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吳校長和一群電視臺的離開之后，又有不少報社和網站的記者打電話打到了成默的手機上，要求采訪他，整個上午成默的手機就沒有停過。剛開始成默還接電話拒絕一下，后面一看到是陌生電話一概不接。

    中午和叔叔、嬸嬸還有成浩陽吃過飯之后，成默就跟沈幼乙的父親沈平打了電話，打第一遍的時候沈平并沒有接，第二遍沈平依舊沒有接，成默打到第三部沈平才接。

    成默也不生氣，語氣平常的說道：“沈伯伯，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已經拿到了文理雙狀元的事情了，現在就該你履行我們之間的賭約了?！?/br>
    電話那邊的沈平用一種略微有些不滿的語調說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很顯然沈平既沒有想到成默真的能拿到文理雙狀元，也沒有想到成默竟然真的敢打電話給他提要求。

    “沈伯伯，我上次跟你說過，人不能停留在過去，更不能停留在過去的錯誤里，要向前看，你很同意我的看法對不對？”

    沈平冷冷的說道：“有什么話直說，別繞彎子，如果太過分的話，恕我不能答應！”

    成默輕聲說道：“您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嗎？”

    沈平狐疑的問：“什么日子？”

    “明天是羅佳怡的農歷生日?！?/br>
    電話那頭的沈平沉默了一瞬，才強壓著怒火問：“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成默聽著沈平在電話那端粗重的喘息，用稍微柔和一點的聲音說道：“沈伯伯你不要動氣，關于曾經發生的事情你在《秘密隧道》里已經寫的很清楚了，我相信你是受到了黃仁安的蠱惑，加上他是你的學生，你拉不下面子才決定包庇他的，當時在你看來不過是黃仁安違背了職業道德，算不上特別嚴重的事情，你也沒有想到羅佳怡會自殺對不對？”

    “是，黃仁安說他一定會處理妥當，我完全沒有想到羅佳怡會自殺?！币苍S是因為聽到成默說的話是偏向他的，沈平的情緒稍微放松了一些，沒了怒氣，不過里強自鎮定的感覺還是很明顯。

    這時成默轉忽然又換了語氣，嚴肅的說道：“沈局長，羅佳怡自殺的責任并不在你，但我們客觀的說，你還是要承擔起一些失職的責任的，畢竟你是長雅的校長！”

    “是嗎？”沈平的聲音顫抖了起來，成默說他有責任，他的語氣卻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的稻草。

    “我查過羅佳怡的病歷本，實際上在學校還在調查黃仁安的過程中，也就是你還沒有決定究竟是包庇黃仁安保護學校聲譽，還是開除羅佳怡的時候，羅佳怡就已經患上了抑郁癥。因此羅佳怡并不是因為你沒有處罰黃仁安才患上的抑郁癥，她是因為黃仁安的背叛和對沈老師的誤會才患上的抑郁癥。而導致羅佳怡自殺的直接原因是抑郁癥，也是當時那個時代對抑郁癥的不理解，我和大眾的觀點不同，除了黃仁安，羅佳怡的父母同樣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而相比之下你的責任非常的輕，主要就是學校工作的失誤與失職，這點你承認嗎？”成默早就掌握了沈平的心理，這個時候只需要給他一個合理解釋，讓他接受自己的小罪，忽略自己的大罪，就可以擊垮他了。

    然而電話那邊的沈平并沒有立刻崩潰，只有愈發粗重的呼吸沿著電波吹了過來，成默繼續說道：“沈伯伯，你也不用太自責，人的一生都在做一種關于平衡的選擇，成全自己辜負他人，又或者辜負自己成全他人。我們凡人在面臨這種選擇的時候，大都兩面都不想辜負，然而往往在這種局面之下很難坦誠的做到周全，于是我們就會下意識的選擇照顧大多數人的利益，而委屈另外小部分人。你要在夾縫中協調矛盾，確實很為難，羅佳怡的死是一個意外，更是一個誤解?？偟膩碚f是時代和社會的悲劇，你只是被裹挾在其中而已，只要坦然的面對自己曾經犯下的錯，沒有什么不能被原諒的?！?/br>
    沈平聽到成默的話竟然哽咽了起來，“是??！是??！我確實失職了！我也不該相信黃仁安的一面之詞，我不該為了集體利益選擇傷害個人利益的……”

    “沈局長，雖然你的罪責并不大，但你依舊應該為你犯下的錯誤懺悔。明天去羅佳怡的墓上獻一束花吧！最起碼你欠她一句對不起?！?/br>
    沈平在電話那頭像是大徹大悟般的說道：“我確實該去，其實也早就想去了，但一直缺乏這種勇氣?！?/br>
    “明天去，你等我電話，只要你虔誠的悔過所有人都會原諒你的，羅佳怡也會?！背赡蝗葜靡傻恼f，說完他也沒有等沈平回答成默就掛了電話。

    他站在窗戶邊看著掛在天空中的太陽，夏天的陽光是那么的刺眼，讓人不能直視。

    成默心想：“人人都以為接受懲罰是痛苦的事情，實際上逃避懲罰比接受懲罰要痛苦。當面對錯誤的時候，選擇逃避，所承受的壓力和折磨往往比承認錯誤要大很多，這也就是為什么逃犯在被抓的那一刻會覺得輕松，也是為什么宗教儀式里總會設計懺悔的環節，因為我們每個人都會犯錯，然而只要接受了自己犯錯的事實，懲罰也就變成了一件能夠令身心放松的事情?！?/br>
    成默低聲說道：“世人皆有罪，真是這個世界上最暖心的安慰！”

    第036章 忽如一夜春風來，成默搖身變網紅（上）

    原本成默以為不過是考個湘省狀元而已，掀不起什么浪花。換到十多年前也許高考狀元還算那么回事，但高考區域化，讓高考狀元這個概念已經有名無實，縱然每年高考過后，每個省的高考狀元尚能勉強算做一個熱點，但在娛樂訊息如此多元的情況下，高考狀元這個曾經的頂級流量如今只能稱得上是九流流量了，比網紅都還不如。

    然而成默的情況卻不一樣，因為史無前例的文理雙科狀元，加上前段時間的“成學?！币约白蛱煲估锱c頂級流量當紅偶像司馬千樹的正面撕逼，導致了成默一夜之間從一個蹭熱度的小透明，變成了當紅炸子雞。

    成默知道自己會引起一些關注，但沒有想到自己手把手教出來的付遠卓，會和顏亦童一起把他炒得一夜爆紅。

    于是不僅一些官媒出于宣傳任務需要采訪他，就連一些電視媒體、網絡媒體、娛樂媒體全都盯上了這個接二連三竄上熱搜的雙科狀元。

    從上午到下午電話沒有斷過，除了媒體還有一些大學招生辦的，成默早就決定了讀什么學校，便開啟了勿擾模式，只有電話簿內的人才能打通他的手機。然而媒體卻無孔不入，電話找不到他的人，就各種找長雅的老師幫忙，成默只能關機。

    但還是沒用，急著消費熱點的各路媒體弄到了他的地址，紛紛登門拜訪，于是家里一直都有客到，始終沒有停過。

    一批又一批的媒體帶著長槍短炮登門，很快就讓整棟公寓樓都知道了15樓的住戶出了個高考狀元。挨家挨戶的七大姑八大姨們都忍不住過來看兩眼，而被成默無情拒絕的媒體就會去采訪這些看熱鬧的吃瓜群眾。

    成默這個時候還不明白為什么朝陽群眾是世界第四大間諜組織，不過估計很快他就能夠明白了……

    比如眼下就有剛被嬸嬸打發走的企鵝娛樂新聞頻道的記者在采訪一群圍觀大媽。

    “這家人你們認識嗎？”

    “認識，認識，哪能不認識！”

    “知道他們家的情況嗎？”

    大媽a說：“鄰里鄰居的，當然知道！這考上狀元的孩子那命是真苦，剛出生沒多久，當媽的就跑了，他爹含辛茹苦的把他拉扯大，結果大前年也去世了，留下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幸好還有叔叔嬸嬸從武陵過來照顧他！能考上狀元真是太不容易了！真是上天保佑！”

    大媽b說：“是??！是??！據說身體情況還不怎么好，可憐的哦！以前看見他瘦瘦小小的，火柴棍似的，他爸經常出差，不在家，家里什么物業費、水電費、煤氣費都是這孩子自己去交的，懂事的不得了，哪里像我們家那孫子，天天只知道玩電腦……”

    大媽c說：“他叔叔嬸嬸過的也拮據，開著一輛破面包車，夏天空調都沒有，全家都靠一個小水果攤養活，經?？匆娝迨迦グぜ野舻乃拓?，我瞧他們家可憐，時常就去他家買水果，也算是幫助吧！那孩子去年很少見到，好像是住院了，估計是趕著高考出的院，耽誤不起，哎！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

    不知道如今出門要坐頭等艙，穿衣只穿定制款，卡里余額十多億，還運作著幾百億美金大項目的成默，聽到自己又突變成了苦情勵志的新時代好少年會作何感想。

    估計也不會想太多，他向來不生活在他人的眼光中。

    眼下他就心無旁騖的看著書，只是專門去燙了頭發的嬸嬸再次推開了門，隔著門縫說道：“《搜狐娛樂》和《瀟湘晨報》的記者在門口等了二十多分鐘了，大熱天的實在怪可憐的，要不就跟人家隨便說兩句？”

    成默其實不太喜歡嬸嬸不敲門的習慣，可提醒過兩次，嬸嬸注意兩下，很快就會故態復萌，成默大部分時間不在家，也就懶得去計較。聽到嬸嬸說又有人來，成默也有點不勝其煩，想了想說道：“我去說吧！”

    嬸嬸點頭，成默放下手中的《粒子物理和場論》，在房間里收拾了點東西，幾件衣服幾本書，重要的是筆記本電腦、幾部手機和kindle。

    旅行如今對成默來說是家常便飯，十多分鐘收拾完東西，接著換了條淺藍色牛仔褲，隨意的套了件白色宇航員t恤，成默便拖著箱子走出房門，在門口穿鞋的時候成默又跟嬸嬸說道：“嬸嬸，這幾天我不住家里了，我去學校那邊躲幾天?！?/br>
    嬸嬸正在廚房里給店里出售的醬板鴨打包，連忙探出頭來，“不住家里？這不太好吧？”

    估計嬸嬸對媒體有種敬畏，覺得不接受采訪是不怎么合適，正在穿鞋的成默便解釋道：“沒關系，我實在懶得應付這些采訪，而且成浩陽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我把地方空出來給他，省的影響他復習了?！?/br>
    嬸嬸一聽到成默提成浩陽也就不再詢問和勸說，應了句“那好”，成默的行動向來也只是跟他們說一聲，從來沒有商量的意思。

    成默拖著箱子打開門，嬸嬸問：“要不要叔叔送下你?！?/br>
    成默還沒來得及說打車挺方便的，門口就響起了記者的聲音，“請問是成默同學嗎？”

    狹窄的走廊里站了四五個人，本來天氣就很熱，四五個人擠在燈光昏暗的全封閉走廊里便愈發的悶熱，成默跟嬸嬸說了聲“不用”，拖著箱子走出了房門，淡淡的對走廊里的人說道：“麻煩讓一下?！?/br>
    一個掛著記者證的女性開口說道：“成默同學是吧？我是《瀟湘晨報》的記者，能不能耽誤你一會，接受下采訪？”

    成默搖頭，“不好意思，我是不會接受任何采訪的?！?/br>
    但記者哪能這么好打發？記者們為了一條熱點新聞，什么奔襲千里，翻圍墻越高山，潛伏在犯罪份子的老巢等等……只要能拿到一條不錯的新聞，十八般武藝都能使出來。

    “我覺得成默同學不要說得這么絕對！接受采訪對你來說也有很多好處的，你正處在風口浪尖，多一個宣傳渠道，也能增進別人對你的了解，這樣才不會產生誤解！你說對不對？”女記者說。

    成默才不會上當，他一言不發的拖著箱子擠到了電梯口，按下了下行鍵。

    見成默根本不開口，另一個記者說道：“成默同學，你如今也是一個公眾人物，沒必要這樣抵觸媒體，而且你看，你考了這么好的成績，發揮一下正能量，讓更多的人了解你的故事，這是一樁多么好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

    成默無動于衷。

    進了電梯兩個記者還輪番上陣苦口婆心的跟成默擺事實講道理，從精神文明建設講到教育要從胎教抓起，從新聞人物的證明作用講到娛樂八卦的社會意義，從三項注意八大紀律講到八榮八恥二十四字真言……

    然而成默一招以不變應萬變的終極必殺計——面無表情，讓兩個記者勸的口泛白沫也無濟于事。

    出了公寓，成默徑直走到了路邊攔的士，星城的夏天太陽毒辣，曬得街上不僅行人稀少，連車輛也少了起來，《瀟湘晨報》的女記者連忙道：“成默同學你去哪里？我們送你！”

    《搜狐娛樂》的男記者也迫不及待的說道：“我們的車就停對面的，走，上我們的車！”

    成默頂著太陽站了一分鐘，見始終沒有車過來，便只能拿出手機，開機然后叫了個專車。就在等候滴滴專車到達的七八分鐘時間里，兩隊人馬都把車開到了成默身邊，像是機車火車站的黑車司機，搶成默這個客人搶的差點打起來，然而成默最終還是乘坐了“安全”、“快捷”、“方便”的滴滴專車離開，留下了面面相覷的兩隊人馬。

    第037章 忽如一夜春風來，成默搖身變網紅（下）

    去到了基地成默安安靜靜的看了會書，傍晚的時候出了門，目的地是付遠卓包場的瑞吉酒店自助餐廳，成默看了下表，這個時間點正值晚高峰，打車去速度可能有點慢，乘坐地鐵無疑是更省時的選擇。

    成默并沒有身為億萬富翁的思想和形象包袱，當機立斷的決定去坐地鐵。

    說是傍晚，可夏天的太陽落山很遲，五點多的時候威力依舊十足，不過走了一小段路，成默的白t恤就被汗水完全打濕了，好不容易走到了地鐵站，成默才發現星城的地鐵如此的擁擠，雖然這種程度還比不上京城、尚海這種大城市，但要換成心臟病沒有好的成默，估計是受不了這樣的罪。

    隨著人流擠上了地鐵，抓著吊環站定之后，成默才注意車廂里有好些穿著長雅校服的學生，不過他也沒有在意。地鐵啟動之后，成默就聽到就在他背后車門處，有幾個女生正嘰嘰喳喳的聊著天，并且聊天的內容還是自己，這種感覺對于成默來說有些奇怪，他對別人如何議論他并沒有興趣，但閑著無聊聽幾句也是無妨的事情。

    “我要笑死了，關菲涵竟然給顏亦童發的微博點了贊，現在真是全網群嘲炒學霸人設的一些明星?！?/br>
    “關菲涵不是自己就炒過學霸人設么？那么簡單的題目初中生都會做，搞的跟個福爾摩斯破案一樣，真是好笑?！?/br>
    “關菲涵倒不是她自己想炒學霸人設，那是節目組的安排，要怪只能怪節目組的智商比較低?！?/br>
    “明星還真是別炒什么學霸人設了，碰到成默學長這種真學霸都是渣渣?！?/br>
    “成默學長確實牛逼，文理雙狀元，我的天，怎么考出來的？數學兩個半小時做了兩套試卷！兩套都是滿分，媽呀，我一套兩個半小時都夠嗆！”

    “還有文綜和理綜也是兩個半小時完成的，據說還提前交了卷！真是太厲害了！當初他拿了個保送清華的名額，你還說他是關系戶，這下打臉了吧？”

    “又不是我說的，我也是聽別人說的，而且我這算什么打臉？司馬千樹那才是大型打臉現場，嘖嘖！現在還是微博熱搜第一位?！?/br>
    “這個事說起來還是那些腦殘粉無聊，沒事招惹成默學長干什么？還故意炒什么成體，說真的我是挺看不慣那些網友的，當初逼得學校和清華發公告，發了公告還不行，又逼得成默學長退出保送，別人都這樣了，還不依不饒的要嘲諷人家，要我看就是活該！自作孽不可活！”

    “可這個事情也不能怪司馬千樹學長??！司馬千樹學長也挺無辜的！”

    “你支持誰哦？成默學長還是司馬千樹學長？”

    “我？雖然我覺得兩個都挺好的，可我更偏向司馬千樹學長吧！畢竟他長的又帥，跳舞也跳的好，運動也厲害，還會打籃球……成默學長，好像除了成績好……沒什么其他優點了吧？”

    “好像是欸，我記得以前就是個宅男的樣子，現在好多了，可也沒有司馬千樹學長帥??！”

    “我覺得司馬千樹長的很一般??！反而我看見成默學長就很有感覺，雖然不是特別帥，但是很有氣質！”

    “氣質？書呆子也算氣質么？只會考試的那種，實在太無趣了吧？還是司馬千樹學長這種多才多藝的好！”

    “無趣？別人無趣能泡的到謝旻韞學姐？你們知道嗎？原來司馬千樹還主動跟謝旻韞學姐搭過訕，但謝旻韞學姐根本就不理他！”

    “不止是謝旻韞學姐，還有庸顏……你看昨天庸顏為了成默學長直播發動粉絲助陣！我覺得他們兩個肯定不止是朋友關系這么簡單……”

    “這不是標準的言情小說配置？司馬千樹就是反派男二，謝旻韞學姐和庸顏就是女一女二，成默學長就是絕大多數言情小說的標準男主人設欸！”

    “什么人設？”

    “高冷學霸??！他從來不笑……”

    “那是面癱吧？”

    幾個女生嘻嘻笑了起來。

    站在人群中的成默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嘴角。

    “哎！你們說成默學長究竟是和謝旻韞學姐在一起還是和庸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