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關你的事，反正你暫時不要亂跑，要去哪里告訴我……告訴露晚一聲就行?！?/br>
    說完白秀秀就不再理會成默，也沒有跟他說聲“晚安”或者告個別，就推開了合金門，重新進入了院長辦公室，將成默關在了門外。

    成默凝視著深棕色的合金門，思考了須臾，就聽見電梯那邊傳來了馮露晚的聲音。他應了一聲便向電梯走了過去，名叫孔黎的短發女生已經不在。成默跟著馮露晚走進電梯，在她按下一樓的時候，他問道：“露晚姐，你開始提到過太極龍經歷了一次改組，除了把原來的部門升了格，還有什么變化沒有？”

    馮露晚不解的說：“你問這個干什么？”

    “好奇，”成默知道馮露晚是白秀秀的心腹，也就毫不掩飾的回答道，“好奇陳部長為什么會想要針對我……”

    馮露晚嘆了口氣，沒有立刻回復成默的疑問，直到兩個人走出了華夏宇航中心的大樓，上了奔馳大g，又駛出了院子上了三環之后，才低聲說道：“除了改組，陳康院長還提出了放開部分烏洛波洛斯管制的建議，讓一部分有能力的人，能夠通過自己的渠道從別的地方購買烏洛波洛斯，簡單的說就是借著天選者已經暴露在日光之下的勢，希望能逐步推進烏洛波洛斯私有化的法案……”

    成默瞬間就反映了過來，對方的目標并不是自己，他心想：“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馮露晚繼續說道：“雖然說‘監察部’是太極龍在2000年才成立的部門，從權力上來說一直不如傳統的‘太極龍四組’強，但毫無疑問，它是太極龍膨脹速度最快的部門。并且隨著太極龍的飛速擴張，權力也愈來愈大。在這次改組中，監察部也是升格最多的部門，不僅直屬陳康院長管轄，還比其他部門高了半級……”

    事情遠比成默想象的還要復雜，于是成默不由的蹙了蹙眉頭。

    看到成默臉色泛起了一絲憂色，馮露晚言之鑿鑿的說道：“你不用太擔心，你肯定不會有事的，白姐能保護你?！?/br>
    成默大概還是清楚白秀秀一直處在什么立場的，就她而言，夾在這件事中一定會左右為難，于是苦笑了一下說道：“是么？”

    馮露晚點了點頭說：“你不知道為了打探你的消息，她請李組長喝了多少次酒，答應了多少事情，自己還暗中進行了多少調查，就算所有人都認為你不是叛變了，就是遭遇不幸的時候，她也沒有放棄過……”

    “做白姐手下真是件幸運的事情?！背赡瑹o意義的輕嘆，在他眼前原本清晰的街景于絢爛霓虹的照耀中，虛化成了濃重瀲滟的油彩，他想也許這個世界上還有命運無法觸及的東西，就像江河偶爾也會奔縱入不屬于它的河道，雖說它終會歸于大?！?/br>
    ……

    盡管知道對于太極龍內部復雜的斗爭，自己沒辦法干預，成默也不想干等著白秀秀，或者說是陳康、陳少華真實的目標施以援手，既然陳少華代表的利益集團想要把他當做棋子，那么他當然要予以反擊。

    回到酒店成默就給希施發送了秘密郵件，叫她幫忙調查陳康和陳少華。還沒有等成默上床睡覺，希施就回了郵件，說是太極龍的相關信息是市場上價格最高的，比星門的信息還要貴很多。原因是太極龍的管控無孔不入，和盛行自由主義注重隱私的星門、歐宇不太一樣，外界很難收買到“投靠者”或者說是“鼴鼠”，加上太極龍的保密系統不需要注重隱私，幾乎沒有漏洞可鉆，因此太極龍的內部消息極難泄露。

    而不論是益索普還是沙利文，也因為太極龍強有力的管控，無法將觸手伸到太極龍內部，最多只能搞到點政治消息和商業秘密。想要調查太極龍最高級別的官員，對于外部人員來說非常的困難，叫成默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成默也只好回復希施，叫她盡力而為。給希施發完消息，又收看了一下國內外新聞，等到了練習時間，成默才上床睡覺。

    這天夜里他閉著眼睛想了一夜的心事，為了不打擾雅典娜的淺睡，他甚至不敢輾轉反側。第二天，監察部就派人堵在了門口，本來成默想要帶雅典娜出去逛逛都沒有逛的成，只能打電話給馮露晚陪他去監察部。

    一般來說非正式問訊并不是在審訊室，而是在環境比較優雅的茶室，但朱雋棋只將馮露晚安排在茶室坐著，把成默帶到了審訊室。當成默進到掛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紅色大字的審訊室時，坐在審訊桌前的另一個年輕的監察看著成默的表情很是狐疑，暗中觀察了他很久，直到朱雋棋喊出“成默”的名字讓他坐下的時候，才一臉震驚的脫口而出：“真是成默？”

    成默只是瞥了眼坐在郭衛理身邊，掛著“淵通天徽章”的蔡樹峰，沒有理會他的驚呼。之后蔡樹峰也沒有在大驚小怪，只是做記錄的時候露出好幾次幸災樂禍的笑意。

    這天陳少華并沒有露面，全程都是昨天參與問訊的朱雋棋、郭衛理和蔡樹峰來對他進行問訊。問的問題也無非是一些除了成默、謝旻韞和小丑西斯這些當事人除外，其他人都無法證明的事情……

    能說的成默自然沒有什么隱瞞。不能說的，比如他就是“瘟疫之主”這件事，成默肯定不能認，但參與審訊的三個人竟也沒有在這方面對成默窮追猛打，這叫成默反而有些警惕。

    可以說的內容也就那么些，翻來覆去的問訊一直從上午持續到晚上八、九點，才在馮露晚的干預下結束。一整天監察部的人都只給成默倒了杯水，饑腸轆轆的成默和馮露晚走出了監察部，看到街對面的紅色招牌情不自禁的眨巴了下嘴，吞咽了一大口口水。

    “他們沒給你飯吃？”馮露晚問。

    成默搖了搖頭說：“沒有?！?/br>
    “實在是欺人太甚！”馮露晚很是生氣的從制服口袋里拿出手機，看樣子就要給白秀秀撥電話告狀。

    成默連忙按住了馮露晚的手，“露晚姐，這點小事就沒必要了，我在海德拉大廈被關了兩年，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更何況他們也沒做什么特別離譜的事情，只是不給吃東西而已，我還嫌棄他們監察部的伙食不夠好呢！”

    馮露晚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機放回了口袋，“那我請你去吃大董?！?/br>
    成默笑了下說：“不用了，你也在外面等了一天，早點回去休息吧！再說，我還要回去帶雅典娜吃東西，我答應今天要陪她出去好好吃一頓中餐的?！?/br>
    “去接雅典娜的話，可能就來不及了……大董十點關門?！?/br>
    “真不用，這一來一去的耽誤時間，而且安縵的菜也不錯?！?/br>
    馮露晚也沒有繼續堅持請成默吃飯，但還是堅決的否定了成默自己打車的想法，將成默送回了安縵?；亓司频?，果然雅典娜還盤腿坐在起居室里看那本《時序之東》。

    成默走到沙發邊，看了眼攤在黃花梨書桌上的那本書，今天雅典娜的進度快了不少，已經看到了一半，桌子上擺了兩個可樂罐子，看樣子冰箱里的可樂都被雅典娜給喝掉了，但那盤水果卻沒有動。

    “餓了嗎？”成默問。

    雅典娜將書放下，抓著空罐子搖晃了一下，見已經沒有可樂了才很是疑惑的點了點頭說：“有一點?！?/br>
    成默有些歉意的說道：“怎么不自己叫東西吃？”

    “你說要帶我出去吃的呀?！?/br>
    “笨蛋……自己也可以先隨便吃一點啊?！?/br>
    “書也太有意思了，看起來就忘記了……”

    “??？有這么好看嗎？”

    雅典娜點頭，“好看，好看，我可喜歡這個叫作姒采薇的女主角了，感覺她……很有那種母性的光輝，是比美伢還要溫柔的角色呢?！?/br>
    “是嘛？所以你喜歡的不是男主角？”

    “男主角？”雅典娜做出思索的表情，擺了擺手，“感覺有點笨笨的，而且實力也不行，這個也打不過，那個也打不過，要不就靠陰謀詭計，要不就靠女人來救……”

    “女性向的小說好像是這樣的?！?/br>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我看網上都喜歡給姒采薇和她jiejie姒召南組cp?！?/br>
    成默有些驚愕，“我的天？組cp這種網絡用語都學會了？”

    “是??！”雅典娜點頭，“好多網絡用語電子字典沒有記錄，我就只好上網去查，還加了一個《時序之東》的書友群，群里的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我超喜歡里面的……”

    成默撫了下額頭，“你進化的也太快了吧？不僅學會了網絡用語，還自己申請了qq？加了書友群？”

    “我只是想要植入了一個收集各種詞匯的人工智能，好豐富一下我的電子詞典而已，到時候也能傳輸到7號的大腦里，那她也會說中文了?！?/br>
    “厲害了，厲害了……”成默忍不住為雅典娜的學習精神瘋狂點頭，“那現在我帶你出去吃東西？”

    雅典娜將書合上，去穿了外套，便和成默一起去簋街吃了風花雪月樓。而這個時候，太極龍的“水木清華大群”里已經炸了鍋。

    因為蔡樹峰上傳了一張視頻截圖。圖片上的當然就是成默，明晃晃的日光臺燈正照在他冷峻如巖石的面容上，也許是日光燈的反照，也許是他的肌膚過于蒼白，以至于照片有點靈異照片的味道，像是某部吸血鬼電影的劇照。

    有人問道：“蔡監察，這誰??？怎么被你們抓到監察部去了？”

    蔡樹峰先打了四個字：“辣個男人?！?/br>
    接著他發送語音說道：“辣個男人他回來了……”

    第八章 時序之東（8）

    蔡樹峰作為京城蔡家的儲備人才，在“阿斯加德之夢”行動中雖然遠不如后輩學弟顧非凡、杜冷、付遠卓和關博君亮眼，但也分到了不少集體榮譽。

    一般情況下，集體榮譽獎勵的只是貢獻點數，這次“阿斯加德之夢”由于危險極高，功勞也很大，即使只是集體榮譽，每個人除了貢獻點數，也獲得了改裝件和技能獎勵。

    不過個人榮譽的獎勵更夸張。在加上顧非凡他們這次冒著生命危險立下的是頭等功，所獲得技能和資源不是一般榮譽能比擬的，將來的發展也不可限量。要按照正常的發展路線，蔡樹峰肯定會被顧非凡他們遠遠拋在身后。

    不過蔡樹峰也有比顧非凡他們幸運的地方?！鞍⑺辜拥轮畨簟毙袆又刑珮O龍收獲巨大，但損失也不可謂不慘重。實際上天文數字的金錢和裝備損耗并不算什么，犧牲了八十三人個天選者精英，才是對太極龍沉重的打擊。

    尤其是亢龍組和潛龍組，歐羅巴的潛龍組幾乎蒙受了滅頂之災，而作為主戰力的亢龍組損失更是難以估量。

    其中最令人遺憾的就是太極龍除開神將陳康院長之外的第一人——謝廣令。作為太極龍的神將指定繼承人，謝廣令的犧牲無疑是太極龍成立以來最重大的災難事件。

    而最叫人惋惜的則是謝旻韞作為唯一的天選者圣徒，唯一的“上帝基因”擁有者，太極龍投入了大量資源的未來之星，第一次盛放光芒，就是對抗世界上最強大的天基武器“上帝之杖”，不幸在巴黎隕落，這更是太極龍無法承受之重。

    如果說不是成默力挽狂瀾拿到了“歌唱者號角”，還偷到了“歐宇”大量資料，在不考慮國家整體戰略的情況下，太極龍這次的“阿斯加德之夢”行動將是徹頭徹尾的噩夢。

    真要嚴謹的計算，其實有些損失和收獲很難兩相抵消，就像這次太極龍從歐羅巴所攫取的資源，屬于長期消化才能逐漸得到收益的資源。而中堅力量成建制的犧牲，相當于對太極龍當即抽筋扒皮，人才的斷檔讓太極龍幾近癱瘓。這樣的損失從短期來說，根本無法彌補。

    要不是歐宇更慘，星門和太陽花旗幟也不好受，太極龍肯定一仗就淪為二流天選者組織。

    因此蔡樹峰的幸運之處，就在于2021年他恰好畢業，而且畢業成績還不錯，因此光速上崗，火速提拔，研究生還沒有畢業，兩年就晉升到了十二級，佩戴上了“無極”徽章，并且成為了一名監察官。

    在2020之前，如此迅猛的升遷速度完全無法想象，但在2020年之后，由于職位的大量空缺，在2020年畢業的太極龍學員，個個都擁有了可觀的資源，全都被重點培養，走上了一些比較重要的崗位。

    像蔡樹峰這樣成績不錯，背景又過硬的，無疑優勢更大。在其他同學還在基層打拼的時候，他就已經直升監察部，成為了擁有獨立調查權的監察官。

    相比把命拴在褲腰帶上的潛龍組（現天選者外事局），有戍邊任務必須下到各大戰區和邊防的亢龍組（現天選者管理部），有繁重研究任務的見龍組（現裝備和技能發展局）和飛龍組（現科學委員會），監察部無疑是清貴且清閑的部門。

    監察部的任務算不上重，不過是每個季度下到各戰區暗查紀律，就足夠混資歷。所以有大量的時間進行技能學習、角斗練習和遺跡之地攻略，對他們來說空閑的時間升級載體也算是任務的一部分。

    因此，毫無疑問，監察部絕對是晉升的最佳部門。

    蔡樹峰吃夠了太極龍中堅力量斷檔的紅利，如今算是新一代太極龍天選者中，比較有能量的一個。

    為了保持監察官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冷形象，蔡樹峰一向很少在大群里冒泡，這次突然發了一張照片出來，還是審訊室的直拍，自然引起了熱烈的討論。

    “這誰??？看上去有點眼熟??！”

    “有點小帥，難道又是哪個流量明星？”

    “怎么可能哦！蔡監察是那種會發流量明星的人嗎？”

    “確實看上去有點熟悉，不知道是哪個學長不守《天選者條例》載在你們監察部手里了？”

    “應該不是違反了《天選者條例》這么簡單。只是違反《條例》一般不會進審訊室，除非還觸犯了刑法，上次張文弢用載體殺了五個人才進了審訊室，這又是發了什么大案子？”

    “張文弢是真沒想到，平時很溫和的一個人，講話都很小聲，竟然是那么變態的人?！?/br>
    “是??！要不是載體使用時間對不上，估計現在都還沒有發現?！?/br>
    “哇！別說了，當年我還和他住一個寢室，想想就不寒而栗……”

    “那你還不感謝室友的不殺之恩？”

    ……

    十點到十二點之間往往是群里最活躍的時間段，剛剛結束晚自習，又還沒有到允許激活載體的時間點。幾乎是十多二十秒，就刷出了幾十條留言。但很快大家就忘記了蔡樹峰發的是誰，轉而討論起去年在京城發生的“天選者虐殺案”。

    去年的這起慘案是監察部第一次露大臉，抓獲了一名利用載體虐殺了五個普通人的大三學員。蔡樹峰作為偵查組的一員，在其中還立下了不小的功勞。

    “上次樹峰學長在群里講張文弢的殺人細節時，我真是被嚇的心驚rou跳，那天夜里都不敢一個人睡覺，跑到了慕容床上和她擠了一晚上……”

    “薇薇膽子小的要命，聽到人敲門都嚇的尖叫，當天晚上就在京東上下單了貼了符咒的桃木劍和八卦鏡……”

    說完這個名叫慕容予思的女生頭像還發了寢室的圖片出來，米黃色的木門上掛著一把墜著紅色長纓的桃木劍和一面刻著“天干地支”的銅鏡。

    關博君看到新晉?；饺萦杷继岬搅怂拈L處，連忙跳出來加入了聊天，“慕容，你這是掛的平光鏡??！聚財用的，驅不了鬼！驅鬼要掛凸面八卦，對著的位置也有講究……”

    “關關學長，這不是我掛的，是薇薇掛的?！蹦饺萦杷粿了一下葉筱薇。

    葉筱薇相當的懂事，立刻接梗，給了關博君發揮的機會，“關關學長，難懂你懂這些嗎？”

    “那是肯定的??！我對陰陽五行、風水八卦，都略有涉獵，雖然只是懂些皮毛，卻也算是脫離世俗的鴻儒之士，我不僅收藏有法器，壇場，神像，書籍，甚至還拜見過武當一位名氣很大的真人，名諱這里我就不方便說了，他是化外之人，不太愿意顯達于凡俗，就叫他無名真人……”關博君一邊長篇大論說出自己和無名真人交往學習的經歷，一邊還放出了自己收集的一些法器照片，并且還放出了對準洗手間的八卦鏡的照片。

    “你們看，我這才是能夠驅邪納財的凸面八卦鏡，是無名大師親手為我在九洲銅爐里煉了七七四十九天，并選在太上老君生日農歷二月十五開光的曠世好鏡。我告訴你們??！為了掛好這面鏡子，無名大師還派了開山大弟子特意來到了我的寢室，在夏至正午十二點開壇做法，為我掛上去的……”

    “到底有用嗎？”葉筱薇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