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杬卿一愣：“這樣啊……”

    難怪凌陌玦抓著他的時候說她吃藥就好了，原來是這個意思。

    “在凌朝，許久以前便已出現赤瞳之人，無一不是身世坎坷?！惫盘t頓了頓，注視著宋杬卿，“天生赤瞳者身具不祥之兆，自古以來便不受世人待見，故而有人曾做出此藥來掩蓋瞳色，令其與常人無異?！?/br>
    “我也是在一本古籍中了解到的，沒想到宣王竟懂得這等秘術?！?/br>
    “不祥之兆……”宋杬卿抿了抿唇，心中五味雜陳，“那、那她昏迷的原因為何與此藥有關？它不是掩蓋瞳色的么？”

    古太醫道：“此藥作用奇特，自然也有其弊端?！?/br>
    “有何弊端？”宋杬卿下意識問道，心中隱隱察覺到了什么。

    “服用此藥者，必將承受嗜心之痛?！?/br>
    此話在宋杬卿耳畔炸開來，令他渾身一僵。

    嗜心之痛……

    聽名字就知道很疼。

    古太醫繼續說道：“況且此藥服用過多藥性便會逐漸減弱，為了保證效果只得增加藥量，但隨之而來的是成雙成倍的痛意，剜心刺骨之痛絕非常人能承受得住的?！?/br>
    宋杬卿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脖子，愣愣地看著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凌陌玦。

    所以說，這個人是硬生生疼暈過去的。

    那得有多疼啊……

    宋杬卿身體晃了晃，幸好被一旁的紅玉及時扶住，他便微微將身子倚靠在紅玉身上，一手撐著額頭，覺得腦袋隱隱發漲。

    凌陌玦寧愿忍受劇烈的痛意都要留在他身邊，這其中的情意……或者說是……執念，他該如何面對？

    古太醫看宋杬卿的眼神中露出幾分憂色，說道：“少夫人昏厥便是服用此藥過多所致，萬萬不能再服用此藥了，近幾日需得好生調養，再吃兩幅療傷的藥，不多時便能痊愈?！?/br>
    宋杬卿遲緩地點點頭：“……我知道了，多謝古姨?！?/br>
    古太醫抬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公子實在不必與我如此生分?！?/br>
    宋杬卿看著她，眼圈已經泛紅了，鼻尖也染上幾分酸意，啞聲說道：“古姨，我們成親一年多了，我今天才知道她……是宣王?！?/br>
    古太醫聞言長嘆一聲，只道：“‘情’之一字，實是難解?！?/br>
    她抬手摸了摸宋杬卿的腦袋，語重心長道：“杬卿，你自需要好生想想?！?/br>
    宋杬卿緩緩闔眸，聲音低低的：“……好，我知道了，我會好好想想的?！?/br>
    “紅玉，你送古姨一程吧?！?/br>
    過了幾息，宋杬卿對屋里剩下的人說道：“你們也出去?！?/br>
    他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什么情緒來。

    等人都離開了，宋杬卿才緩緩地靠近軟榻那邊，坐在凳子上。

    榻上的人有一張宋杬卿十分熟悉的面容 ，不過，她看久了卻又覺得有些陌生。

    這張臉是假的，或許是別人的，反正不是凌陌玦的。

    宋杬卿呆呆地望著凌陌玦蒼白的臉，而后慢慢地抬起手來，遮住了她的眼睛，就像她之前做的那樣。

    宋杬卿忍不住想著，如果她眼睛不是紅色的，那她就不用吃那個藥了，那他也不會知道她是宣王，那他……他怎么？

    這個假設沒有任何意義，他面前的人就是宣王，是原書里的女主。

    所以他最后還是和女主糾纏不休。

    宋杬卿忍不住皺著眉，心中忽然一陣索然，便打算收回手，不想下一刻手腕就被人抓住。

    “元元……”

    榻上人不知何時醒了過來，緩緩坐起身來，始終沒放開他的手。

    她直直地看著宋杬卿，那雙赤瞳亮的出奇，于歡喜之外還藏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希冀。

    她張了張嘴，卻好一陣子都沒出聲，最后才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我……可是在做夢？”

    宋杬卿能感受到她手在顫抖，分明沒用很大的力氣，可也牢牢禁錮住他不讓他離開。

    宋杬卿沒掙脫，只不過移開視線沒看她，說道：“沒有，你沒做夢?！?/br>
    “我回去找你，你昏迷不醒，我請了古太醫來看?！?/br>
    他頓了頓，看著她平靜地說道：“……凌陌玦，我知道一切了?！?/br>
    凌陌玦明白他話中含義，心中一堵，只想解釋什么，卻又聽得他說道：“你左手上的疤，是你當初為了救我時留下的吧?！?/br>
    凌陌玦攤開左手看了下，掌心處的確有一道疤痕，便低低地應了句：“……嗯?！?/br>
    “多謝你的救命之恩?！彼螙z卿語氣淡淡，“你終究還是救了我一命?！?/br>
    凌陌玦心中一慌，忙道：“元元為何與我如此生分？那場刺殺本就針對于我，元元你不過是遭受了……無妄之災?！?/br>
    她怕宋杬卿又說出什么傷人的話，直接剖白心意：“元元，你知道的，我喜歡你，我只喜歡你一人?！?/br>
    “我不會傷害你，也不會傷害你身邊的人，更不會做你反感的事?！?/br>
    凌陌玦口中說著如此篤定的話，扣著宋杬卿手腕的手卻是抖得更厲害了。

    她又強硬地將宋杬卿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處，緊緊壓著，蒼白的臉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意：“元元，我要如何做，你才肯信我？”

    宋杬卿靜靜地看著他，另一只收在衣袖中的手卻是攥緊了。

    他說：“凌陌玦，你真的覺得你沒傷害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