敲了張馨元的腦袋：“笨蛋??！這下我們真的有機會參加雅典娜的婚禮了！起碼愿望算是實現了一半！”

    ……

    陳少華忽然之間被冰冷的劍尖抵住了喉嚨，神態還算鎮靜，他躺倒在寬大的蛋型座椅里，垂下眼簾看了下漆黑如墨的劍尖，幾分意外幾分懵然無知的問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雅典娜小姐，我怎么會和拿破侖神將扯上關系？”

    雅典娜皺了下眉頭，淡淡說道：“我丈夫是成默?！?/br>
    陳少華臉上先是浮現出駭人聽聞的表情，隨后情不自禁的驚叫出聲：“什……什么？”呼喚中差點將自己的喉嚨主動戳進雅典娜那把鋒利的柏修斯之劍。

    圍過來的一眾太極龍高手聽到雅典娜的話，也震驚萬分，紛紛停住了腳步。

    被圍在中間的陳康院長扭頭看向了白秀秀，略顯得渾濁的瞳孔里先是閃過一抹異色，隨后搖著頭說道：“我說雅典娜怎么會火氣這么大。這件事你應該早點說的啊?！?/br>
    白秀秀心中叫苦不迭。雅典娜一直就是凜若冰霜簡傲絕俗的模樣，她還以為她脾氣也是那般超然物外，萬萬沒想到她竟如此爆裂。難怪成默還要馮露晚叮囑自己千萬不要把他進入“幻世”的事情告訴雅典娜，這雅典娜真要知道了，陳少華估計真得當場去世。

    眼下她當然不能承認自己知道成默和雅典娜是一對這種事情，可真要說完全不知情，怎么可能瞞得過陳康這種閱人無數的老江湖，便苦笑著輕聲說：“法蘭西不是一直都有這樣的傳統嗎？我以為他們兩個只是背著拿破侖神將鬧著玩的，那知道他們兩個是認真的??！”

    白秀秀的說辭無懈可擊，讓陳康院長也無可挑剔，只能在層層保衛中站了起來，打了下手勢，環繞著他的護衛們便稍稍讓開。陳康微笑了一下，不疾不徐的說道：“雅典娜小姐，請稍安勿躁，我想這其中必定有什么誤會……”

    雅典娜轉頭冷冷的瞥了陳康一眼，仿佛根本不知道這個中午和她握手的老頭是神將一般，她將劍又朝下壓了一點點，逼迫的陳少華只能將頭仰靠在椅背上，“誤會？我丈夫歷經了千難萬險，千里迢迢從龍潭虎xue般的歐羅巴逃了出來，不說他在歐羅巴為你們太極龍立下了汗馬功勞，這次他義無反顧的帶回來，還帶來了如此重要的消息……你們就這樣對他的？讓他每天六點去監察部報道，九點甚至十二點才放他回去，中途還不給他飯吃？你們現在告訴我一切都是個誤會？”

    周圍的一眾太極龍高手聽到雅典娜的話雖然開口沒有說什么，但臉上義憤填膺的表情卻很是僵硬，有些人將憤怒的眼神收了回來，有些人松開了握緊的手，有些人看了眼陳少華搖了搖頭不知道說什么好……

    陳康神將蹙起了眉頭，嚴厲的說道：“陳少華，你這是搞什么名堂？成默的問題還沒有定性，有你這么對待同志的嘛？這個賬我等下再跟你算?！彼矝]有等陳少華開口，便對雅典娜嚴肅的說道，“雅典娜小姐，不管陳少華的行為有沒有出格，他所做的事情都在他的職權范圍之內，況且這也是我們太極龍內部的事務，還請你不要干涉?！?/br>
    雅典娜徹底無視陳康神將的話，回過頭面無表情盯著陳少華說道：“我最煩有人打擾我實驗，因為你，我已經一個星期沒有和成默親親抱抱……”

    眾人聽到雅典娜的話想要笑，覺得甜蜜極了，可看到她那張肅穆莊嚴似深海神秘幽暗的眼眸，聽到她下一句如旨意般神圣的綸音，又覺得實在沒辦法笑的出來。

    “這次只是個警告，下次我定誅你九族！”

    無論是陳康神將還是白秀秀都暗中松了口氣，心想：“放句狠話而已，還不至于不可收拾……”

    ……

    成默扛著“雅典娜我老婆”的旗幟穿過了大半個觀眾席，所到之處全都是雞飛狗跳，原本安靜盯著主席臺的觀眾因為他的到來喧鬧了起來。因為已經有不少大四的學員和曾經參與過“阿斯加德之夢”行動的太極龍成員認出了成默，并且情不自禁的叫出了他的名字。

    “成默？雅典娜怎么會和成默是夫妻？”

    “成默就是那個在‘巴黎事件’中和小丑西斯硬剛的學員啊……”

    “我的天，是他?。?！”

    “這成默真是和法蘭西杠上了??！先是在巴黎放毒氣，如今又搶了法蘭西之王的女人?！?/br>
    ……

    “成默到底是誰??？怎么最近這么多人提起這個人?！?/br>
    “就是那個在‘巴黎恐襲’中，害死了很多平民的學員……”

    “雅典娜怎么會喜歡他??？拿破侖神將他不香嗎？”

    ……

    “看，真是成默?！?/br>
    “還真是，不是說他最后拋下了杜冷學長他們，當逃兵了嗎？怎么還敢回來……”

    “傍上了雅典娜唄！”

    “你別說他還真有點本事，以前就是傍的謝旻韞，你看這又傍上了雅典娜，真是天字第一號小白臉，世界第一軟飯王??！”

    “實名羨慕，這樣的軟飯誰不想吃??？你不想吃？”

    “我看前些天拿破侖神將還在秀恩愛來著？這房子塌了，帽子綠了，他自己知道嗎？”

    “我不知道拿破侖神將知道不知道，我只知道一出表演賽吃了這么大一個瓜！實在是值了！”

    ……

    越來越多的驚嘆聲傳到成默的耳中，整個觀眾席的人都像是好奇寶寶狐獴，轉動著腦袋跟隨著他的身影。

    一時之間，太極演武場里似乎只剩下了雅典娜的聲音以及他的名字。

    聽到各種各樣對他描敘，成默覺得有趣，各種各樣的標簽仿佛組成了一個怪胎般的自己，他心想：“世界第一軟飯王”？好像這個稱號還真是名副其實。

    他穿過了人群看到了主席臺近在眼前，在一群太極龍高手虎視眈眈之下，雅典娜踩著陳少華，就像踩著奄奄一息的獵物，他正準備越過圍欄，就聽到雅典娜冷聲說“這次只是個警告，下次我定誅你九族”，他正想雅典娜不知道從哪里學來的成語，連“誅你九族”都知道，轉念就心道不妙，立刻大喊道：“雅典娜不要……”

    這一次依舊還是遲了一點，雅典娜那把如墨般的“柏修斯之劍”輕輕揮動，好似在空白之處寫下了飄逸的一筆。陳少華的腦袋就這樣飛了起來，在空中旋轉著的時候，瞪圓的眼睛里全是不可思議不能置信的驚懼。

    第十九章 時序之東（19）

    大概是雅典娜的刀實在太快，陳少華的頭在空中轉了一圈，dna螺旋才從座位上騰空而起，但彩色的dna螺旋并沒有辦法消解周遭太極龍成員心中的震撼。

    沒有人想到雅典娜竟真敢在華夏，還是在一眾高手的環伺之中，用這樣一種羞辱的方式砍掉了太極龍將領的腦袋，雖說那只是陳少華的載體。

    成默目睹這一切發生，扛著旗子坐在欄桿上，閉了下眼睛，暗自慶幸陳少華今天是激活載體來看比賽，他百分之百確定今天來的是陳少華的本體，雅典娜也會毫不猶豫的動刀砍下陳少華的腦袋，只能說陳少華命不該絕，自己和太極龍之間的關系還沒有發展到最糟糕的地步。

    斬殺載體這事說大也算不上大，但說小也算上不上小。損失大量的經驗值這個都還好說，可在華夏，有時候面子是大于生命的。就陳少華個人而言，如果這個場子陳少華找不回來，那基本上這個砍頭“slogan”注定將伴隨陳少華一生，這對陳少華來說，距離“社死”只有一步之遙。

    其實得罪陳少華，甚至得罪陳家都無所謂，反正他和陳家已經水火不容了，這倒不是因為白秀秀，或者說是他和陳少華之間的私人恩怨有多深，而是立場決定的。

    但臺面上和臺面下是兩回事，雅典娜又是破壞新修好的太極演武場，又是當著一眾太極龍的人砍了陳少華的腦袋，即便那只是載體，也完全就是沒把太極龍放在眼里。何止是沒放在眼里，就連陳康神將本人在這里，她都如此肆無忌憚的砍了他侄子的載體，還當著陳康神將的面說要“誅九族”，這是多囂張跋扈目空一切。

    這個世界上敢把神將和太極龍當擺設的，也就雅典娜一個人了。

    成默仿佛看見了地球幫大姐頭雅典娜大小姐，握著那把黑色的柏修斯之劍就像握著一把究極砍刀，此時她要真穿著背后繡著“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風衣，那就有內味了。

    要是剛才說的那句“這次只是個警告，下次我定你誅你九族”，改成古惑仔中的經典名言“出來混要講信用，說過讓他全家死光，就讓他全家死光”，妥妥的就是土味短視頻。

    不過不管是那種，對成默而言都是甜蜜的負擔，總的來說甜蜜是大大多于負擔的，有這樣一個老婆，他除了夫復何求又能說什么？至于爛攤子，他要是擺不平，還配做雅典娜的丈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