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高瑤起床就聽到她殿外有人議論說是淑妃宮里死了人。

    高瑤叫了一個年輕宮女進來，問話。

    “外面發生什么事情這么吵鬧？”

    小宮女年紀不大，看著剛剛成年，但生的樣貌清秀，非常伶俐，一身粉色宮裝，給高瑤行禮挑不出一絲毛病來。

    “回皇后娘娘的話，”

    她低眉婉轉：“外頭都在傳，說是淑妃娘娘的宮里，一早上發現了一具侍衛的尸體，宮女起床出來就發現半截身子垂在淑妃娘娘的屋檐上，現在后庭司和內衛府正在查呢?！?/br>
    一番話事情交代清楚，還一點不添油加醋，聽得高瑤連連點頭：“原來是這樣”又心中一動，微微嘆氣：“辛苦你和我說話，我如今這樣，連累你們了?！?/br>
    小宮女連忙更加恭敬：“娘娘這話說的折煞奴婢。淑妃娘娘便是再受寵也越不過您去，您不必和她計較，來日方長，只要娘娘保重身體，皇上必然會回心轉意的?！?/br>
    高瑤覷她一眼，唇邊勾起一抹淡笑，又很快收斂，輕輕揮手便放走了小宮女，

    昨晚，淑妃來找茬，投靠她的芳菲死了，攔駕的全公公卻還活著，這些太監宮女們哪個是省油的燈，自然見風使舵。

    高瑤自然不會小瞧這些圍觀者的價值，還要把他們利用到極致。

    大中午，膳司的午飯送來了，高瑤卻沒有吃，從空間里掏出面包對付了兩口，便安靜的等著宮女和太監們來勸諫。

    果不其然，負責看守她的全忠節來了，吩咐人把沒動的飯菜帶走，便勸起虛弱的高瑤來：“娘娘怎么和自己身子過不去??？您這是，被昨天那場嚇著了？”

    看著全忠節探頭探腦的樣子，高瑤依靠在引枕上，輕輕咳嗽，神色自若，貼了暖寶寶的身體微微出汗：“身體不適而已，這才沒什么胃口?！?/br>
    全忠節也不知道信是不信，嘆了口氣，跺了跺腳，也沒說什么。

    但是第二天，第叁天，高瑤還是沒吃，而且臉色越來越蒼白，人看著很憔悴，也很平靜。

    全忠節連忙前去稟報皇帝身邊的黃公公。

    “叁天沒吃？你怎么不等皇后娘娘餓死了再告訴咱家？”

    黃公公也是被氣笑了，連忙去告訴皇帝。

    皇帝本來在忙于處理各種求情的奏折，聽到這話，神情冷酷：“她愿意餓就讓她餓著，不用管她?！?/br>
    黃公公卻苦著臉：“陛下，那可是皇后娘娘，若是別的嬪妃也就罷了，這天下初定，皇后娘娘要是餓死，消息傳出去，這，這……”

    獨孤孝然倒也不是想不到這一點，只是在他心里覺得自己那個皇后雖然性情剛烈，卻不是個會自絕生路的人，當年他領兵在外為父征戰，皇后在代城被圍困叁月，彈盡糧絕，皇后都沒有投降，如今怎么會自殺呢。

    大約只是想見到他求情罷了。

    獨孤孝然這么想著，但如今黃公公說了，獨孤孝然想到那晚皇后吐血的模樣，眉頭緊鎖一陣，還是放下奏折站了起來。

    “來人，擺駕長秋宮?！?/br>
    ……

    長秋宮內，高瑤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宮女桃李正在哀求：“娘娘你就吃一口吧……求您了……”

    她端著一碗粥正在苦苦哀求，獨孤孝然來的正巧，就見床上的女人眉目冷淡，轉過臉去，一副無欲無求的模樣：“拿走，我不吃……”

    獨孤孝然施施然上前：“朕聽宮人說皇后絕食還不信，不曾想，皇后果真如此弱懦，竟然自尋短見?！?/br>
    剛才還一臉蒼白，了無生機的高瑤聽到這話，撐起來看向獨孤孝然，眼神犀利幽深，令人不敢與之對視。

    “皇上怎么來了？恕臣妾病重無法起身行禮……”

    高瑤嘴上規矩不錯，可眼神卻一點不規矩，和獨孤孝然來回交鋒，即便只剩下一口氣也不甘示弱。

    眼看宮女苦苦哀求無用，他只是現身就令皇后如此激動，獨孤孝然竟然忍不住笑了：“皇后，朕還從來沒見過這么可憐的你，連句話也說不利索了，沒想到啊，沒想到……你被困守代城叁個月，彈盡糧絕還苦苦堅持的勇氣哪兒去了？莫非，只是一個淑妃，就已經令你束手無策了？”

    獨孤孝然一邊說著，一邊奪走宮女手上的粥，在高瑤面前攪動著，滿臉諷刺搖頭：“看看，這碗看似普通的甜粥，里面不知道放了多少珍稀的佐料。娘娘想想當年死在代城的百姓，他們如果九泉之下，看你如此浪費糧食，豈不是死不瞑目？”

    “你！”

    高瑤聽到這茬終于露出忍無可忍的神色，顫顫巍巍的坐起來，悲痛道：“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陛下比我更清楚，陛下還能提起來，實在是令臣妾佩服！”

    獨孤孝然聞言卻并沒有覺得恥辱，反而攤開雙手，理直氣壯，桀然一笑:：“一將功成萬骨枯，沒有他們的犧牲，何來今日的大晉，何來朕的帝位，你的皇后之位？皇后看著再剛強，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女人，總是感情用事，氣量狹小，你不知道為了成就霸業，犧牲是必不可少的嗎？何況，能為我大晉的基業犧牲只能說是他們的榮耀！”

    因為被犧牲的不是你嘛。

    看著已經偷偷跑掉的宮女太監們，高瑤沒有繼續和獨孤孝然吵架，這不是她找獨孤孝然來的目的。

    她不能讓高氏一族覆滅，她需要救那些人出來。

    而現在天底下唯一能釋放他們的人只有皇帝，所以她不住挑釁獨孤孝然。

    但她看似挑釁，實則處處在踩著對方的底線撩撥對方罷了。

    在感情一事上，淑妃逆來順受，對皇帝這種冷血暴力狂，才下戰場的他來說，能展現控制欲，很安全，但也……很無聊。

    曾經殺過人的皇帝，怎么可能滿足溫和平穩的性愛。

    他要的是殘忍的廝殺和凌虐。

    高瑤就是要挑起他的浴火，而后借助他骨子里的自私和自負，讓他為了自己的欲望放過已經被他玩弄于鼓掌的高家。

    雖然很險，但不是不可能。

    實在搞不贏的情況下，高瑤也只好冒著同歸于盡的風險，biu他一下了。

    高瑤抬起頭來，對上說完豪言壯語的獨孤孝然，不出意外，在他眼里發現了饒有興趣的欲望。

    上鉤。

    高瑤迎上男人的眼神，配備了金手指。

    【移情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