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的大魔王 第555節
“雷奧哈德大人,昨天沒有睡好嗎?”一旁披著黑色羊絨斗篷,頭上戴著瑪瑙飾品的男子問。 “什么?”須臾之后雷奧哈德城主才反應過來,“哦!迪姆大人,真是抱歉,確實有些沒睡好,想著晚上就要出征的事情?!?/br> “責任重大??!”頓了一下,男子稍稍斜著身子低聲問,“德洛姆抬起者真是女巫嗎?”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但既然主教大人決定公審,應該是有把握的?!?/br> “可惜了……這么漂亮的一個寡婦……”男子轉頭看向了已經被押到了教堂側面的德洛姆女士,眼神曖昧。 雷奧哈德不想多聊關于德洛姆抬起者的事,兩個人開始寒暄起關于城里那些縹緲虛無的天使們。 陽光漸漸升到四十五度角的位置,灑滿了整個廣場,這是一個明媚的十二月的上午,紅衣主教沃夫從教堂的側門走了出來,他不緊不慢走到主教席上坐下,后面跟著他的侍童和教廷法官。 “肅靜!肅靜!”主教大人的侍童走到了臺階邊大聲喊,他神色傲慢,一臉不屑的瞧著廣場上密密麻麻站著的窮苦人家。 等廣場安靜了下來,紅衣主教大人面對眾人寬厚的笑了笑,隨后他起身向所有人彎腰行禮,看上去就像一位年長的性情溫和的紳士,可是實際上他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權威而又果斷的主教大人。他行完禮,介紹了一下身旁的教廷法官,隨后說道:“把被告帶過來?!?/br> 德洛姆夫人戴著手鐐和腳鐐,被一隊十字軍從旁邊帶了過來,他們把她帶到犯人坐凳前,解開鐐銬,站到了凳子后面。德洛姆夫人穿著件灰色的囚服,她周身沒有一處污漬,也沒有審訊所留下的烙印,就像她在監獄中被仁慈的對待過,沒有任何人注意她肌膚因為缺水而泛白凹陷,她依舊是精神抖擻的模樣,此刻她連畏懼都沒有。 然而這也是擺出莊嚴法相的主教大人所需要的,以營造一種讓人難忘的完整效果。 “你可以坐下,德洛姆?!敝鹘檀笕俗隽藗€請坐的手勢,隨即柔聲說,“我看你臉色蒼白,獄卒們沒有給你吃早飯嗎?” “給了,但是我沒有吃,我怕你們的東西有毒?!钡侣迥贩蛉死涞闹S刺道。 一旁來自宗教裁判所的教廷法官可沒有紅衣主教這么好的脾氣,立刻怒喝道:“你這個女巫,現在你是在接受審判,請不要藐視教廷!” “反正你們都打定主意要把我送去吉斯菲爾德修道院燒死!我又何必對你們這些偽君子保持禮貌!”德洛姆女士不卑不亢的說。 “你是如何知道我們會送你去吉斯菲爾德的?關于這件事我們可沒有告訴你!”教廷法官冷笑。 臺階下的雷奧哈德城主變得臉色蒼白坐立不安,這個消息是他昨天告訴德洛姆女士的。 “造物主告訴我的,我曾經得到過神諭,他們告訴我你們這些教會的人竊取了造物主的權柄,蒙蔽世人,愚昧世人,造物主說要通過獲取對神的知識得救恩,然而你們卻欺騙世人只要信你們就能得救贖,甚至還把罪惡明碼標價!你們壟斷了教育,讓所有人只能學習神學,除此之外一切知識都是異端邪說……你們……”德洛姆女士義正辭嚴的大聲回答。 雷奧哈德暗中松了口氣,慶幸德洛姆女士尚算仁義,沒有出賣他。至于臺下的貴族們,都呈現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而觀眾們卻一臉的茫然,并不知道德洛姆女士在說些什么,甚至有些詞匯他們都無法理解。 教廷法官從高椅上跳了起來,他怒不可遏的打斷了德洛姆女士,厲聲喊道:“等等!等等!你竟然敢褻瀆造物主!敢褻瀆教廷!她瘋了?!苯掏⒎ü俎D頭看向了紅衣主教,“她竟然敢說我們的想法是魔鬼給的,而她的是上帝給的。太可怕了!魔鬼又降臨我們身邊了!主教大人,應該對她用刑,趕緊拔掉這個妖言惑眾的女巫的舌頭……造物主說:行邪術的女人,不可容她存活!” “邪術?我行醫救人是邪術?我觀察星象,防止瘟疫是邪術?我要告訴你們,瘟疫就是造物主對你們的不滿!只是造物主不允許我把所有的實話都說出來,就算我說了,你們也聽不懂!來吧!送我上火刑柱吧!送我上去……就是你們的末日來臨……”德洛姆夫人表情冷厲,就像急于獻身的勇士。 廣場中的人群,因為這樣的氣氛而躁動了起來,雖然聽不出孰是孰非,可大致上人們偏向同情德洛姆抬起者。 紅衣主教看了眼焦躁的教廷法官,淡淡的說道:“不要大動肝火,彼得法官,生氣了,你就著了女巫的道,我們要心平氣和的向世人展示她的罪惡,不管她說的多么天花亂墜,都改變不了她是撒旦信徒的事實?!?/br> “是的主教大人?!苯掏⒎ü俜薹薏黄降淖讼聛?。 “好了,德洛姆!我們沒必要浪費太多時間在這些言語之爭上。我想事實總是勝于雄辯的?!敝鹘檀笕宿D頭看向侍童和顏悅色的說,“把證人里奧和盧卡斯叫上來?!?/br> 很快兩個穿著鎖子甲掛著白色麻布外套的十字軍士兵走了上來,其中一個是克里斯欽菲爾德大名鼎鼎的騎士里奧,還有一個是他的副官盧卡斯。 里奧和盧卡斯依次問候了在場的達官貴人們之后,在主教的命令下開始陳述他們在德洛姆的塔樓里發現的東西,無數的藥劑,動物的尸體,還有一間地下室,地下室里刻著代表撒旦的倒五芒星,以及一些施展黑魔法的玩意,更可怕的是他們還在院子里挖出了兩具零碎的男性尸體。 隨著里奧和盧卡斯的陳述,整個廣場轟動了!當里奧把那本畫著男子果體的解剖書還有施展黑魔法的玩意交給教廷法官。由教廷法官將這些罪證一一呈現給廣場上的人觀看時,人群開始洶涌和憤怒,沒有人在為德洛姆女士說話,盡管他們看不懂書上寫著什么,也不懂那些玩意代表什么,但那副男人的果體畫像實在是證據確鑿,鐵證如山。 “我說過,這個女巫就是從地獄來的圣人!”夾在人群中的年輕人得意洋洋的說,這一次沒有反駁他。 “燒死她!”年輕人帶頭高喊到,接著他彎腰撿了根不知道被哪只流浪狗叼過來的骨頭,狠狠的扔向了德洛姆女士的方向,接著就有無數的雜物向著站在臺階下的德洛姆砸了過去,整個廣場上都回蕩著“燒死她”的巨大聲浪。 “這是醫學書!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找到瘟疫的病因,都是為了醫學!”德洛姆女士大喊了起來,但沒有人聽她在說什么。 “這好像真是本醫學書?!弊诶讑W哈德城主旁邊的男子虛著眼睛看了看被教廷法官舉在手里的解剖學書,低聲的說。 走下高臺,向眾人展示證據的教廷法官驕傲而冷淡的看了男子一眼,淡淡的說道:“不管寫些什么,都是妖言惑眾的謊言,都是足夠被判處絞刑的罪證?!?/br> 男子看了看一旁臉色泛白的雷奧哈德城主大人,同情地搖了搖頭,在胸前畫了個十字,“造物主保佑!” 紅衣主教俯看著德洛姆女士,威嚴的說道:“現在我要向你提一個最為嚴肅的問題。請注意你自己的回答,因為這是性命攸關的事情。你承認這些事情是你做的嗎?又或者說是你在惡魔的誘騙下犯得錯誤!” “我這一切都是為了真知!”德洛姆女士抬起頭絲毫不讓的回看著紅衣主教,“我是接受了造物主的指引!你們才是阻止人類進步的魔鬼……” “你的意思是這些東西都是你的,承認這一切都是你做的?那你服從教會的裁決嗎?” “東西是我的,但是我從來不是釋放瘟疫的人。我不服從教會!我只信仰造物主!”德洛姆女士倔強的說。 “冥頑不靈!”紅衣主教站了起來,他沉聲說,“我判決德洛姆有罪!” 廣場上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所有人都在慶祝德洛姆女士得到了公正的裁決。 這現場就像是真正的慶典。 “送這個異端去游街!然后告訴大家我們已經找到了制造瘟疫的兇手,并將在吉斯菲爾德修道院舉行儀式燒死這個女巫!鑒于如今形勢危急,我宣布,每個人都有檢舉女巫的責任,知情不報者,將會面臨嚴酷的刑罰,檢舉有功者,可以獲得女巫財產的四分之一!” …… “燒死她!” 廣場上的聲音在沸騰,德洛姆女士再次被腳鐐和手鐐銬了起來,隨后被士兵們架了起來,向著廣場邊緣的囚車上送。 成默站在廣場的邊緣,他看見坐在前排的貴族們默不作聲,紛紛起身向著教堂的方向走了過去。而廣場上的人們揚著一張張激憤面孔,士兵們故意夾著德洛姆從廣場中間離去,這個時候她被松開了手,從兩面的人墻中自己走,憤怒的人群用各種方式折磨她,有人朝她拳打腳踢,有人向她吐痰,還沒走完廣場的一半,德洛姆女士那張漂亮的臉就變了一副模樣,除了掛在臉上和頭發上的唾液口水,還有滿頭滿臉青包紫塊,非人的折磨讓她走到一半就癱倒在地。 這時滿臉淚水的安娜從人群里撲了出來,她抱住自己的母親,聲嘶力竭的哭喊著:“mama!mama……” …… 由于古登堡印刷術的出現,《女巫之錘》在兩百年間再版了近30次,引發了曠日持久的“獵巫潮”。據書中的理論,由于“女巫”被魔鬼施了魔法,對疼痛不再敏感,所以就可以對她們隨心所欲地施行各類酷刑。如:用燒紅的鐵塊去燙被告的手,如果手被燙傷,則說明被告有罪;讓被告用手在沸騰的水里取一枚圣戒,然后把手打上繃帶和封印,3天后若無痕跡,就無罪等等。更讓人匪夷所思的鑒別方法是:將被告捆上手腳,扔進湖里——如果她沉到水底,則表示她無罪;相反如果漂浮在水面上,則表示她受到魔鬼的保佑,必須送上火刑柱。這種荒誕的做法結果是,無論被審判者是否有罪,她們都只有死路一條。由于統計數字來源不一,后人對于葬身滅巫狂潮之中的女巫數字一直無法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各類統計數字從幾十萬到幾百萬不等。位于德意志巴伐利亞的小城班貝克,當年是一個擁有6000人的小城,但在5年之內,就有600人被判為女巫葬身火海。當時的歐洲人視貓為女巫的幫兇,對貓大開殺戒。這使中世紀貓的數量大為減少,幾乎處于瀕臨滅絕的邊緣。據科學家研究,貓的滅絕,致使鼠害泛濫,間接推動了鼠疫的泛濫。而女巫大多為行醫者,女巫的被殺害,也導致了疫病不可控制。 第264章 七罪宗——審判之日(2) 成默看見德洛姆女士為了不拖累女兒安娜,狠狠的將那個可憐的女孩從懷抱里推開。他清楚的聽見德洛姆女士眼眶里含著淚水大聲的說“我不認識你,趕快滾開”,然后扛著無數的拳打腳踢和橫飛的唾沫沖向那個禁錮她的囚籠。 不幸的德洛姆女士,為了女兒,迫不及待的成為人們眼中的“異端”。 而人群所形成的洶涌浪潮并不曾因為這溫情的一幕所平息,活在瘟疫恐懼和上層壓迫中的群眾反而遷怒于無辜的安娜,他們毫不猶豫的把淚水漣漣的安娜從地上扯了起來,罵她“賤種”、“災星”、“浪蕩貨”、“表子”…… 在中世紀女巫總是和性聯系在一起,因此人們眼里引發瘟疫竟然不是女巫最大的罪過,勾引男人和出軌才是。污言穢語淹沒了安娜,她驚恐萬分,想要掙扎和逃離,卻引來了更大的惡意。 有些人無動于衷,有些人背過了臉,更多的人,尤其是女人,繼續對安娜施暴,語言上的,身體上的,靈魂上的。 就連看不過去的十字軍士兵想要勸阻,都沒有能夠擋住瘋狂的人們繼續瘋狂的舉動,德洛姆女士又跑了回來,一直沒有哭的德洛姆女士流下了淚水,用身體護住了自己的女兒,她在拳打腳踢中念誦的念誦:“我不該當醫生的,我不該當醫生的……造物主??!懲罰我就夠了,救救我的女兒吧!我的神,我的神!為什么離棄我?為什么遠離不救我,不聽我唉哼的言語?我的神啊,我白日呼求,你不應允,夜間呼求,你不出聲……” 這懇切的哀求穿透了喧囂,卻阻止不了暴虐持續。站在暗處的成默看到了各種各樣的表情,冷漠的無動于衷,憐憫的無動于衷,麻木的無動于衷以及失去理智的憤怒。他還看見了有和他一樣的天選者,站在屋脊上,像是觀看電影般注視著這一幕見者傷心聞者落淚的人間慘劇。 為了不讓兩母女命殞當場,十字軍的士兵只能將這對可憐的母女都塞進了囚車。 成默面無表情的目送歡呼著的人群跟隨著囚車遠去,像是游行的慶典進入了最高潮的尾聲。他覺得有些時候世界真是諷刺,原本是禁錮的牢籠,如今卻變成了保護的樊籬;原本該被審判的,如今高舉著權杖;原本應當受人敬仰的,如今卻遭人唾棄…… 然而成默也如同那些高高在上的天選者們一樣,只是作為一個神祇樣子的旁觀者存在。就像玩一個游戲,你會在乎一個npc的死活嗎? 不會。 我們在乎的只是自己的任務和應該獲得的獎賞。 就算此刻,置身于其中,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真實,那又如何? 這也不過是關于德洛姆女士和她的女兒安娜的一段故事。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有多少差不多的慘???人類的悲痛加起來比喜悅要多得太多,人類的犧牲和欺騙也比圓滿和正義多得太多。 成默一直以為自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但在這一秒竟然產生了一種任務無所謂應該救救這對母女的想法。這樣的想法在成默的心中蠢蠢欲動,不過也只是蠢蠢欲動而已,頑石般的理智壓在上面,讓他同情心無法泛濫。成默心想自己永遠也變成不了一個心懷歹毒的人,但也變成不了一個好人,甚至不會成為任何一種模板似的人物。 實際上他就是一個普通人,既成不了壞人,也成不了好人,既成不了小人,也成不了君子,既成不了英雄,也成不了垃圾。如果說他與普通人有什么不同,那么就是絕大多數總是向往成為某一種人,比如成為一個有權勢的人又或者成為一個有名望的人再或者道德高尚的人。 成默不一樣,他不向往成為任何人,但他有能力成為任何人,卻只想選擇做一個普通人,一個長命百歲的普通人。 成默從來不想當英雄,他知道英雄意味著自我犧牲,他想了想剛才才拿到的“瘟疫之主”以及還有沒有拿到的“歌唱者號角”,站在陰影里選擇了回歸本體。他遠眺著囚車在翻騰的人流簇擁下,沿著狹窄的街巷向前,就像洪水沖進了城市。 浪潮中的安娜在母親的懷抱里瑟瑟發抖,前天她還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今天幸??鞓返囊磺卸甲兊倪b不可及。凡人的生活就像一朵蒲公英,脆弱到一陣狂風或者一場暴雨,就能輕而易舉的將之摧毀,也許是將它吹到冷寂泥濘的荒野,也許是將它埋葬在無人可知的墓地。 …… 成默從床上起來,下床的時候坐在書桌前的謝旻韞問:“你剛才沒事吧?” “怎么了?” “我感覺到你的心跳加快,血流加速,體溫也升高了不少……” “沒事,只是看到了一些叫人不太舒服的場景而已?!背赡┖昧诵?,走向了洗手間,他站在洗手間門口轉頭問,“對了,你會對npc產生同情心嗎?又或者說,你會不會認為現在這些殺來殺去的游戲是人類殘忍本質的體現?” “我不怎么玩游戲……不過你問的這個問題挺有意思的,你先去洗臉刷牙,容我想一下?!敝x旻韞半轉著身體說。 成默“嗯”了一聲,進了洗手間,洗漱完畢之后,成默出來,就看見謝旻韞已經站了起來,她拉開了窗簾,讓外面的陽光撒了進來,頓時原本昏暗如黃昏的房間里變得亮堂堂的。 “要來杯咖啡嗎?”謝旻韞問,她走向了進門處的柜子,看著電熱水壺說,“不過只有速溶的?!?/br> “行?!背赡c頭。 謝旻韞將白瓷杯子用開水稍微燙了一下,拿起雀巢的咖啡包開始沖咖啡,須臾之后房間里就飄蕩起咖啡的香味,她將兩杯咖啡端到了茶幾旁放下,隨后坐在了沙發上,一邊用銀色的咖啡勺攪動著咖啡,一邊說:“剛才你問的那個問題,我認真的思考了一下。在遺跡之地我并沒有對那些npc產生同情心,就算是對面是載體,我也不會在擊殺他們的時候有愧疚感,畢竟我心里是清楚的,npc和載體都只是工具,本質上里世界的競爭類似于體育競爭,雖然殘酷,但算不上殘忍。圓桌議會制定了規則,對天選者的行為加以約束,這就是文明的體現。當然,也有很多游戲就是為了讓我們感受殺戮的快感而存在的,也有一些人是享受殺戮的。但我認為,能將內心的邪惡釋放在游戲中,而不是釋放在現實中,這是件好事,這就是文明和道德的力量。游戲的意義大概就在于此,給了我們卸載壓力的空間,也給了我們釋放欲望的空間……” 謝旻韞停了下來,成默看著幾點白色的泡沫在奶咖上打著旋,低聲道:“說到‘文明’,我想起一個笑話,馬林諾斯基(奧匈帝國的人類學家),在太平洋的巴布亞與當地食人族聊天。他對食人族的族長提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戰,告訴族長‘現在歐洲在打仗,每一天都要死幾萬人’,食人族的族長疑惑不解:‘你們怎么吃得了那么多人?’馬林諾斯基解釋說,‘歐洲人不吃人rou……’族長萬分震驚:‘不吃rou,為什么要殺人?你們太野蠻了!’人類為了更好的生存組建了社會,而社會發展出了文明和道德,可隨著社會發展,一個社會和另一個社會就不可避免的會因為資源或者偏見開始戰爭,這種有規模的屠殺,比人類以個體存在時更血腥。為了讓每個人活的更好的文明社會,卻與組建時的愿望背道而馳……” “但現在人類在進步??!不可否認的是,隨著科技的進步和經濟的發展,人類越來越文明了?!?/br> “表面現象而已,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地下室手記》中說:文明到底使我們的什么東西變溫和了呢?文明只是培養了人的感覺的多樣性……除此以外,別無其他。正是由于培養了這種感覺的多樣性,人大概才會發展到在流血中尋找樂趣……也正是因為這種多樣性,讓人類可以從如今多種多樣的娛樂中得到消遣,比如動不動就殺人盈城的玄幻小說;比如以極端犯罪為賣點的游戲;比如一些刻意販賣血腥暴力的電影……實際上人類的本性并沒有因為文明而改變,如果不是核武器的存在,也許早就爆發了比二戰更大規模的戰爭了?!背赡陨杂行┏林氐恼f。 謝旻韞搖了搖頭說:“我覺得‘殘忍’是人類動物性的體現,而文明能讓有智慧的人類產生共情,因此才會同情比自己弱小的生物,實際上‘殘忍’這個詞并不是‘善良’的反面,而是文明的鏡像,正是人類有了文明才能意識到什么是‘殘忍’,動物是不會知道什么殘忍的。確實,人類的動物性存在于基因深處,但教育能夠修筑起道德的藩籬,將獸性約束在里面?!敝x旻韞端起白瓷杯子,緩緩的喝了口咖啡,才看著成默輕聲說,“當然,現在的世界并不完美,這也正是我們需要努力的動力與意義所在?!?/br> 謝旻韞的回答并不能解除成默的困惑,他知道按照米國的農業產能,完全可以供養全世界還剩下的赤貧人口,徹底的消滅地球上的饑餓,但沒有利益的事情米國人不做;他知道,很多人也知道,華米合作,世界才會走向更美好的未來,但為了各自的利益,世界只能走向分崩離析。 人類是如此的自私。 成默看不見世界會變得更好的可能性。不過他并沒有再次開口和謝旻韞繼續展開探討,因為他清楚謝旻韞同樣知道這些,不過她認為一切都會通過人類自身的努力變得更好,而他對一切保持悲觀的態度。 成默也端起了溫熱的白瓷杯,喝了一口咖啡,當暖意直達心底時,他想:“世界與我無關,我能保護我在乎的人就好?!?/br> …… 2020年12月20日下午3點,成默打開電腦,看了下私密郵箱,這時西園寺紅丸依舊沒有發任何信息給他說和他交換信息。成默相信西園寺紅丸已經知道“歌唱者號角”事關重大,不開口大概是不想讓他確定陳放和陳少華是他的棋子。 成默清楚眼下狡猾的西園寺紅丸是他可以爭取的對象,正有些猶豫該不該主動一點,就收到了女媧傳來的海量信息。其中包括星門和太陽花旗幟的攻略進度,成默大致的掃了一眼,看到此刻星門已經完成了666名女巫的抓捕,正準備出發前往吉斯菲爾德修道院。他立刻放下了手頭的事情,激活了載體重返阿斯加德。 回到遺跡之地的克里斯欽菲爾德,成默毫不猶豫的直奔監獄,此刻他的激活時間只剩下了不到半個小時,必須盡快找到德洛姆女士才行。 從廣場一路潛行到監獄花了成默十多分鐘,這時監獄正在列隊清點人數,整個院子里人聲鼎沸,獄卒的喝罵聲和女人們的哭喊聲吵鬧的讓人煩悶,成默稍作觀察,發現周圍有星門的天選者,不過他們并沒有特別的重視守衛工作,有些人站在房頂聊天,有些人百無聊賴的對著空氣翻看著什么,成默猜測他們在看天選者系統的界面。 成默沒有多猶豫,瞬移進了地牢,卻發現德洛姆女士已經不在這里了,也沒有看見安娜,只有水蜘蛛在漆黑的水面上悠閑的漫步。他連忙離開了彌漫著水腥味的地牢,跑到了監獄一層,找了一間面對院子的房間,躲在里面開始尋找德洛姆女士,可仔細搜尋了兩三遍成默都沒有從中看到德洛姆女士,就在這時,成默看見好幾個教士從監獄正廳的拱門走進了回廊,這其中還包括紅衣主教。 很明顯是發生了什么事情,讓主教大人的臉色有些嚴肅,步子也邁的很快,看到并沒有星門的人在院子里,成默便走出了房間,跟了上去。 很快一群人就走到了監獄一層的走廊盡頭,拐進了一間有兩個十字軍士兵把手的牢房,成默還沒有跟進去,就聽見里面傳來了主教大人憤怒的聲音:“告訴我怎么回事?” “我們只是沒想到這個女人上午還那么硬氣,結果受了這么點懲罰就自殺了?!庇腥说吐曓q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