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進了家門,陸知輕依舊沉默。他抓住莫行風的手掌,拆開被血浸透的布料,一點點給對方上藥。從頭到尾,莫行風沒吭一聲,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陸知輕身上,心想為什么受傷的是自己,陸知輕卻哭了。 壓抑了太久,陸知輕終于忍不住發話,“下次如果再發生這樣的事,不要做得太絕,好嗎?” “求你想一想以后,想一想……”陸知輕頓了頓,把“我”字咽回了肚里。他想,自己有什么資格要求莫行風想他? 莫行風回想起一個小時前暴起的瞬間,他那時何止是想殺對方,是想殘忍地把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一點點凌遲致死才對。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莫行風也不想隱瞞,坦然自若道:“那個差點被我殺了的垃圾,就是戒同所侵犯我的人?!?/br> “還記得我生病的時候住在你家,你說的那些話嗎?你說你想上我,我當時居然想的是,我這么臟,怎么能讓你……”莫行風說到這,回憶讓聲音變得哽咽。他不知道心里堵住的那份情緒到底是傷心還是憤怒,壓得他喘不過氣。他猛地站起身,抽走上了一半藥的手,“你說讓我想以后,我想了,就是因為想到了你、聽到了你的聲音我才收手的!” 陸知輕啞口無言,微縮的瞳孔再次倒映出莫行風被凌辱的畫面?!皩Σ黄?,我不知道……我害怕你走錯路,我怕你進監獄?!?/br> 莫行風冷笑,“我早就進過監獄了,在我十九歲的那天?!彼栽谀侵?,生命在莫行風眼里不再重要,更像是隨隨便便就可以讓別人拿去的東西。 死了就死了,他無所謂。 陸知輕抱住莫行風,心如刀絞?!岸际俏业腻e,如果不是我,你不會這樣……”他抽泣著,頭一次感到對方的溫熱如此不真實。明明自己已經緊緊擁住了莫行風,但似乎還是沒有真正攥住他。風一吹,那人就會隨風飄走。 莫行風感到渾身上下都不痛快。他需要發泄,無論時以什么樣的方式。天知道他有多想撕碎陸知輕,卻又舍不得。如果不把刀尖向外,那受傷的只會是他自己。 “我幫你把他殺了吧,我殺了他,不要你動手?!标懼p把他抱得死緊,隱隱讓莫行風感到一絲窒息。后者掙脫開,掐著陸知輕的脖子將對方摁在沙發上,惡狠狠道:“少裝好人了,你才是最該死的?!?/br> 陸知輕的眼淚順著臉頰滴落在莫行風的手背上,和血液融合在一起。他瞇著眼睛,忍著窒息的不適感,討好地伸出舌尖舔了舔莫行風的手,“行風想我去死,我就去死……” 莫行風喘著粗氣,解開陸知輕的上衣,映入眼簾的就是帶著刀疤的茉莉花。上面的傷口不知撕裂了多久,血液已經透出紗布,薄薄的皮膚下幾乎能看見青色的血管。他紅著眼,伸手輕輕碰了碰,引來一陣戰栗。 他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報復陸知輕了,殉情和一起好好活著,對于可惡的陸知輕來說都是至高無上的獎賞,太便宜他了。 “陸知輕,你最好是真的愛我,否則我一定會殺了你的……”莫行風扯開陸知輕的紗布,引來對方一聲壓抑的痛呼。他一點點拿手指按破傷口,直到陸知輕已經痛得滿頭是汗才停下。 掌控欲和施虐欲在一瞬間達到頂峰,莫行風舔去陸知輕眼角的淚,一字一頓:“現在,你全身上下都是我留下的痕跡了?!?/br> “無論是傷口還是吻痕,都必須是我的印記?!?/br> 陸知輕迷迷糊糊地點頭回應,感到傷口附近冰冰涼涼的,微微有些刺痛感。他睜眼向下看去,莫行風正專心地給他上藥。脖子還仍存在被人掐著的錯覺,陸知輕艱難地摸了摸,已經能想象到那一圈紅痕會是怎樣的光景。 像給寵物狗戴的項圈。 待莫行風安頓好,兩人已經累得睜不開眼,隨便沖了個涼便抱團睡在一起。一張毛毯裹著兩個成年男人的軀體,陸知輕臨睡前看著莫行風的臉,恍恍惚惚地仿佛又回到了十幾歲的春天。 只是不同從前莫行風摟著陸知輕睡覺。這次,莫行風像個沒有安全感的小孩,將身子縮在陸知輕的懷抱里,連說的夢話都是結巴的,睡相十分可愛。 第二天,莫行風一個人從床上醒來。他環顧四周,以為陸知輕走了,但又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鴨rou面線。 陸知輕在廚房忙活半天,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鴨rou面線出來,見莫行風已經起床,笑盈盈地招呼道:“行風,快嘗嘗我新做的菜品?!?/br> “小時候,我媽也給我做過。我特別喜歡吃,可惜我家買不起鴨rou,吃不了幾次?!蹦酗L沒急著品嘗,從后面環抱住陸知輕貼了會兒,才依依不舍地幫對方解開圍裙系帶。陸知輕知道他想母親了,憐愛地回頭親了親莫行風的嘴唇,安慰道:“你要是喜歡,我就天天做給你吃?!?/br> 莫行風點點頭,心里暖了點。待陸知輕轉過身,他才看見對方脖子上的紅痕。 他當時氣急,以至于他下手時沒輕沒重。莫行風惱自己控制不住,無論如何那也是人類脆弱的部位,不能隨意對待。陸知輕看出莫行風的顧慮,摸了摸紅痕,笑著說:“不疼,不用在意?!?/br> “我知道你疼,被掐不好受,只是忍著不說而已,”莫行風放下碗筷,認真地說,“我不想你和mama一樣,我也不想自己和爸爸一樣?!?/br>