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的大魔王 第797節
朱雋棋猶豫了一下,才說道:“也不能說無罪,但站在太極龍的立場上,我一開始就覺得在‘巴黎事件’中成默就算有犯錯,他的功勞也確實遠遠大于過錯。我想像我這樣想的不會在少數……”他攤了下手,“不過這件事也不能怪陳部長,那么多雙眼睛盯著的,真不好處理,上面也應該是左右為難?!?/br> 郭衛理抬手扶著下巴,盯著那把空蕩蕩的高腳圓凳,就好似成默還坐在那里,隔了好一會他才轉頭看向了蔡樹峰,“對了,樹峰,你們大學進校的時候,有沒有接受過審訊對抗訓練?” “我們肯定沒有。只有潛龍組才會在入校前進行這方面的訓練?!辈虡浞妩c開了筆記本電腦上的檔案,“我記得杜冷有說成默以前被作為潛龍組成員培養過……” 郭衛理走到了桌子邊,看向了電腦,“有派他執行過任務嗎?” 蔡樹峰掃了眼成默大片都是空白的履歷,搖頭說道:“檔案上完全沒有記載?!?/br> 郭衛理盯著成默那張戴著黑框眼鏡神色冷硬的照片,“也可能是我們沒有權限瀏覽,得讓陳部長去向陳院長申請閱讀權限……” “好,我現在就跟部長聯系?!辈虡浞迤鹕?,開始低頭整理桌面的東西,他不經意的說,“成默的意志力實在強大的有點過分,我看就算明天上測謊儀,肯定也不會任何收獲?!?/br> 郭衛理說:“那也沒辦法?!?/br> 蔡樹峰頭也不抬的問:“會讓成默進‘幻世’嗎?” 郭衛理沉吟了一聲說:“‘幻世’這個技術目前還不成熟,對人的大腦會產生一定的負面影響,甚至可能造神經損傷,導致產生神經類疾病,成默可不是一般人,我覺得陳部長應該不會……” …… 星期二成默被帶到測謊室,連“真話藥劑”都能對抗的成默,應付一些機器自然是游刃有余。 陳少華站在單向透視鏡后面注視著成默,那個看上去還很稚嫩的少年雙手雙腳包括腰部被結結實實的束縛在一把白色按摩椅樣子的電子座椅中。他的腦袋也被一個鏈接著各種儀器的金屬頭盔罩著,看上去就像是一具被綁架的外星人實驗體。 隔著單向透鏡陳少華都覺得場景有些壓抑和恐慌,像是好萊塢科幻懸疑電影。但那個少年卻在如此有壓迫感的機器中神態自若的回答各種問題。陳少華看了眼觀察窗邊的顯示器,眼花繚亂的數字和波紋在跳動,但其中最重要,也最顯眼的腦波電信號分析,卻幾乎是一道直線,沒有太多起伏波瀾,平滑的就像是腦波監測儀完全壞掉了。 “胡主任,這是怎么回事?”陳少華轉頭問一旁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的專家,他有些狐疑的問,“正常狀態下的腦波也不是這樣的吧?是不是線哪里沒有接好?” “我開始也是這樣以為的,所以進去檢查了好幾遍……但并沒有,所以這并不是機器的問題……”滿頭白發的胡主任用手中的筆指了指成默,“而是他能夠做到這樣?!?/br> “怎么可能?”陳少華驚愕的說。 “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陳部長,你看這條隱沒的是β波,我們一般看見的是它,因為它所呈現的狀態是緊張、激動和焦慮,當β波為優勢腦波時,通常是人在清醒時的腦波狀態,隨著β波的增加身體會逐漸呈緊張狀態,在此狀態下,人的身心能量耗費較大。但β波此刻顯然并不是優勢腦波,甚至現在的優勢波也不是平靜狀態下、集中注意力時成為優勢腦波的smr波,也不是讓人安靜放松狀態下α波。而是θ波,這種腦波一般只在睡眠或者冥想中出現,正常成人在覺醒狀態下很少出現……” “很少出現?” 胡主任推了下金屬框架眼鏡,“很少出現,并不是不能出現?” “那出現這種情況說明什么?” 胡主任注視著成默說:“說明目前的訊問對他完全起不到刺激作用,測謊也毫無意義,我猜他正在進行冥想,或者說是進行某種修煉……”他攤了下手,有些無奈的說,“我覺得他完全沒有把這次測謊當回事?!?/br> 陳少華盯著成默古井無波的面容,皺著眉頭問:“人能控制呼吸、心跳、血液流速甚至腦電波嗎?” “普通人肯定不能,有些強悍的天選者在載體狀態下能很輕易的做到,但本體能做到的,我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停頓了一下,胡主任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對,謝旻韞可以?!?/br> “謝旻韞?”聽到這個名字陳少華有些驚訝,轉頭看向了胡主任,從而忽略了在顯示器上的腦電波猛的震蕩了幾下。 胡主任也沒有留意這一瞬間的異樣,而是打量著成默饒有興致的問:“聽說他是謝旻韞的男朋友?” 陳少華沒有回答專家的問題,聆聽著正在進行的審訊,成默表現的毫無破綻,這叫陳少華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既然是謝旻韞的男朋友,你們可得友善點,謝家一家滿門忠烈,做出了如此大的犧牲,要我們監察部還針對人家男朋友,實在有點說不過去……”胡主任站在陳少華身邊滿臉唏噓的說。 陳少華打斷了胡主任的絮絮叨叨,“肯定不會為難他?!?/br> 等審訊進入尾聲,胡主任先離開了觀察室。陳少華先是對拿著麥克風的郭衛理冷冷的說道:“算了,結束吧!不用問了……” “結……束嗎?”郭衛理也知道陳少華對他的工作可能有所不滿,只能關掉麥克風,帶著一絲委屈的語氣解釋,“像成默這種情況,根本沒辦法審??!他犯下的錯誤已經擺在明面上了,所有人都知道。他自己也清楚,只要沒有別的問題,他不可能會受到嚴重懲罰,加上他又有豐富的審訊對抗經驗,就像是只刺猬,我們根本無從下口??!”郭衛理咬了咬牙說,“除非……除非……讓他進‘幻世’……” 陳少華似乎等的就是這句話,沒有思考就轉頭對朱雋棋和蔡樹峰說道:“那就馬上安排成默進‘幻世’……” “現在??”朱雋棋很是愕然,隨后結結巴巴的說,“是不是太倉促了一點,況且這么大的事情,要不要先告訴院長和白部長一聲?” 就連蔡樹峰也很是意外,下意識的說道:“按程序來說,是需要陳院長書面同意,再通知所在單位,不按程序走的話,萬一出了什么問題……” 想到自己收到的消息,說白秀秀不僅說要請什么前十二的天選者來進行實戰教學,還去了華鐵集團游說華鐵集團的高層修建華非鐵路。陳少華不清楚白秀秀在籌劃什么,也不知道這些事和成默有什么關系,但他相信白秀秀的能力。他有些不明白作為中立方的白秀秀為什么會要力保成默,原本這件事只要白秀秀順其自然,他就有把握逼得謝家下場護住成默。 可白秀秀為成默站臺,再加上謝家背后的影響力,那么成默的事情會卡在“天選者審查委員會”,很可能完全掀不起風浪。 “必須拿到更致命的證據?!标惿偃A心想,雖然他并不想和白秀秀鬧僵,他對她是那么的鐘情??勺尦赡M入“幻世”也是斯特恩·金的硬性要求。他根本不能拒絕,他的頭頂懸著一把達摩克里斯之劍,促使著他必須快點掀翻謝家,只有掌握了絕對的權力,那把來自星門的達摩克里斯之劍才不再是威脅。 這是一個不容錯過的機會,他沒有選擇。 也許在那個夜晚之后,就注定他只剩下一條崎嶇而危險的通往山巔的小徑。 他早就沒了選擇。 “我會跟陳院長說的?!币娙说谋砬檫€是不解,陳少華強調道,“拋開他在‘黑死病’做臥底,隱瞞了和其他國家天選者交往的事實。單就‘巴黎事件’中的疑點也實在太多了,比如他進入‘基克洛普斯’第九層數據中心這一段來說,就有問題。據我了解,數據中心的合金門只有共濟會三十三級以上的大師才有權限打開,但成默從來沒有提到過這一點?!?/br> “還有這樣的問題?”郭衛理驚訝的問,又像是在埋怨陳少華為什么不早說。 陳少華當然沒辦法說,因為這是他把成默的供詞傳給斯特恩·金以后,從斯特恩·金那里得知的其中一個漏洞,還掌握了成默父親成永澤是共濟會三十三級大師,并且和多位共濟會成員來往密切這樣的秘密。要不然他也不敢篤定成默有問題,而輕易的去得罪白秀秀。 他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回答道:“我也只是聽說過這件事,沒有證據。更何況真要問了,以他的智商,想要解釋也是輕而易舉,說不定會更加警惕……” “也是?!惫l理點頭,“就這一點確實沒辦法說明什么?!?/br> “總之,我們不能讓他這么輕易的過關,要是他輕易的過了關,憑借一些功勞肯定會躋身太極龍的高層。他真沒有問題,那是我們的幸運??扇f一他要是有問題呢?”說到這一句時陳少華陡然提高了一些音量,“到時候再想要清除他,我們太極龍也許將蒙受成百上千倍的損失。到時候,我們都有責任……” 其他三個監察官不知道陳少華有如此多必要的理由,還以為陳少華之所以如此急切,是因為假設成默順利過關,那么在太極龍實力銳減的謝家,又能豎起一面旗幟。成默才21歲就已經立了這么多功勞,再加上謝家和白家的支持,想要在太極龍建功立業不要太容易。 只要成默成長的夠快,那么默認下一屆由謝家的人輪替為神將的潛規則,就必須履行。這肯定是陳家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朱雋棋并不愿意卷入派系傾軋,開口說道:“時間上是不是有點趕?要不要安排在明天?” 陳少華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現在離九點還有六個小時,完全足夠了?!彼D頭掃了眼朱雋棋和蔡樹峰,“這是我們監察部成立至今最重要的一仗,不容有失?!?/br> 郭衛理是陳少華的鐵桿親信,自然不會有反對意見。蔡樹峰也是通過陳少華才進的監察部,況且他資歷還不夠,也只能保持沉默。 三個人都不說話,陳少華掃視了一下,“那就這么決定了?!?/br> 事情真如蔡樹峰所想,他卻全然沒了幸災樂禍的情緒。想起在歐羅巴他們能凱旋而歸也得感謝成默和謝旻韞,蔡樹峰垂下了頭,避開了陳少華鷹隼般的眼睛。 “別耽誤時間了,現在就叫黃醫生來給成默注射致幻劑……” 陳少華先走出了觀察室。蔡樹峰等了收拾東西的朱雋棋一會,在離開觀察間的時候,他轉頭看向了單向透鏡另一側的成默,黃醫生正在給那個女孩的丈夫注射“致幻劑”,他不由的又想起了成默那句令人心碎的話:“作為一個人類,她是全世界的幸運;但作為一個妻子,她是我的不幸……所以,是她對不起我!” 蔡樹峰看到成默沉沉的閉上了眼睛,他走出了觀察室心想:“還是讀書的時候快活些,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一切只看好惡。然而現在,喜歡或者不喜歡都已經不在重要,誰能給你帶來利益,誰就是朋友,至于他是個怎么樣的人無關緊要?!彪S即他又自我解嘲的笑了笑,用只有自己聽的見的聲音低喃,“幸好不是我娶了她,我必然無法承受這樣的不幸……” …… 當戴著口罩的醫生走到身邊,給成默注射藥劑的時候,他不僅沒有掙脫將他固定在椅子上的鐐銬和腰帶反抗這意義不明的舉動,甚至連問都懶得開口問一聲。 成默無所畏懼,在生死邊緣徘徊了太多次,面對根本不會有危險的情況,他只覺得好奇。好奇監察部的人還有什么沒有能使出來的花招。他平靜的俯瞰著透明的藥劑被緩緩的押進體內,猜測這大概是跟黑死病的“真話藥劑”差不多的玩意。 暈眩感襲上頭部的時候,成默覺得體驗上有所不同。也不知道是不是如今他身體的抵抗力超強,絕大多數藥劑對他的效果都不會很有用的緣故。 這叫成默不知道自己應該做出怎么樣的反映才算適當,他并不想太極龍的人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異于常人。 于是成默只能以眼前這個戴著口罩和頭套的醫生的反映來建立表現,他先是裝作目光呆滯的樣子,可那個醫生既不說話,也不試探,只是始終在觀察他,成默先是虛起了眼睛,裝作暈暈乎乎的樣子。見醫生還是沒有任何動作,成默便閉上了眼睛,將頭靠在椅背上,像是睡著了一樣。 成默一邊抵抗藥劑的作用,一邊靜靜等待,但似乎并沒有人有叫醒他的打算,反而有人在他身旁窸窸窣窣的為他解開了軟布鐐銬,沒多久成默就感覺到自己被人抬了起來,被放在了擔架床上。 滑輪開始滾動,他被推出了房間,走廊狹長,郭衛理、朱雋棋和蔡樹峰的對話聲在其間回蕩。 “我總感覺這樣不太合適,要不要再勸勸陳部長?” 這有點粗豪的聲音毫無疑問是朱雋棋,但他提問之后沒有人回答,走廊里只有腳步聲、呼吸聲,還有橡膠滾輪碾壓過大理石地板的細微聲響。 成默能從一些細節聽出這些監察官的心情相當復雜,比如心跳莫名的變奏,握著擔架車扶手的力度,以及眨眼的速率等等。他感覺自己躺在擔架床上,對于他們來說就像是重若千鈞,很明顯他是個燙手的山芋。 這讓成默愈發好奇自己將被推向何處。 過了一會,在他被推上電梯以后,朱雋棋才又開口說道:“如果說成默進入‘幻世’出了問題,我們的麻煩就真的大了?!?/br> “幻世?”成默在心中念叨了一句,他還是頭一次聽到這個詞語。 “陳部長已經決定了,我們也改變不了什么?!辈虡浞逭f,“不過也不用這么悲觀,畢竟成默不是普通人,他能安然無恙從‘幻世’里出來的可能性還挺大的?!?/br> 郭衛理點頭道:“我也這樣覺得,成默的意志力這么強,肯定不會有事?!?/br> 朱雋棋搖了搖頭,“沒有人能從‘幻世’中出來不出現精神類疾病的,就連張文弢那種變態進入‘幻世’,都承受不了那種巨大的刺激,完全崩潰,成了個不折不扣的廢人……” “只要不出現極端的精神分裂,其他的創傷后應激障礙也就是調養一陣的事情,也不是沒得治?!惫l理輕描淡寫的說。 “萬一就是精神分裂呢?”朱雋棋不動聲色的說,“其實不能說是萬一,應該說出大問題的幾率高達百分之五十以上,也許更高,總之,我是不太同意不審批就這樣做的……” “陳部長也是無奈之舉,成默背后的勢力這么大,真要不查清楚他的問題,要是他已經被策反為其他組織的間諜,到時候造成的影響肯定難以估算,那個時候我們犯下的過錯就更大了……”郭衛理語重心長的說,“有些時候也只能寧錯殺,不放過了?!?/br> 郭衛理這樣說之后,電梯里也陷入了靜默。成默想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但他又的確做了不少違背太極龍紀律的事。不過他也沒有太多擔心,就算是雅典娜那種能直接閱讀腦波的人,也不見得能窺探到他腦海里的秘密,那個什么“幻世”又能把他怎么樣? 說實話,聽了他們的說法,成默卻更想要知道這個“幻世”究竟是個玩意。 …… 片刻之后,成默被推進了一個純白色的房間,墻壁是白色的,吸頂燈也是一片茫茫的白色,地板也鋪著白色的玻璃一樣的建筑材料,四面八方渾然一體,沒有一絲縫隙。而房間的中央佇立著一臺白色的圓筒狀機器,看上去就像是做核磁共振的醫用磁共振設備。 成默不露痕跡的從眼皮的縫隙中窺視著外面的狀況,看著自己被抬上了那臺醫用核磁共振設備般的機器上。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脫掉了他所有的衣物,先是固定了他的四肢在一個人形凹槽中,接著將腰部的皮帶扣上,并在他全身上下都貼上了電極片,就連巨蛋體育館都沒放過。 貼完了電極片,醫生做了一遍連接線的檢查,最后才將他頭套進了一個摩托車頭盔樣子的東西里。成默剛開始還以為這是個vr頭盔,但后來才發現這個頭盔跟普通vr頭盔根本不一樣,分成了五個區間,頭頂、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成默能感覺清晰的間隔。頭頂有大約幾十個非入侵式的干電極傳感器,它們的眼睛前面是一整塊鏡片,而耳朵則被軟綿綿的海綿所包裹,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成默竭盡全力震動光蛇,才能聽到一點點隱約的“嗡嗡”聲,似乎這臺機器在全力運轉。 這陣仗讓成默多多少少猜測到了這架機器是做什么用的,很顯然這是一個腦機交互裝置。他內心并沒有多少害怕,反而有些期待。 等幾個醫生退出房間,頭頂那架圓筒狀機器開始瘋狂的旋轉了起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嗡嗡”聲,就連戴著頭盔的成默也聽的一清二楚,不過這“嗡嗡”聲很快就小到如同蒼蠅震翅直到完全消失,過程跟電腦開機差不多。 隨著聲音消失,圓筒狀的機器開始在旋轉中延伸,緩緩將他罩了進去,當白色機器完全將他罩進去之后,腳底蓋子緩緩合攏,他完完全全被關進了一個直徑約兩米,長約兩點五米的圓筒狀空間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成默在一股味道獨特香甜的氣味中,看到一粒光,那粒光在空中一閃一閃,像是很遠又像是很近,像是他飄蕩在空虛的宇宙中,有一顆星星在他前方。 成默清楚的知道自己在一架機器里,但他的眼睛卻在告訴他,他是一只失了速的飛行器,正在浩大無垠的宇宙中飄蕩,被那點光亮發出的引力所吸引。他向著那一點光墜去,速度越來越快,光芒也越來越亮,亮到屏蔽了所有的視覺,但這種亮和審訊燈那種刺眼的亮不一樣,它很溫柔,像是乳白色牛奶將他完全包裹。他聽到了沉沉的心跳聲,微弱但是有力,他覺得自己恍如回到了母體,正在溫暖的羊水中生長。 逐漸的,光芒慢慢褪去,他出現在了一條環繞著無數畫面的圓形通道中。這條通道有無數的分叉口,每一條都是另一條環繞著數不清彩色畫面的通道。成默凝目仔細看,那些慢慢旋轉著畫面,每一幕竟全都是他人生中印象深刻的場景。 要是換了個人肯定會震撼萬分,但成默曾經經歷過魔神沙克斯的三s技能“虛空之夢”,雖然說場面并不是一模一樣,但有異曲同工之妙,因此成默并沒有半點驚慌,反倒饒有興致的對比起“幻視”和“虛空之夢”的不同之處。 四下觀察了須臾,成默閉上了下眼睛,發現閉上眼睛之后,身體的感知依舊存在,他能夠抬手摸到光滑如鏡的熒幕墻壁,只是再也看不見任何畫面。這和“虛空之夢”完全不一樣,“虛空之夢”更多的是深入你的意識,是你自身意識的反饋,你完全不能感知到你的四肢和身體,你看到的畫面閉眼不閉眼也完全不受影響。而“幻世”則更像是虛擬現實。 成默再次睜開眼睛就發現在通道墻壁上不停旋轉著的畫面已經全部消失,那些岔路也完全消失了,此時只剩下了一條雪白的通道,通道盡頭一片漆黑,并且那漆黑正在朝他逼近。就好像這條白色的通道是條引線,在無聲燃燒。 很快那道黑暗就到了他的眼前,一直站在原地等待的成默不由自主的閉了下眼睛,黑暗一閃而過。他先是聞到了腐朽濕潤的氣息,隨后就看到了昏暗的燈光,以及由骨頭修筑而成的甬道,腿骨被整齊的壘成了墻,碎骨填充在縫隙里,而上下的邊沿則全是頭顱。 難聞的氣味,銹跡斑斑的鐵柵欄,發黃的燈光照在骷髏眼眶里,好似死神的凝視。所有場景都真實的令人窒息。 “巴黎地下墓xue?” 成默正驚訝于令他嘖嘖稱奇的“巴黎地下墓xue”細節,就聽見了腳步聲,他眼前一花,看見了穿著黑色修女服的帶路修女,以及戴著貝雷帽穿著千鳥格斗篷的白秀秀。 眼前的場景立刻就和記憶重疊在了一起。他看到白秀秀的腳步凝滯了一下,便情不自禁的主動去拉白秀秀的手,結果馬上就被白秀秀無情的給甩開了…… 此時,成默才感覺到震驚。 因為他清楚的記得,這是在他和白秀秀前往“惡魔墳場”酒吧時,真實發生過的小插曲。 那時他新婚燕爾,白秀秀對他的態度很是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