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小遠聽到編外兩個字耳朵動了動。

    編外，聽著好像低人一等，離蔣鳴也遠了一層。

    俞小遠撇撇嘴“嘁?！?/br>
    “不滿意??？”簡威擼起袖子給他看自己二頭肌，“要不你加油練練，等你練成我這樣，也來當教練，到時候就是編內的了?！?/br>
    施月聽不過去：“弟弟這么好看，當什么教練，直接當模特給咱們拍海報?！?/br>
    簡威夸張道，“他這小身板給咱們拍海報？！開什么玩笑，痩雞似的，別人看了都不來了?！?/br>
    施月鄙視他，“你懂什么，到時候小姑娘一波一波的來，你教都教不過來?！?/br>
    俞小遠沒繼續聽他們貧，跑進俱樂部找了一圈，沒找到蔣鳴，坐在沙發上發信息：[鳴哥，我到了。]

    蔣鳴回復他：[來6樓，我在辦公室。]

    俞小遠下了樓，順著走廊走到盡頭，看見一扇寬敞的大門，他在外面敲了敲，傳來蔣鳴的聲音：“進?！?/br>
    俞小遠推門進去，蔣鳴正坐在辦公桌后。

    他第一次看見蔣鳴辦公的模樣，穿著襯衫，扣子禁欲地扣到最上面，慵懶地支額撐在寬大的木質辦公桌上，另一手在電腦鍵盤上間或點一下。

    見他來了，蔣鳴用眼神示意他，“坐?！?/br>
    俞小遠在桌前坐下，目光突然被桌上立著的一只琉璃的龍睛魚擺件吸引了。

    是一只雙色的龍睛魚，巴掌大小，魚頭為黑，從魚身往后漸變成墨藍，魚尾最外又鑲著一圈淡到幾乎透明的玫瑰黃。

    金魚整片魚尾如上好的絲綢裙擺一般飄逸展開，泛著粼粼光澤，魚鰭的尖端有一個很小的山型刻印。

    這是雕塑藝術家山建白的作品。

    他的作品平常并不售賣，只有偶爾開展的時候才能買到，大件的俞小遠買不起，有次他揣著攢了很久的錢想去展覽上碰運氣，可到的時候小件的早已經售罄了，他連個邊都沒摸著。

    蔣鳴從抽屜里拿出一份合同，推到俞小遠面前，俞小遠這才回過神來。

    “早上讓財務擬的，內容參考了一些其他設計工作室的合同，酬勞是業界中上水平，壁畫內容和時間都沒規定，你可以自由創作。其他條款你再看看，有什么不滿意的可以提?！?/br>
    俞小遠被他這個公事公辦的樣子弄得有點懵，“我沒打算要酬勞?！?/br>
    蔣鳴嘴角勾起點笑，“不是缺錢的嗎？”

    俞小遠翻臉比翻書快，“有的時候缺，有的時候不缺?！?/br>
    口不擇言想靠近你的時候就缺，撿垃圾都想給你送錢的時候就不缺。

    蔣鳴手指點點合同，“心意我領了，不能讓你打白工?！?/br>
    俞小遠不接合同，“我真不要?！?/br>
    蔣鳴挑眉問他，“真不要酬勞？”

    俞小遠很堅定，“不要?！?/br>
    蔣鳴問，“合同呢？也不簽？”

    俞小遠滿臉不愿意，“不想簽?！?/br>
    “行?！笔Y鳴拿起合同，拉開抽屜準備放回去。

    手停在空中，他突然笑了下，對俞小遠說，“簽了合同我是甲方你是乙方，”他頓了頓，“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俞小遠搖頭。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蔣鳴用合同指了指他，“你，也是俱樂部編內人員了?！?/br>
    簡威跟俞小遠在前臺調笑編外那事的時候，蔣鳴正好在樓梯間里，全聽見了。

    俞小遠一愣，二話不說搶回合同就簽了字，生怕晚一秒蔣鳴后悔。

    蔣鳴好笑，“不再看看條款？”

    俞小遠抱住自己的那份合同，“不看?！?/br>
    “簽了以后就要跟其他員工一樣，按時按點上下班了?！?/br>
    “沒問題?！?/br>
    蔣鳴幽幽道，“條款里可還有一條，甲方可以隨時無理由中止合同?！?/br>
    俞小遠毫不在意，“可以?！?/br>
    蔣鳴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簽完合同蔣鳴又跟他要了匯款信息，確認了付款方式和金額，就結束了談話。

    俞小遠依依不舍走到門口，手剛搭上門把，蔣鳴突然在后面叫他，“俞小遠?！?/br>
    俞小遠回頭：？

    蔣鳴眼睛還看著電腦屏幕，漫不經心道，“壁畫上的事我給你完全的自由，內容和時間想怎樣安排全都隨便你，但是……”蔣鳴抬頭，目光利斧般落在俞小遠身上，一字一字說，“其他所有的事，我說了算?！?/br>
    陳述句，不是商量，是通知。

    俞小遠一瞬間就明白了，有人還在為被迫答應自己的事情不爽呢。

    俞小遠軟軟答道，“好呀?！?/br>
    出了辦公室，俞小遠在樓上找到了簡威，他揚了揚手里的合同，冷淡的聲音里壓不住有幾分炫耀，“我也是編內人員了?！?/br>
    “喲，這什么，我看看，”簡威把合同拿過來，翻了翻，翻完毫不留情地嘲笑他，“臨時工，這算啥編內，還是編外的?！?/br>
    蔣鳴騙人！

    簡威還往他傷口上撒鹽，喊他，“小臨時工?！闭f他，“咱們健身房要是出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兒，你就是第一個被推出去頂包的?！?/br>
    俞小遠氣死了，恨不得當場跟他打一架。

    已是夏初，俞小遠還穿著長袖衛衣，簡威看著都熱。

    他拉了拉自己身上的短袖制服，問俞小遠，“小臨時工穿這么多不熱??？看教練這制服饞不饞？喊聲哥哥，教練給你也弄一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