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默問：“那……你知道高老大是怎么死的嗎？”

    已經喝的醉醺醺的大眼文趴在桌子上搖了搖頭，“不知道……傳說有很多，但我覺得和井爺脫不了關系……因為他是去了加國才失蹤的……”

    從大眼文的描敘，成默大致就已經推測出高老大高旭也是太極龍的人，而且之所以死亡，一定也是因為想要潛伏進黑死病。

    成默在心里嘆了口氣，有了前車之鑒，自己想要進入黑死病的難度大大的被提高，危險也提高了不少。

    不過成默之所以答應，也是因為他有優勢，他不是用本體做臥底，而是用載體，這就意味著他所冒的風險要小很多，要不是基于這一點，管李濟廷說的天花亂墜，他都會先答應，然后找機會逃跑。

    成默替老前輩高旭默哀了一下，接著問：“怎么也從沒見你提過那個什么威哥呢？”

    大眼文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水晶吊燈，接著將頭埋進了臂彎里，喃喃的說道：“威哥有一次跟著井爺去了深城，并在不久后與當地黑幫火拼時送了命。我知道我的這群朋友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人，但在感情上，我真的很高興能交上一群這樣的好朋友，威哥死了之后我難過了很久，也漸漸熄了混社會的心，其實井爺有慫恿過去報復，但我從沒有想過報仇，我反復的告訴我自己，那是他自己欠下的債，作為一個男人，他有必要去償還這一切……”

    “不是有句話是這樣說的嗎？出來混，遲早要還的……遲早……”

    成默沒有出聲，他聽見了大眼文在哽咽。

    第112章 有何不可

    九月底的天空依然亮的很早，五點多的時候天空就從深藍變成了淺藍，道路兩側的路燈在朝霞中越來越淡，汽車開始在原本空寂的長街上穿梭。

    在湘江邊練了一晚上技能熟練度的成默直到應該起床的時候才回歸本體，原本他以為他時間還長，慢慢升級就是，然而李濟廷那個老賊讓他的計劃不得不提前，成默也沒有辦法，只能快馬加鞭的把佛腳給抱好。

    成默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成浩陽竟然比他先起了床，正在洗手間里洗臉刷牙，完全不像熱衷賴床的成浩陽，成默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確定自己沒有弄錯之后，才坐起來穿拖鞋。

    沒料到剛從洗手間出來的成浩陽竟然扭扭捏捏的主動問了一聲：“默哥，起來了?！?/br>
    成默抬頭看了成浩陽一眼，不過成浩陽卻沒敢和成默對視，像是很隨意的轉身去翻衣柜，其實他那不自然的神色完全出賣了他，大概男生們吵架又和好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副假裝若無其事的表情。

    成默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并沒有因為成浩陽的主動示好而露出太多想要親近的意思，成浩陽稍稍有些尷尬，但他并沒有露出什么不爽的表情，而是把校服從柜子里拿出來，又問道：“默哥，你要牛奶么？剛好我也要喝，幫你一起倒上……”

    成默臉上依舊沒有什么表情，向洗手間走過去的同時搖了搖頭，“不用了，我還要自己煮雞蛋?！?/br>
    成浩陽“哦”了一聲便朝著客廳走去，這時成默的手機忽然叫了起來，并不是電話的響聲，而是微信視頻通話的響聲，成默回頭看了下放在床頭的手機，也不清楚一大早誰會要和他視頻通話，他猜是謝旻韞，然而回到了床邊拿起了手機，一看是顏亦童。

    成默猶豫了一下，才按了接聽。

    視頻里便彈出了帶著復古黑框眼鏡的小卷毛，那造型就像是剛從理發店出來的貴賓犬，她顯然坐正在一輛車上，不過并不是付遠卓的那輛拉風的蘭博基尼，看上去像是和孫大勇一樣的奧迪a6。

    汽車上的音響里響著一首成默沒有聽過的歌，歌曲的旋律簡單的令人發指，但歌詞卻有些可愛。

    “天空好想下雨

    我好想住你隔壁

    傻站在你家樓下

    抬起頭數烏云

    如果場景里出現一架鋼琴

    我會唱歌給你聽

    哪怕好多盆水往下淋

    夏天快要過去

    請你少買冰淇淋

    天涼就別穿短裙

    別再那么淘氣

    如果有時不那么開心

    我愿意將格洛米借給你

    你其實明白我心意”（bgm——《有何不可》封茗囧菌qq音樂）

    顏亦童舉著手機大聲說道：“成默，你別吃早飯，我剛才去德園排隊給你買了包子……我馬上就到你家樓下，你趕緊下來??！”

    說完顏亦童還將裝著包子的藍色保溫袋從座位上提了起來，在手機鏡頭前搖晃了幾下。

    “熱乎著呢！還有豆漿……”顏亦童又笑嘻嘻的說。

    作為星城人成默自然也知道德園的包子，星城有句俗話：“楊裕興的面，徐長興的鴨，德園的包子真好呷?！?/br>
    在星城，要吃包子，必稱德園。

    百年老字號的德園，在星城包子界的地位從未曾被動搖過。即便成默從來沒有吃過，也知道德園的包子每天早晨門前排隊至少要半個小時，節假日的甚至一兩個小時都有可能，當然這僅僅是指侯家堂的德園包子鋪，其他打著德園招牌的包子鋪全都是假的。

    只是因為商標被人搶注，沒有辦法維權而已。

    成默見顏亦童還頂著黑眼圈，就知道這姑娘一定起了個大早，繞到侯家堂去買包子去了，成默猶豫了一下，終究沒有忍心拒絕，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在長雅待多久，可他知道未必能等到畢業……

    于是成默說了句“馬上就下來”也沒有理會顏亦童要看他換衣服的提議，直接就掛了視頻通話。

    成默快速的洗臉刷牙，穿好校服就提著書包朝著門口走去，這時成浩陽正在餐廳里吃早飯，見成默徑直走去玄關穿鞋，楞了一下，想要開口說什么，終究沒有能說出口，有些黯然低下頭，繼續吃著碗里的餛飩。

    成默也沒有看到成浩陽的表情，穿好鞋子，說了句“先走了”，便拉開門下了樓。

    走出樓梯間的時候，躲在墻壁一側的顏亦童突然從旁邊跳了出來，大喊了一聲“嘿！”，想要嚇成默一跳，然而成默只是十分冷漠的用看智障的表情看了她一眼。

    顏亦童嘟了嘟嘴，撒嬌一般的說道：“喂！你就不能裝一下??！”

    成默搖頭道：“讓我裝，起碼你得你嚇的有創意一點?！?/br>
    顏亦童沖著成默吐出舌頭做了一個鬼臉，又將提在手上的正方形藍色保溫袋遞了過去，“吶！雖然我做不出最好吃的東西，但是我可以帶給你最好吃的東西……”

    成默接過保溫袋，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對食物的味道其實要求不高?！?/br>
    “那……那正好，剛好我做出來的東西，就挺符合你的要求的……”顏亦童理直氣壯的說，不過剛說完就低頭小聲嘟噥道：“是哪個笨蛋說想要拴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拴住他的胃……明明就是該拴住他的眼睛才行！”

    “哦！那我還是寧愿吃外面賣的東西！”成默打開保溫袋看了眼里面裝在塑料袋里白白胖胖的包子淡淡的說道。

    顏亦童咬牙切齒的瞪著成默說道：“成默，你也跟付遠卓學壞了，居然欺負我……”

    “不是，盡管我的要求很低，你做出來的吃的，還是不符合我的要求?！闭f完這句話，成默在心里嘆了口氣，這已經是很明白的提醒和拒絕了。

    然而顏亦童卻像是對成默的潛臺詞一無所覺一般，“那我就說我可以給你帶好吃的嘛！”

    “謝謝，但我也不是一個喜歡麻煩的人……所以就不麻煩你了?！?/br>
    顏亦童大大咧咧拍了拍成默的肩膀，“嘻嘻”笑道：“成默別跟我客氣，我們關系這么好，有什么麻煩不麻煩的，剛好我自己也喜歡吃，那我就每天早上給你帶吃的，我們一起去上學……你要愿意坐我家的車，我們就坐車，你要愿意坐公交車，我們就坐公交車……”

    成默提著藍色的保溫袋，看向了已經等在街邊的銀色勞斯萊斯和站在一旁樓宇陰影中的姜軍，輕聲說道：“我有車坐……”

    顏亦童當然也看到了奢華又大氣的勞斯萊斯和那天在大禮堂門口看到過的謝旻韞的黑超特警保鏢，她停住了腳步，這一刻顏亦童覺得望不見的太陽變的無比的耀眼，藍色天幕下那一棟棟閃亮的高樓大廈像是利劍鋪天蓋地的從空中向下墜落，而她心里有一種疼痛的感覺在悄悄的升起。

    這一個瞬間她覺得世界很大，可她卻無處可躲。

    不過顏亦童卻強忍著沒有哭，她忽然向著正在等她的奧迪a6跑了過去，跑的時候還不忘揮手，用盡全身力氣一般的大聲喊道：“我們學校見！”

    成默看著顏亦童在微風里奔跑的纖細背影，那頂蓬松的卷發在空氣中搖晃著，像是被吹著跑的蒲公英，他在隱約中聽見了那輛奧迪a6里傳來的歌聲：“為你解凍冰河

    為你做一只撲火的飛蛾

    沒有什么事情是不值得

    為你唱這首歌沒有什么風格

    它僅僅代表著我希望你快樂

    為你輾轉反側為你放棄世界有何不可

    夏末秋涼里帶一點溫熱有換季的顏色?！?/br>
    第113章 長雅總動員

    成默并沒有讓姜軍送他到學校門口，而是過了人流量最大的十字路口，通向岳麓書院的那條路才下來，這邊正在修地鐵，已經封了路，只有藍色的鐵皮圍擋，半空中還有懸吊的黃色臂架，一旁是五層樓高的土丘，土丘上沒有什么植被，像是遠處巨龍般的岳麓山延伸過來的一個腳趾。

    清晨工地也還沒有開工，這里幾乎沒有什么人。

    姜軍替成默開門，成默下了車的時候也沒有跟姜軍道謝，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兩個同樣沉默寡言的人實在無需這種客套，更何況他們之間的關系實在也很微妙。這兩天不管成默在哪里姜軍都會開車跟著他，也不主動問他用車不用車，總之就在成默目光所及的地方。

    或者說是他在姜軍目光所及的地方。

    成默背著他那已經滿是磨痕的黑色皮質書包掉頭朝學校走去，在走到了十字路口的公交車站哪里時，到處都有穿著長雅校服的學生對他指指點點，即便沒有勞斯萊斯的加持，他依然成為了眾人的焦點，此刻儼然一個小明星。

    從不關注八卦的成默并不知道有兩個視頻已經刷爆了長雅學生的朋友圈，一個是付遠卓的女裝視頻，還有一個就是那天在大禮堂外面，謝旻韞牽著他走下樓梯的視頻……

    雖然不知道，但成默也能想得到，畢竟長雅的高嶺之花，瀟湘女神謝旻韞影響力實在太大了，學校里暗戀她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所以上個星期五，可以說是長雅男生的集體失戀日。

    不過也有打死不相信這件事的人，主要成默相比謝旻韞這種可以媲美流量小花知名度的女生，實在太名不見經傳了，因此也有很多人認為謝旻韞只是幫朋友出頭，絕對不可能是喜歡成默這種如今還呆在（9）班的廢柴，如果說成默長的帥也就罷了，偏偏成默長的也很一般，丟在人群中就找不到的那種，謝旻韞會喜歡他？

    不可能。

    總而言之，不管相信還是不相信，成默這個名字這個周末是出現在長雅學生們嘴巴里最多的名字。

    于是成默這一年多的事跡自然被扒的底褲都不剩，第一學期門門滿分，第二學期又連續兩次倒數第一，也算是長雅的大奇葩一個。

    關鍵成默還曾經和沈夢潔還有庸顏傳過緋聞，于是成默又被扣上了一個長雅第一渣男的稱號。

    渣男成默頂著無數好奇和打探的視線走過墮落街口的奶茶店，他稍稍扭頭看了一眼那道泛著陽光的卷閘門，那里面有謝旻韞親吻他的照片，成默又回頭看了看不遠處的岳麓山，那蒼翠的山脊在朝陽的光芒里翻著綠浪，李濟廷告訴他如今整片國家五a景區需要領養的樹上都掛上了“鑲嵌”著他和謝旻韞名字的心形水晶牌，讓他有空去看看。

    成默想起了他和謝旻韞的約定，也不知道下次見面是何年何月了……

    ……

    當成默頂著各種復雜情緒的目光到達（9）班教室的后門時，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成默來了”，頓時整個班級瞬間爆炸，掌聲如平地炸雷一般響徹整個教學樓。

    “成默！牛b！”孫大勇帶頭呼喊。

    立刻班級里就響起了巨大的起哄聲：“成默！牛b！”

    孫大勇是真心實意的希望觀音大世一樣的謝旻韞把成默這個妖孽給收了，這些天他看著甄思琪對成默的好感似乎越來越足，眼神時不時就會朝著坐在后面的成默身上飄，下課了也會找各種機會去和顏亦童還有付遠卓說話，唯獨不主動找成默，這樣的表現實在太明顯了。

    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的孫大勇真是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換成以前，孫大勇肯定私底下就威脅成默叫他識相點了，然而現在只能干著急。

    也幸虧孫大勇知道成默和謝旻韞還有庸顏這樣的極品有曖昧，肯定看不上甄思琪這樣的庸脂俗粉，要不孫大勇就算拼死也會和成默“好好溝通”一下。

    一切以愛情的名義。

    不過一切終歸雨過天晴，星期五大禮堂前的那一幕，算是把以前的一些沒什么可信度的流言給實錘了，當時所有人都認為這只是個笑話，玩笑都不是，因此根本就沒啥人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